第三十一章石隐重生四川?白帝城?长江之上十二月的天气,已进寒冬,江面上吹来寒风如刀,虽然没有鹅毛大雪,但是此时天色昏暗更显得一片冷森,加上寒气朦胧,江面根本不能行船,况且此处乃三峡最迂回的一个地方,好天气开船都十分危险,何况是傍晚呢。
江面之上茫茫一片峦峰起伏,不见边际,江面之中,却有一叶扁舟随风行来。
船上一个蓑衣老者,虽满头白发,但是一丝不苟的整齐梳理在后,斜飞的长眉,半眯着却透出精芒的双眼,左手拂须,右手撑着一只长竹竿,在这傍晚之夜行着,只是他面色憔悴,似有万般心事一般。
老者嘴里唱着艄公的号子,声音高亢雄浑,完全不似普通的老人家。
隐约间,老人似乎发现了什么,长竿往水下一按,扁舟停在水中。
只见前方江水翻腾,盘旋迂回,竟似和这长江之水隔离了一般,而且其中道道白光耀动,直升空中,似要拨开千重云层,只上九霄之上。
老人眼露异光,手上加劲,将舟控制不动,只见那团江水越旋越高,最近形成一个硕大的冲天水柱,其中光芒暗泻,似乎有奇珍一般。
老人正看得惊奇,只见水柱如龙盘踞半空中,突听一声闷雷惊响,水柱如同受到巨力朝周围爆射开来,刹那间弥漫了整个江面之上。而水柱爆开的当中,空中出现一头巨大的白鳞奇鱼。
只见此鱼身长九尺,全身白鳞覆体,修长若龙,鱼头更如龙头一般,额生尖角,吻前长须更是呈暗紫色。
老人忍不住惊道:“白龙鱼,这里果然有白龙鱼啊。”
只听白龙鱼嘶叫一声,突然鱼身一重,从空中掉下,老人忙脚下一弹,飞身向前,同时竹竿一起,将扁舟里的大网朝空中一抛,将白龙鱼网在其中。
老人将白龙鱼放于扁舟之上时,白龙鱼似乎死了一般,但是老人的眼中却掉下两滴清泪来,呐呐道:“静儿有救了,静儿有救了。”
十二月?四川?白帝城?小渔村小渔村不大,乡下地方,十来几户人家,多靠着打渔为生,虽然外面兵荒马乱的,但是似乎丝毫不影响这里的安静生活。
十二月的四川并没有雪的痕迹,而且最近的日子大日辉煌,驱使好久不散的雾气,小渔村的人大多出江打鱼去了。
唯一例外的却是村里的齐老头,说也奇怪,本来是打渔的日子,冬天的鱼又肥又大,到了市场上定能卖个好价钱,而村里的齐老头却是少有能和年轻渔手媲美的老渔民了,十几年前他带着还不满周岁的孙女到这里定居,从此便成了渔村里少有的好手。
但是这齐老头最近却是古怪得很,不出江打鱼,却每天在山上跑着,听他孙女齐静儿说,他是在采草药,后来经人一打听,他家多了一个病人,而乡里人正是淳朴,不问这病人从何而来,只是村里上上下下的人家有空都提几条鱼送过去。
齐静儿今年芳龄十六,生得落落大方,那模样眉目如画,貌若天仙,尤其是那声音如银铃一般响亮,加上身上那与身俱来的气质,整个渔村哪个年轻儿郎不喜欢?
所以说到送鱼的事情,年轻人都是抢着送。
这一日晨曦刚临,李三就带着装了好几条大鱼的鱼篓朝齐老头家走去。
李三是村里头年轻的捕鱼好手,运气好的话,一天能捕到三四十条,当然,他也是倾慕齐静儿的年轻人之一。
李三脚步轻快的走着,一边自言自语的喜道:“嘿,今天这么早起来打渔,应该没有人快过我了吧?”
要到齐老头家的时候,李三又忙停下脚步,清清嗓子,对着江水抹了抹脸,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跑去敲门。
但是门还没敲,就听到后窗那边传来一声叹息。
李三心下奇怪,皱皱眉,提着鱼篓趔手趔脚的来到后窗边,垫起脚朝里面看去: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一张竹床,几张竹凳,还有一个简单的化妆台,在化妆台前面的正是齐静儿,她穿着粉红色的连衣小摺裙,腰间束了一条淡红色的丝绸带子,显得十分可爱,齐静儿对着镜子叹息了一下,似乎有点愁眉不解。
李三正看得痴,猛然缩回头来,暗骂了自己一声,忙又轻手轻脚的要走到前门去。
正要走动,却见门一开,齐静儿已经打开了门,手里提着个小篮子朝外走去。
李三忙呆着不动,免得被齐静儿看到自己在后窗那里。
眼看着齐静儿走了老远,已经看不见踪影了,李三这才走到前门,准备往回走,可是又自言自语道:“我这一走,这鱼岂不白打了,等会又被冯四抢先了?”
头一点,说道:“不成,我还是得把鱼放进去。”说完,把门一推,走了进去,把鱼放在桌子上。
李三突然闻到一个什么味道,忙把自己手闻了闻,忖道:“这什么味道?”摇摇头,也不想太多,起步就要离开。
刚走了半步,李三又摸摸头道:“不成,这样小玉就不知道是我打的了。”
李三使劲摸摸头,眼前一亮,摧手笑道:“有了,拿个竹子,写几个字。”其实李三唯一会的字就是一个“三”字,好在村里名字中有三的就他一个。
李三连忙朝着柴房走去,准备找块竹片。
而当李三还没走进柴房,刚才那股味道又扑鼻而来,李三一踏进去,只见柴房里竟然有个大缸子,缸子下面还加着大把的火,烧得浓浓的,缸子里不断的冒出热气和那种古怪的味道来。
李三奇道:“这是什么?”凑过去,脚一垫,朝里面瞥了一眼。
这一瞥不要紧,却吓得李三差点跳起来,里面竟然有一个人!
李三吓得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就要冲出去,哪知道没冲出去,就一头撞在一个软物上。
李三忙抬头一看,原来是齐老头,忙躲在齐老头后面,大口喘气道:“齐老爹,死,死人。”
齐老头原来正是那日打到白龙鱼的老者,他伸出一只手按在李三肩上,拂须笑道:“别慌,那不是死人。”
李三只觉肩上传来一股暖流,心中的惧意一扫而空,但是还是有点结巴的指着大缸子道:“那,那……”
齐老头笑道:“这乃是医治人的一种方法,利用蒸腾的水促进其血液循环。”
李三听得似懂非懂,还是恍然大悟道:“哦,他就是那个病人!”
齐老头笑着拍拍李三的肩膀,笑道:“谢谢你的鱼哦。”
李三尴尬的摸摸头,嘿嘿笑了声。
齐老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静儿去取那晒干的草药,怕要回来了。”
李三连忙说道:“老爹,那我先走了,先走了。”说完快步就要溜掉。
齐老头故做挽留道:“不急嘛,静儿还没回来啊。”话没说完,李三却已经出了门了。
齐老头淡笑道:“年轻人啊。”旋而一转眼,看着那一个黑色大缸,热气腾腾的散发着古怪的味道。
齐老头拣了个凳子,站在上面,朝里望去。
只见里面一个年轻人,浸泡在黑色的药水之中,一张俊绝的脸庞上却被一片惨白笼罩起来,竟是石隐!
齐老头深深皱眉道:“怎么可能,莫非是药效不够?”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齐静儿回来了。
齐静儿提着篮子进来,看见齐老头在,脆声叫了声:“爷爷,药草拿回来了。”
齐老头点点头,说道:“快给他放下去,再把火加大一点。”
齐静儿微惊道:“爷爷,这火已经够大了。”
齐老头摇头道:“对普通人来说,当然够大,可是此子非同一般,医之一术,当因人而异。”
齐静儿点点头,先将火加大了点,再陆续的将篮子里的药草放了进去,说道:“爷爷,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照顾就是了。”
齐老头沉吟一下,点点头,说道:“好,我也得去翻翻医书,看药有没有用齐。”
看着齐老头举步要走,齐静儿忍不住问道:“爷爷,他会不会……”
齐老头转过头笑道:“放心吧,怎么说他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爷爷就算拼了老命,也会让他起死回生的。”
齐静儿轻咬粉唇,视线转回缸里,一边撒着草药,一边注视着石隐那张坚毅的脸庞上,双颊突然一红,转过脸去,却又忍不住扭过头来,仔细的看着石隐,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说道:“你,什么时候才会醒啊?”
她不知道石隐的过去,只是她清晰的记得那一夜,爷爷抱着一条巨大而古怪的鱼回来,告诉她,有了这条白龙鱼便可以让她先天残缺的经脉全部恢复生机,从此摆脱每天剧痛之苦,而且体质也能恢复正常。
但是将这白龙鱼一剖开,竟然发现其中有一个浑身**的男子,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男人的身体,脸红了半宿。爷爷将这男子放在缸子里,用多年没有用过的医术治疗他。
而她自从服食了白龙鱼之后,果然身体好了许多,象这样的冬天,都不用穿得厚厚了,惊喜之余,每天当爷爷上山采药,她就在柴房里加火,照顾缸里的他,每天,就这样似乎他就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不能分割一般。
不知何时,她习惯了一种叹息,习惯了静静的看着他,就这样红着脸看着他,直到他醒来的那一天……
第三十二章不死之谜白龙鱼,传说是开天之初的龙种一脉,由于和水中鱼族杂交而生出的类龙,此鱼凡人食之不但可以延年益寿,炼功者食之更是功力大增。尤其是生有紫须者,更乃是上了千年的鱼种,功可活死人,生白骨之效。只是异种难求,机缘所在。
那日石隐异变之时,蓝月将苍穹冰晶加诸于石隐的体内,使得石隐心脉受到天地之气的保护,纵然被释道安吸取全身血脉精华炼成“帝龙神丹”,但是却仍未能将石隐置之于死地,更没有吸收到由苍穹冰晶保护住的“邪龙帝气”的最精华处,而这也成为了“帝龙神丹”唯一的死穴。
石隐虽然肉体被毁,但是恰逢洪水当头,随山涧之水一起冲下,深陷于水底。苍穹冰晶,白龙鱼同属天地之气而生的异物,而石隐体内的苍穹冰晶加上白玉冰峰扇的灵性,使得一头千年白龙鱼被吸引过来,将石隐吞食。
石隐便如同一条寄生虫一样附身在白龙鱼身上,每当夜晚降临,白龙鱼浮上水面吸取日月精华之时,石隐的肉体和灵魂便如同婴儿在母体内同时滋长,并且依靠着白龙鱼千年形成的内丹供养自己,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变化,石隐从此脱胎换骨,将白龙鱼千年以来吸取的天地精华之气融为己用,加上苍穹冰晶和白玉冰峰扇的灵性,石隐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石隐了。
而在石隐吸收完白龙鱼最后一丝精华之后,白龙鱼心知将死,便跃至空中,寻求和圆月的最后一次谋面,万物有灵,何况是千年之物,石隐就如同白龙鱼之子,白龙鱼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怀胎之苦,终于解脱了。
如同从盘古开天一般沉睡着,石隐终于从沉睡中醒来了,慢慢的睁开眼睛,石隐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矮矮的屋顶,庞杂却有规律的工作摆设着,而自己却在一个泡着黑色药水的大水缸中,石隐闭上眼,叹口气,脑海中浮现出以前的种种。
石隐暗道:“我竟然没有死?”旋而冷笑一下,“释道安啊释道安,老天既然不让我死,你就等着吧。”但是同时,他也发现了蓝月公主没有在自己的右臂中,一种奇怪的失落感,石隐有些悲伤,但是那苍穹冰晶保存的蓝月的肉体的存在却清晰的告诉自己,她一定会回来的,嘴角邪邪一笑,石隐仰天轻笑道:“不动如来,不动如来。哼。”
这些日子的生死纠葛,尔虞我诈已经使得石隐成熟了太多太多。
耳朵微微一震,石隐发现自己竟然能听清楚很远地方的声音,听得见那些脚步声,高空的鸟鸣声,甚至屋顶上一粒灰尘掉下的声音。
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直觉上,石隐已经感觉到自己所发生的变化,再也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来人了,石隐感到有人在靠近自己,步伐轻盈,纵然在这满屋的药味中仍然有一股幽香透入,是个女人。
当齐静儿走进柴房的时候,发现了一见朝思暮想的事情——他醒了。
但是她的第一个反应却是将手中篮子一丢,尖叫一声,风一般的跑开,躲进了自己屋里,关上门,满脸的通红,满脑海都是“他醒了,他醒了”,当看到他醒的那一个刹那,她的心跳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想象。
石隐看着齐静儿满脸通红的跑出去,摇头一笑,随即外面穿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静儿,怎么了?”
石隐抬起头,只见一个精神抖擞的老渔翁已经柴房门口,面色大喜的大步走过来道:“你,你终于醒了。”
石隐点点头,对这个老头有种说不出的亲切。
齐老头大笑几声,连忙拿出几件衣服来,说道:“来来,小兄弟,先把衣服穿上再说。”又边笑着边解释了一句:“那孩子她害羞。”
石隐听在耳里,老人家高高鼓起的太阳穴却代表着他功力深厚,是个练武的人。
待到石隐穿好衣服,齐老头上下打量一下,连声叫好,石隐纵然是穿了一身普通的渔民服,但是依然掩饰不住那股超然的气息。
齐老头随即便把发现白龙鱼和石隐的事情说了出来,石隐连声点头,这才知道事情始末,忙躬身道谢。
齐老头连忙将石隐扶起道:“使不得,若不是小兄弟的白龙鱼,我那小孙女恐怕还要受多少苦痛呢?”
石隐谦虚道:“前辈过奖了,有前辈的妙手回春,齐姑娘的病自然是药到病除。”
齐老头听得开心,笑道:“什么前辈不前辈,小兄弟若不嫌弃,就跟着村里人叫我一声齐老爹吧。对了,小兄弟如何称呼。”
石隐应了一声,说道:“小可石隐。”
齐老头拂须大笑,转过身,走到齐静儿的门前,说道:“静儿,还不出来看看你石家兄弟。”
齐静儿这才缓缓把门打开,却是一脸通红的羞,撒娇道:“爷爷。”
齐老头似乎心知,呵呵笑道:“好拉好拉,别害羞拉,快去做饭。”
石隐忙道:“老爹,还是石隐来做饭吧。”
齐静儿一听,噗嗤笑道:“你?一个大男人做什么饭啊,怕不合爷爷的口味。”
齐老头哈哈大笑道:“合,合,爷爷出门打条鱼去,你们先做着。”
齐静儿听出齐老头的暗喻,不由得又羞红了脸,跺跺脚道:“爷爷,你也帮着他欺负我。”
齐老头笑道:“我哪帮啊?疼还来不及,走拉走拉。”一说完,已经拿了鱼竿出了门。
屋里便只剩下齐静儿一个人,石隐这才仔细看清楚齐静儿,不觉暗叹道这乡下地方竟然也有如此美女,而且有种不寻常的气质,若是和蓝月相比,竟是春兰秋菊,不相上下。
齐静儿见石隐盯着自己,脸上更红,一跺脚,嘟哝道:“你也欺负我。”转身就朝厨房走去。
石隐这才发现自己竟是死死的盯着齐静儿,大感不安,忙跟过去赔礼道:“齐姑娘,小可……”
齐静儿看着石隐的窘态,噗嗤一笑,看得石隐又是一呆,石隐忍不想道,若是蓝月的脸上少点冰霜,多点笑容,一定更好看。
但是看着齐静儿的笑,石隐突然觉得很亲切,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笑出声来。
当二人携手做了一顿香喷喷的饭,灰头土面的时候,齐老头却是满面愁容的回来了。
石隐和齐静儿正在谈笑,一见齐老头面带愁容,不由得立刻停止了话语。
齐静儿快走几步接过齐老头的鱼竿和鱼篓道:“咦,怎么没有鱼?”
齐老头只是皱眉说道:“小静儿,赶快收拾东西。”
齐静儿奇道:“收拾东西?”
齐老头急迫道:“赶快去收拾,我们马上要离开此地。”
正说着,突然门一下被撞了开来,正是李三。
李三急道:“齐老爹,你快救救我爹吧。”
齐老头一皱眉,忙问道:“怎么了?”
李三大口喘气道:“我爹上午捕鱼回来,突然就昏倒了。”
齐老头面色一沉,自言自语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一转头,说道:“快收拾东西,我先去看看。”说完,便和李三一起出了门。
齐静儿紧张道:“爷爷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石隐心知齐老头本是武林中人,在此隐居,恐怕多半是躲避仇家之类,现在恐怕是仇家找上门,才会面色大变,还好自己现在已经脱胎换骨,出去找人试试自己的功力也是不错,想到这里,石隐沉缓的说道;“你快去收拾东西,我先出去看一看。”
齐静儿点点头,转身回到自己房里。
蓝天白云,和这安详的小渔村搭配得正是恰如其分,石隐走出门来,大口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正好一个打渔的汉子经过,走过来奇道:“你是……”
石隐笑着回道:“我是齐老爹……”
打渔的汉子憨厚笑道:“我知道,原来是齐老爹家的病人,听说你是老爹的远房亲戚啊。”
石隐呵呵笑着点头,问道:“我想请问一下,有个左脸有痣的……”
打渔汉子心直口快道:“哈,你说的是李三啊,他家就在村东头。”说完朝着东边一指。
石隐暗道此人真是淳朴,若是在江湖上,不知道被人卖了多少次了,却是笑一笑,拱拱手。
打渔汉子似乎不习惯这种还礼,但是还是拱拱手,憨直的一笑,抓抓头,朝江边走去。
这个村不大,石隐朝前走着,看到前面却是围着一大片的人,有老有少,个个都是渔民装扮。
石隐心下奇怪,快走几步跟了上去,慢慢拨开人群,只见里面正有两个人,一个是齐老爹,他正盘膝在地,双手按在另一个中年男子的背上,似乎在用内力逼散什么。
只不过他的额头上大滴的汗滴下,石隐忙大跨一步,一手按在齐老爹的背上,齐老头只感觉一股雄浑的内力传来,而前面那个中年男子身上散发出一股乌黑的烟来。
齐老头收回手,转过头朝着石隐瞥过感激的一眼,转头说道:“好了,没事了,先把他扶回去吧。”
旁边一个年轻人连忙道谢,将中年男子背了回去。村里其他人则是一脸惊奇,不少人奇道:“齐老爹原来还会治病啊。”
齐老头打了几个招呼,转身就走,石隐跟在身后,没有问任何事情。
等到齐老头回到家,齐静儿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齐老头看着齐静儿,又看了看石隐,问道:“石兄弟还是赶快离开村子吧。”
石隐笑道:“有难当前各自飞,却不是我石隐的本性,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抱,何况是救命之恩呢?”
齐老头一阵激动,叹道;“我果然没看错人。”转身进了屋,随后拿了一个包袱出来,说道:“把这个背上。”
石隐接了过了,很轻,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将包袱背着,系在胸前。
齐静儿皱眉道:“爷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老头强颜欢笑似乎的拍拍她的头,笑道:“该走了。”
第三十三章乱世神医月明星稀的时候,齐老爹已经带着齐静儿和石隐走进了深山,三人一路跋涉,直到走进一处幽谷,齐老爹才松了一口气。
齐静儿似乎娇柔十分,早就在草地上睡着了,身上盖了齐老爹带来的薄毯。
月光明亮处,则是齐老爹和石隐二人。
齐老爹带点疑惑的看着石隐道:“这一路上,由始至终,你都没有问过我为什么要逃,为什么?”
石隐颔首笑道:“江湖中人自然有许多不为人所知的秘密,齐老爹既然隐藏了这么多年,必然有自己的苦衷,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齐老爹笑道:“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石兄弟虽然年纪轻轻,深成如此,看来也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
石隐谦虚道:“齐老爹过奖了。”
齐老爹诚然道:“石兄弟且莫谦虚,老夫给你治疗的时候就发现你的内力深不可测,平生未见,况且你的体质也异于常人,哎,老天让我在死之前遇到你,倒是了了老夫一桩心事。”
石隐错愕道:“齐老爹何必如此悲观,纵然有天大的困难,也有我石隐在此。”
齐老爹笑而不答,转眼看着睡熟了的齐静儿,怜惜似的叹口气,转过头看着石隐道:“静儿这孩子,我看得出她对你有好感,若是我想将她终身托付于你……”
石隐急道:“老爹,我……”
齐老爹摆摆手,说道:“你先别急着回答,先听我把话讲完。”
石隐脑海里思绪万分,虽然已经十七岁了,可是却从未想过谈婚论嫁之事啊,况且,蓝月的身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如何还容得下别人?
齐老爹看着月光,似乎在追忆似的说道:“石兄弟,可知道‘神医门’?”
石隐皱皱眉,摇摇头。
齐老爹笑道:“也罢,或许应该叫百草堂。”
石隐略惊道:“百草堂,就是传说承袭了神医华陀医术的百草堂?”
齐老爹有点傲然的笑道:“不错,所谓的百草堂,其实就是神医门对外的别称罢了。”
石隐揣测道,莫非齐老爹和这神医门有所渊源不成?
齐老爹看出石隐的想法,说道:“老夫虽然现在自称齐老头,不过以前江湖上曾给老夫一个外号,名叫‘乱世神医’。”
石隐听得差点跳了起来,惊道:“‘乱世神医’齐介山!天啊,老爹竟然是大名鼎鼎的乱世神医。”
齐介山笑道:“你也听过?”
石隐站起来,恭敬的做了一揖道:“岂止听过,前辈的名字简直是如雷贯耳,尤其是前辈仗义行医不畏强权的故事简直是多不胜数,晚辈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齐介山听得呵呵大笑,十分受用似的招呼石隐坐下,却又摇头叹息道:“老了,真的老了。”
石隐此时感叹道:“前辈十几年突然消失在江湖中,没想到竟在这里碰到。”
齐介山搓了搓手,似乎有点寒冷,说道:“消失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天下人只道我齐介山是一个神医,却不知道我齐介山乃是华陀的师弟啊。”
石隐长大嘴道:“什么,前辈竟是华陀神医的师弟?”
齐介山点头道:“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退出江湖,隐居在此。”
石隐奇道:“到底是为什么?”
齐介山说道:“华师哥在去给曹操治病之前,曾将一本医书托付给我,声言若是他死了之后,便要我继承他的医术为天下苍生而治。后来他果然死于曹贼之手,我便将用此医书开始悬葫救世,医书果然不同凡响,让我醉心于医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华师哥生前曾经收了一个徒弟,名叫张元济,华师哥看出他的野心,遂然将医书托付给我,没有传给他。后来有江湖朋友告诉我,张元济已经笼络了不少苗疆的用毒高手,准备将医书夺回。”
“后来他带人袭击,哎,我不但没能保住儿子女儿,就连才满周岁的静儿也受了重伤,幸亏逃到了这里,那日幸得了白龙鱼,才治好了静儿的旧伤。没想到今早我到了江上,发现了神医门的人,他们已经在江中下了毒,我才急匆匆的将解药放进江里,带着静儿来到山中。”
石隐拍案而起,怒道:“张元济竟然如此狠毒,连周岁的孩子也不放过,前辈放心,我定要将手刃这张元济,为前辈一家报此深仇!”
齐介山惨然一笑道:“坐下,坐下,你虽然身负绝世武功,但是神医门可不同江湖门派,再加上苗人用毒使毒,就算你武功再高,也只得束手就擒。”
石隐一咬牙,暗道齐介山说的不无道理,除非是百毒不浸。
齐介山继续说道:“这条山谷是我以前采药时发现的,一直朝前走,有一座木桥可以通向另一个山头,只不过木桥悬在两山之间,下有万丈悬崖,只要你走过去,砍断缰绳,他们就不可能再追到你了。”
石隐大喜道:“前辈,既然如此,我们便一起过桥吧。”
齐介山苦笑一下,摇头道:“这三十年来,我每天每夜都在自责,身为父亲,竟然就躲在这里,没有能力去为儿子女儿报仇,看着每天长大却忍受经脉疼痛的静儿,我无法快乐起来,可是自从你出现后,静儿才逐渐有了笑意,我知道,她是喜欢你,而我,心愿也该了了,也该走了,走之前,却不能让张元济如此逍遥,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石隐剑眉一竖,说道:“前辈,若是要报仇,也得算我一份。”
齐介山突然声音一厉,说道:“你,你是我什么人?你又不是我的家人。”
石隐被问得一愣,缓一下说道:“前辈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不报。”
齐介山冷声道:“你如果真的想报恩,可以,就带静儿走。”
石隐听得又是一愣,刚要说话,却见齐介山沉声道:“石隐,记住我的话,若是要报恩,就得静儿走!”说完,站起身来。
石隐忙跟着要站起,却觉得周身突然无力,四肢软软,头晕晕的,惊道:“前辈,你……”
齐介山眼光一寒,说道:“你不过是中了我的‘湿骨散’,全身如同泡在了水中,毫无着力之处,不过,药效一个时辰之后就会自解,到时候你就带着静儿过桥。”
石隐心里一急,却无法使出力量来,只得一脸无奈而紧张的说道:“前辈,我……”
齐介山却慢慢走过来将他扶起,转过身,慢慢走到齐静儿的身边,将他放在齐静儿的身边,然后顺手点中了齐静儿的睡穴,深深的看了一眼,再看了石隐,突然一笑,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你配静儿,不亏。”又顺手一下,点中石隐的哑穴,石隐只觉得浑身软软,又不能说话,只有一双眼珠能够旋转着。
齐介山突然转过头,呐呐道:“这么快。”叹一口气,从旁边拣了几根密密的长藤将二人围起来,就算细看也好似山脚下的枯藤窝。
当齐介山做完这一切,便慢走几步,坐到山石之上,定神的看着月光,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不过一会,陆续的脚步声从山谷外响起。齐介山面色不惊不慌,似乎一切都会照意料中的发生。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一共七个,但是似乎都有点灰头土面的,除了中间那个黄面鹰勾的中年汉子。在他的左边是三个穿着苗疆服装的男子,眼光一个比一个阴森,左手套了鹿皮手套,右边,一女两男,女子生得狐媚,走起路来似乎都半靠在中年汉子身上,一双媚眼不断的勾引着周围的一草一木,两个男子似乎是双胞胎,长得一脸病容,一个穿的书生袍,一个却是武生打扮。
一看见齐介山在山石之上,中年汉子哈哈大笑几声道:“师叔,您老还是老样子啊。”
原来此人就是张元济,可是按照年龄来讲他应该是六十几岁的人,没想到竟然还是四十岁的模样。
齐介山冷冷的看着张元济,说道:“比起你来,或许是老当益壮。”
张元济没有回话,那狐媚的女子却是咯咯的笑了起来,抛了一个媚眼道:“听到没有,师叔可是‘老当益壮’啊。”
张元济邪邪的瞟了眼女子,右手勾了勾她的下巴,淫淫的笑道:“他再怎么益壮,莫非还比得过我不成?”
女子伸出一只手,环住张元济的腰际,吃吃的笑道:“没有试过,怎么知道?”
周围几人对此情景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张元济却是转过头朝着齐介山噶噶一笑道:“就是不知道师叔有没有兴趣啊。”
齐介山不屑的叱鼻道:“张元济,你简直丢尽你师傅的脸?”
张元济嘻笑道:“脸,莫非要象师叔一样风烛残年,才对得起吗?”
石隐全身无力,却奋力骂了一声,无耻之徒,只不过这声音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齐介山突然站起来,朝后一纵,石隐不解其因,可是马上就发现齐介山刚才所坐的山石上面出现无数小小的泡沫,不一会儿,山石竟被溶解掉了。
张元济笑道:“师叔在山上下了十三道药毒,这是做师侄的给你老的见面礼。”
齐介山冷笑道:“隔空施毒,好个见面礼,反正终究要解决,老夫就不浪费时间了。”说完,右手一挥,天空中突然降下许多银色的粉末,而地面之上也突然长出许多绿油油的草来。
张元济呵呵一笑:“烟霞虫,缠丝草,蚀骨断魂,沾者即亡。”
张元济话音一落,左边一个苗人左手从腰囊里掏出一把东西朝空中一撒,另一个苗人也同时掏了东西朝地下一洒。
只见空中在那银色粉末中突然出现不少红线,而地上那绿油油的缠丝朝上突然布满了灰色的小虫。
石隐见那灰色虫一惊:“这不是灰线虫吗?”
齐介山不慌不忙,冷笑道:“原来是杨柳红,灰线虫,缠丝结网,入者既化。”话音一落,果见那空中的银色的烟霞虫和缠丝草已经如冬季的草木一般的枯灭了。
张元济笑道:“师叔还有什么把戏都可以使出来,师侄也好久没有碰上对手了。不过,输了,可要愿赌服输哦。”
齐介山冷笑道:“你不要以为带了几个苗人就可以如此嚣张,你当真以为你能那么轻易过我的十三道药毒吗?”
张元济朝周围几人笑道:“看来我师叔是老得有点痴呆了,不知道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意思。”
周围几人听了,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齐介山却是冷笑一声,做了个让众人惊讶的动作,就算在暗处的石隐亦是惊呆了,天啊,他正在脱衣服,莫非齐介山真的痴呆了不成?
那狐媚的女子又咯咯笑道:“看拉,师叔可不甘心,看样子真是要试试了啊。”
张元济哈哈大笑,说道:“只怕师叔经不起你折腾啊,你爽到了,我的宝书可就没踪影了。”
齐介山却是冷冷的一笑,眼神越见深幽,三个苗人却如同见鬼一般的同时浑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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