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柠屏住呼吸,有些意外。
他还来找她?没庆幸断得彻底,另觅新欢么?
对视须臾后,她进屋披上外套下楼。
走到门口,男人浅浅一笑,把烟蒂丢入几米外的垃圾桶,扯扯领口松了纽扣,随后伸手一把把她拉过来压在车头,偏头就吻上去。
周柠脑袋热了一瞬,头也一晃,回过神来就伸手推开人。
焉昀鸣睁开眼睛,看她。
周柠笑笑,“分了,焉总,别乱亲。”
“什么时候分的?”
周柠:“览市回北市那天。”
焉昀鸣欺身抵近,她转过身,“没分你这么多天不找你女朋友,不怕人跑了吗?”她抱着肩笑,“也是,焉总分分秒秒的粉红知己约宵夜,还怕跑个女朋友。”
焉昀鸣把她转过来,捧起她的脸,“别闹,我刚下飞机,十七个小时,有点累了。”
她敛敛眉,怎么出差那么久吗?真才回来。
“谁跟你闹,你要是不认同那次,那我今儿正式跟你说,分手吧,焉总。”
焉昀鸣深呼吸口气,又轻叹:“为什么?”
“你不知道为什么?”周柠失笑,“那天不是说了吗?就是本小姐玩够了,想定下来了,不想跟你玩了。”
焉昀鸣揉下眉心,手抄口袋站在她面前,薄唇轻抿。
周柠抱着肩在边上转转,“你不一直这样的吗?来则来去则去,玩玩的在这一副放不开的样子干什么?我都没缠着你。”
焉昀鸣灼灼看着她,没说话。
周柠也是真的不知道,他明明就是在玩,从始至终都是在玩,只是她玩着玩着真想和他长久下去,但他没有,那既然玩而已,换个人不很简单吗?
焉昀鸣慢条斯理走上前去,缓缓从后背抱住她,她挣扎,他锁住她两只手臂,让她动弹不得。
随后亲亲她的侧脸,声色低低,温柔,“怎么了?你才几岁你家里催什么?”
她仰起头,浅笑,“就不能是我自己想了吗?我不想我需要跟你说这些吗?我自己就会处理掉麻烦。”她去抓他的手,试图拿开,“焉昀鸣,能不能别装了,我微信今天才删的,你半个月没联系我,不就是在考虑吗?考虑要不要分干净,反正你只是玩玩,你不可能和我结婚。”
焉昀鸣缓缓敛眉,依旧没说话。
周柠见此,更是哼笑,没拿开他的手,她也不费力气了,吁了口气道:“坦白说了吧,我一开始也只是玩玩,不然不会直接拿了你微信就加,就撩,没两日就和你混上,但是,你估摸是道行太高吧,我有点分不清你是玩得高明还是对我真的好了,所以有点舍不得了,但是你要没那意思就算了,我真不会去纠缠你的,更不会像席骞家那位一样,还跟你拿什么分手费,还逼宫,不会的,你放心。”
雪花簌簌飘落,满天花白起来。
别墅门口安静到只剩风声,周柠没动,他也没动,半晌,她还是忍不住问:“你这么久,思索出什么结果了?又不想结婚,又不想分开?”她笑,“你这也太矛盾了吧,玩玩而已你不舍得什么?焉总招招手不一堆女人投怀送抱?去抱别人吧真的,放开我。”
焉昀鸣伸手从车壳上的纸袋子里拿了个东西,放入她大衣口袋里。
周柠拿了起来,打开,看到是一只闪闪的钻戒。
焉昀鸣顺着拿起来,套上她纤细的中指,他戴的是右手,如果是别的意思,应该戴左手。
她微顿,随即看了眼他,把戒指拿出来重新放入盒子里。
焉昀鸣拧眉,瞥她。
周柠微笑,他愿意拿一只价值不菲的钻戒来哄她回来,但是不愿意把这个戒指用来求婚。
嗯,她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宇宙无敌的渣了。
焉昀鸣和她对视须臾,缓缓放开了人,脱下身的外套给她披上,转身从口袋里摸出烟,靠在车头点火,又抽了起来。
周柠本来都想走了,蓦然盖了件衣服,转头又看这位大哥还不想离开呢,就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她捏着衣服要还给他,他声色低哑,“披着,或者穿上。”
话落,焉昀鸣盯着她纠结的小表情,浅笑一下。
她说得没错,他就是考虑了,出差这半个月确实都在考虑,本来是以为分了就分了,但是不知为何,每次下班回去,一个人吃饭,没她在身边玩玩闹闹,就觉得没趣,还挺怀念她偷偷尝汤的小模样的,可爱非常。
白天醒来,也没人八爪鱼地紧抱着他,甚至连微信也每一天都是空的,没有她偶尔心情好发来的晚安早安,没有她无聊时的视频邀请,但是她这半个月,三天两头的发朋友圈,逛酒吧夜店,和朋友玩得不亦乐乎,身边也不乏有男人的身影。
越看他越难耐,想她。
一年多了,他还真没和谁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过,虽然分分合合,但是是真的每次都不舍得才会又在一起。
所以,他是真习惯她时不时地以各种形式出现在他眼前了,喜欢她在他生活中转悠。
但是.....结婚。
焉昀鸣敲敲烟灰,轻呼了口气,眯起眼。
结婚,几年内他还真没想过。
周柠看他穿着西装而已,里面就一件衬衣,在这雪夜里真的得冻到了,就说:“有话说,没话我走了。”
她把衣服拿下来丢到他身上,但是却被拉住了手,拽到怀里。
焉昀鸣拿着衣服再次给她披上,然后堵住她的唇瓣,轻轻辗转两下。
周柠皱眉。
焉昀鸣手指划了划她的脸,“柠柠。”
“干什么?”
他低笑:“我确实挺渣的,我真舍不得你,我喜欢你喜欢得不行。”
周柠眉头皱得更深。
他指腹划过她的红唇,“一定要结婚?结婚做什么?我们这样不好吗?”
周柠眯起眼眸,又乐开,笑了声,“焉昀鸣。”
焉昀鸣收紧手臂,抱着她:“段逸现在会娶你吗?”
“说他干什么?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就不会结婚,我只是觉得家人在催,我又真有点喜欢你,想和你。你既然是从来没想过以后的,那我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毕竟我虽然也浪天浪地,但也不会无止境浪下去,早晚会结婚,我还跟你一个不婚主义的长情下去吗?”
焉昀鸣仰头看漆黑夜空上不断洒落的星星点点。
周柠笑了笑,把戒指和衣服塞到他怀里,深深对视一眼,转身进去大门,穿过花园进入屋内,上楼,很快她的卧室阳台,灯光就灭了。
焉昀鸣在雪中抽着烟没动,盯着她的卧室抽到那只烟完了,然后把烟蒂碾碎在脚下,才起身拿着衣服东西回到车内。
周柠一直没睡,一直在黑暗中听车声,还以为是风雪太大听不见,但是其实他车开走的时候,没了大灯的照耀,她玻璃上的光线就暗了一些了,风声里,也是有一点引擎启动的声响的。
她笑了笑,拿着抱枕盖入脑袋。
这个渣男好像是真的也有点喜欢她?看上去很不舍得,可是再不舍得,她也是不足够让他退步,让他愿意结婚的。
确实也是,一个浪了那么多年的人,几乎是不婚主义的人,怎么可能会为谁就轻易动摇结婚的念头。
他的喜欢只是暂时的,暂时不适应一个陪了一年多的女人离开,毕竟她知道她是这人最长久的一任,可能对他来说,她多少和别人有点不一样吧,不然陪着她分分合合这么多次没厌烦。
但是,他没有喜欢到无法接受她离开,她没有那个分量让他浪子回头。
估摸适应两天后,过两日就又抱着搂着别人了。
她闭上了眼睛,乐了一声。
但可能是第一次谈了这么久的恋爱,第一次动真心吧......真正分手了,看清他的态度了,周柠还是失眠了。
中间她爬起来开了音乐听歌,一个人默默浏览房子中有他的痕迹。
说来焉昀鸣这臭男人真的很舍得给女人花钱,这一年来真的送了她很多礼物,衣服首饰戒指钻石,各种各样,他妈应有尽有,连房子都有一套在她名下真的,不过她从来没有自己去住过,毕竟她不是差钱的人,跟他在一起贪恋他帅贪恋他浪漫又贪恋他撩人,但唯一不是为了钱。
不过他送了她就收,并没有矜持地一定退了,但是那里就是一般是作为两人约会的地点,她没任何私人安排。
所以这个男人,还以为她吃醋时送个礼物她就笑逐颜开,她想分手时,再拿颗戒指就能把她哄回来。
她以为她是想要戒指吗?想结婚的人就是缺个戒指吗?所以送戒指。
呵。
他要是真正想结婚,其实都不用求婚,不用戒指,直接拉她去领证就ok了。
就够了。
哼着歌看完他送的每一样东西,周柠骂了几句渣男,但是又骂自己活该,自作自受,是你明知道他渣还去主动招惹他的。
嗯。
不过,梳理完还是睡不着,她就换了钢琴独奏,一个人在钢琴前弹了好几首,直到天蒙蒙亮,手机收到物业来电,人在电话里说,她被小区里的人投诉了,已经被她吵了一夜,差点自杀。
周柠:“……”
她默了默,从钢琴前缩手缩脚地起身,轻咳一下道了句不好意思,然后就回了卧室去躺倒。
睡了一天,中间她做了个梦,梦里焉昀鸣居然跟她求婚了,说她想结婚,那就结,说他不能没有她,离不开她。
一觉醒来,天已经又是灰蒙蒙的,只是这是傍晚。
周柠又感叹了自己一句,怕是疯了吧。
出了会儿神,正在准备晚餐是出去吃还是煮泡面的时候,手机进来一条信息。
是家里发来的,让她明天回去吃饭。
最近这段时间,每次吃饭就是谈她的恋爱问题,全家人都反对她和焉昀鸣在一起,动不动介绍谁谁谁,哪个叔叔哪个伯伯的孩子给她认识,吃饭。
所以明儿这种,应该又是有人去家里做客了。
周柠盯着短信,半天没有动一下。
分是分了,如他们所愿分了,但是,她怎么也得拿几天缓和一下吧。
毕竟本小姐是真动心了,现在心也是真的碎成渣渣了。
周柠埋入枕头,烦躁地丢开手机没去回复信息。
半天过去,手机又震动,有圈内姐妹花约她出去玩。
周柠爬起来洗澡,完了将就煮了碗清汤挂面下肚,再重新进卧室化妆。
即使天寒地冻,她还是最后在外套里穿了件吊带亮片裙,然后就踩着七八公分的细高跟出门。
到了一城北挺有名的夜店,她懒洋洋走去找姐妹的卡座,中途被人撞到,抬眸一看,一个略熟悉的男人。
焉昀鸣的朋友,经常会一起喝酒,她见过几次。
见到这人,她心一咚,果然人问了句:“怎么你们俩还前后来啊。”他指了个卡座。
周柠看过去,焉昀鸣正在那儿懒洋洋靠着,边上一圈男人,他长臂搭在卡座的沙发上,指间烟雾漂浮,另一只手里捏着酒杯,搭在腿上。
整个人摊开着,一贯的不羁,不正不经,闲闲散散。
似是收到目光,他看了过来。
周柠同一秒转开脸,寻去自己姐妹的位置,她们那儿有男人在了,不过她也没在意,一坐下就撂开外套,露出吊带裙,酒也拿起来。
边上男人举杯过来碰了个,她点个头,一饮而尽。
这位是个纨绔公子哥,和焉昀鸣差不多,姓严,严铎,不过事业没昀霆那么厚,人不是北城本地人,是新贵来着,家里也是开娱乐公司的。
最近两家刚好有合资在拍的影视项目,坐下人就和周柠随口聊起来资金问题。
周柠叠着腿,手捏着酒杯交叉搭在膝上,听对方说,不时碰个杯喝一口。
周柠虽然整日的玩,但是工作还是蛮上心的,毕竟自给自足嘛,不赚钱难不成花男人的钱么?她没那心思,觉得花男人钱不痛快。
这位公子哥说到一半,调侃她:“酒量可以啊,小心点,谈钱呢。”
周柠乐了,“怎么你还能把我框了不成?”
对方笑,意味不明地看她,“毕竟我是商人,也是男人。”
周柠睨了眼对方,也意味深长地笑,然后捏着杯子半撑着身子靠近他,笑得跟只狐狸似的,狡黠又美艳:“能喝倒我的男人我都知道是谁,我不会喝;我主动喝的,你以为你能拿住我哪跟手指?嗯?严公子?”
男人眯了眯眼,笑了,“是吗?”
他手摸上她的腰,扶她坐稳。
周柠手中的杯子倾泻了下,倒了一点酒进他衬衣领口。
他轻嘶了声,被冰得立马收了手。
周柠笑。
这个卡座斜对面,有人踢了踢焉昀鸣的脚,含笑扬扬下巴示意他看对面的浮光声色。
焉昀鸣其实一直余光有在看,她朝对方笑了多少次,喝了多少酒,两人越坐越近他都知道。
然后,还摸上腰了。
她倒没让人摸,不过,笑得那么张扬,还眨眼。
他敲敲烟灰,又递到唇瓣深吸了一口,长呼了个烟圈出来后,看她摇曳生姿地拐去洗手间,他起身。
周柠补了口红,边打电话边出来,挂了一抬眸,看到门口靠着墙抽烟的男人,笑笑,挥手打了个招呼。
焉昀鸣声色低低:“要走了?”
“嗯呐。”
“去哪儿?”
“工作。”
“大半夜工作什么?”
她笑,“没办法,没男人养呀,可不就得敬业点。”
“什么工作?”
“严铎拉了个投资方呀,去喝顿酒争取把钱带到位呀。”她撩撩头发笑笑,转身要走。
焉昀鸣拉住她的手拽回来。
周柠高跟鞋一歪,撞到他怀里,拧眉,“焉总。”
他垂眸抵进她,不疾不徐道:“他什么心思你不知道?还大半夜见什么投资方?去哪儿见?酒店?”
她乐了,仰头朝他勾起红唇,“关你什么事啊,焉总?我昨晚和别人睡你都管不着,别说今晚了,咱都分了二十三小时了。”
焉昀鸣灼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