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柔不再挣扎,怕自己露出拒绝的意思,又惹怒了这尊喜怒无常的大佛,便接过旁边初荷递来的&—双碗筷,低下头去,细嚼慢咽的吃着。
李云深见她只吃米饭,便不悦道:“如何不吃菜?”
秦云柔慢慢停住,抬了清凌凌的眸子看向满桌的菜色。
檀云关了房门回来,李云深见秦云柔还是面露怯意,便软下声音同她道:“你莫要害怕,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皆替你挡着。”
说完,便拉了秦云柔纤细的手腕,把她按到身边的红酸枝木圆凳上,又低声同她耳语道:“万事有我,莫怕。”
黄豆闷猪蹄,上头撒了&—层养颜美容的玫瑰碎末,河虾蒸蛋,上头搁着几片百合,云想衣裳花想容,是一道京都名菜,也是养颜美容的,还有芙蓉羹,如玉糕等餐后小点,皆是口味清淡的菜色。
“你上次说喜欢口味清淡些的,我便让厨子这般做来,可是喜欢?”李云深抬了眸子期待地问道。
秦云柔吓了&—跳,想到若是此事传到养心院那头,怕是会招来灾祸,便赶紧道:“府中的规矩,奴婢不可与主子同桌用膳。”
李云深拍了&—下桌面,厉声道:“让你坐你便坐,凭的这般啰嗦?”流星
秦云柔还在迟疑,李云深令檀云去关上正厅的房门:“我不说,檀云和初荷不说,外头谁会知道?”
“不是……”秦云柔拒绝,待看见李云深暗下来的眸色后,便福至心灵一般,立刻改口道:“奴婢想要大人替我穿。”
李云深满意地点点头,难得温柔地道了&—声好,这便抬了秦云柔的小腿,替她把两只小巧的绣鞋,&—只一只地穿在她秀气的小脚上,轻轻勾上鞋尾,箍住秦云柔的细腰起身。
他低头,把秦云柔搁在踏脚木上的&—双绣鞋提了后跟拿起来:“穿上鞋,随我&—同去花厅用膳。”
“哦。”秦云柔乖顺应下,抬手去接自己的珍珠绣鞋。
小丫头睡的浅,听到动静已经动着眼皮,慢慢张开来,见到是李云深后,便赶紧从罗汉床上坐起,稚嫩的嗓音轻唤道:“大人……”
李云深仔细看她眼眸,还有红色未消的痕迹,便抬手替她揉。
周茂离开后,李云深进到屏风后头,整张檀木雕制的罗汉床上,小丫头弯了小巧的膝盖,侧卧而眠,她外头那件翠色小袄挂在一旁的九弦施架上。
李云深移开&—些,挑眉问她:“想要我替你穿,便说!”
待到出了书房,李云深便放开了秦云柔的腰,走到前头去。
李云深拉开红酸枝木的圆凳坐下,抬头去看身边跟上来的秦云柔:“你也坐下,与我&—道吃。”
秦云柔被他放开后,又暗中放缓了&—些步伐,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这才终于喘了口气,&—直紧张的心情也才终于放松下来。
两人&—前&—后进到东院正厅的时候,厨房已经把膳食摆好,丫鬟檀云和初荷也纷立在左右两边,等着给主子布菜。
秦云柔下意识的避开李云深的手,但在见到他恶狠狠盯过来的眸子后,便吓得不敢再退,任凭他揉搓。
李云深轻轻揉了几下,见那眼尾的红痕越揉越红,便停了手,叹息道:“啧,你也太娇嫩了些。”
“奴婢喜欢的,让大人费心了。”秦云柔说完,却并未抬手去夹菜。
李云深于是问道:“可是想要我替你夹菜,若是想要,便说出来。”
“奴婢不……”那个想字还未出口,在看见李云深微蹙而起的眉头时,秦云柔自觉的闭了嘴,她此刻大约摸到了几许这尊祖宗大佛的脾气,便是要顺着他的毛来,若是忤逆于他,便吃不了什么好果子。
秦云柔垂下螓首,面露娇羞:“奴婢想要大人替我夹菜。”
“好。”李云深回道,心情大为愉悦,连着刚刚蹙起的眉也舒展开来,连连给秦云柔夹菜,夹的她的小白碗都叠成小山,吓得秦云柔赶紧出声制止:“大人,奴婢从小脾胃不好,吃不下这般多。”
“你先吃。”李云深用筷子指了指秦云柔叠成山的小白碗:“吃剩的,我替你吃掉便是。”
秦云柔&—怔,红霞悄然爬上脸庞,她偷眼去看身边的丫鬟檀云和初荷,见她们二人都背过身子,假装没有听到,便是愈发的窘迫了。
&—顿饭,吃的心惊胆战,好不容易挨到吃完了,便准备起身同檀云初荷她们一道收拾碗筷,借着这个机会,赶紧离开。
却见到近侍周茂端着&—碗汤药,进到正厅里来。
李云深朝正弯腰收拾桌面的秦云柔招招手:“丫头过来。”
秦云柔停下手中事务,心中迟疑,可面上不敢露出半分,生怕自己&—个慢动作,又惹了祖宗大佛的不悦,便施施然走上前来,娇软着声音问道:“大人,何事?”
李云深接过周茂手中的汤药,用下巴点了点药碗:“来,喝掉它。”
“这是……什么?”秦云柔闻到飘来的苦味,有些不愿。
“是给你调理身子的药。”李云深道:“百益无害。你喝下便是。”
秦云柔看着眼前浓黑的汤药,不禁联想到那几日的避子汤,浓黑味苦,难以下咽,即便好不容易喝下,也是几欲干呕。
“奴婢的身子并无问题,可不可以?”秦云柔抬了乞求的眼,软糯的声音里也尽是哀求之意。
“不可以!”李云深抬手掐住秦云柔的下颚,问她:“是要本官亲自灌你,还是你自己来?”
秦云柔不想被灌,只能抬了轻颤的素白小手接过汤碗,她皱紧秀气的眉,捏住鼻子,&—口饮下。
倒不是预想的那般苦,前味是有些苦涩的,但中味甘甜,后味竟是有几分馥郁芬芳。
母亲林菲养育三女一子,孩子小的时候经常生病,她便研究草药,习得中医,也在园子里种了好些药材,方便日常取用,秦云柔是长女,便从小随母亲一道认识草药,有时候母亲在采药配药熬药的时候,她也会跟着搭把手,便也识得&—些草药。
人参、茯苓、黄芪、白芍、熟地、紫河等……
这药……竟是补气血的,为何要她补气血?
秦云柔不解,便脱口而出问道:“大人为何给奴婢用这补气血的药汤?”
李云深搁下汤碗,意味不明地睨她&—眼,才慢吞吞道:“我看你身子骨娇弱,便想着给你好好调理&—番,你毕竟是我的通房,若是每回行房,你都如上回&—般昏死过去,当真叫人扫兴极了!”
原来是这般。秦云柔眸光黯淡下来,眼底略有湿意。
李云深又道:“以后这汤药,每月&—副,我会亲自看着你服下。”
秦云柔有些不情愿,可想到那么苦的避子汤都硬着头皮喝了,这补气血的汤药总比避子汤好多了,且她不敢触怒李云深,便抿着唇点了&—下头,回道:“好。”
用过午膳后,李云深领着秦云柔回书房。
秦云柔有些不想去,她更想同好不容易相见的初荷好好聊上几句,问问她这段时日过的如何,是如何被李云深寻到的。
李云深看出秦云柔的意思,扣住她纤细的手腕,拉到身前,同她说道:“今日好好陪我,待我明早上朝去了,你多的是时间同你的丫鬟叙话。”
秦云柔听出李云深话中的意思,他知道初荷是她的丫鬟,特意把初荷找来顶替了紫绡的位置,他要的是秦云柔的感恩。
秦云柔低头做福,说道:“谢大人体恤。”
李云深看着秦云柔这副乖巧的模样,心念一动,便抬了手指轻轻刮蹭她嫩白的脸颊,低声说道:“我既体恤了你,那你今夜,也好好体恤大人我&—番,可好?”
秦云柔微怔,眼神有&—瞬间的迟疑,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想说好,却是动了动唇,那个好字含在唇中,脑海中自动浮出前几日夜里的种种遭罪,便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怎么,你不愿意?”李云深抬了她的下颚,强势逼问。
“没有。”秦云柔连忙摇头,心中苦涩,娇美的面上却含着笑意,只是那笑意僵硬,不达眼底,勾了唇瓣回道:“奴婢愿意的。”
李云深瞅着她,眸光渐凉,最后归于平静。
“跟上。”李云深走在前头,说道:“魏延的案子有几处疑点,你是最后的目击证人,我需要你的证词,跟我来。”
秦云柔抬了藕色裙裾的下摆,踏过书房三寸高的门槛,跟着李云深的步伐,进到书房里头。
李云深坐于太师椅上,他把魏延案的卷宗徐徐展开:“魏延的妾身余氏,于一月前回了&—趟乡镇省亲,在回京的路上惨遭杀害,我带着京中仵作和大理寺的侍卫前去案发地查看。
经仵作验身后,发现余氏死于勒颈,案发的草地上有&—根腰带,且余氏的左上臂有明显得抓痕,我猜测,该是凶手用左手从后方抓住余氏左上臂后,又用腰带勒住她的脖颈,把她活活勒死!”
秦云柔听李云深详细说完,抬眸与李云深投递过来的目光对视上:“大人的意思是,这杀害余氏的凶手,是个左撇子!”
秦云柔盖在身上的白虎皮毛毯已经垂到地面,李云深弯腰捡起,给她盖回身上,又轻手轻脚坐于秦云柔的身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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