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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许清如早早地爬了起来,天还是蒙蒙亮,阳光在藏在一层灰色的雾霾中,半点没有太阳初升的朝气,反而阴沉沉的,仿佛预兆着接下来的一整天都不会有好天气。许清如有起床气,一睁开眼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知道自己在哪。
隔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浑浑噩噩地换衣服梳洗,对着镜子梳头发,一下一下,梳到一半突然愣住,转过头去看,旁边的床上只有果果沉沉地睡着,呼吸绵长,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被子也踢得四处卷在一起,平日里许清如看见肯定叹着气去替她盖好,但现在她却没有这么做。
因为一直跟果果睡在一起的顾梦田不见了,果果旁边的位置空空如也,许清如愣了半响,昨晚果果和顾梦田出去喝咖啡,在安折傅走后大概半个小时到家了,也没听顾梦田说今天要一大早去什么地方。
昨天晚上顾梦田还翻来覆去睡不着,弄得果果嘀嘀咕咕在抱怨,许清如睡下之前还听到翻身的声音,应该是比她要晚睡许多的,可居然一大早就不见了人,现在才六点半,许清如疑惑走过去,伸手摸一下那空空的位置,余温尚在,似乎刚刚走了吧不久。
许清如看了天色,怕是要下雨,也不知道那丫头带伞没有,就给她拨了个电话,打算问问她去哪,顺便提醒她回来拿伞,或者自己顺路给她送过去,但拨了两次,对方都表示手机已关机,这下许清如困惑了。
人显然是自己走的,不会是绑架之类,她想起顾梦田昨天在微信上跟她说跟李达蒙联系了,应该能问李达蒙是怎么回事,但现在因为时差的原因,只能先搁置在一边,许清如装扮好自己,才弄醒了果果。
往日果果是顾梦田照顾,现在顾梦田不知道去哪了,这个任务自然回归到许清如身上,说实话,许清如觉得自己是个不合格的母亲,她与果果相处的时间太少,很多时候光顾着工作忽视了果果,导致这小孩跟自己也没有同张妈亲近。
她是内疚的,不过工作原因却也没有时间给她内疚,现在逼迫着自己做,只能根据以前照顾半岁前的果果的经验去弄,但好在果果已经两岁,也懂事了许多,也不哭闹了,被一大早弄醒也就一副没精神的样子,话都不多一句的。
这倒是像足了许清如自己的性子,她替果果梳好头洗脸刷牙,换衣服,才急匆匆地拿起昨晚的稿件出门,本来预计的时间只是够她自己的,她向来没有把时间算宽的习惯,不到最后一秒不出门,现在倒弄得要迟到了。
果果软巴巴地靠在许清如怀里,也不愿意下地自己走,分明想着再睡一会,许清如在国内没有自己的车,这几日上下班都是做地铁的,这下带着个小孩子,地铁里人多得不可思议,上班族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出门,挤得果果难受,一下子瞌睡全没了,清醒过来。
许清如忌讳着自己曾经当过演员,怕被人认出来,搭地铁都戴着口罩的,平日里很低调,人来人往的地铁里倒没多少人注意到她这个遮脸的人物,但是今天带着果果却不同了,果果长得一副童星脸,一进地铁就引起一些人注意了,许清如看着逗果果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偷偷拍照的,暗骂自己没注意果果,然后把果果的脑袋摁到肩膀的位置,隔绝了别人的目光。
心里却想着,看看什么时候问卓一文借台车使使,不用像今天这样狼狈了。想法刚刚在脑海里形成,手机便响了,她现在一手抱着果果,一手拿着文件,周围又挤满了路人,去掏个手机接电话都是一场大战。
在手机铃声即将消失的前一秒,她才划开了通话,是卓一文打来的,许清如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是陈导演打来催促的,于是口气都轻松了些,想起刚刚到想法,便开口:“卓哥,这么早,你这几日借我台车使使?挤地铁太辛苦了。”
她的口吻熟稔,仿佛和卓一文是多年的老朋友,但这的确是事实,不过在她这个身份的履历里却认识了卓一文没多长时间而已,但心里两人都是有一个共识的,关系极好,虽然平时少联系,但都当对方是亲人。
“行,今天中午我去你们租的那个办公室附近,一起吃个午饭?你回来居然不找我,要不是我打这个电话,指不定猴年马月见你了?一年没见,架子大了啊。”他拿着刚刚付款做好的美式咖啡,对着手机轻笑着说出声,周边的好几个人都是他的下属,顺路在这买了咖啡再上班的。
见到卓一文这幅样子,难免都有些好奇电话里的人是谁,让自己的老板这样的口吻说话,卓一文当上司是有自己的一套的,他为人温和,对谁都和颜悦色很好相处的样子,但是又很容易让下属生出距离感,轻易不会跟他说笑玩闹的,对下属来说,他是一个极好的上司,却不是一个朋友的角色。
他对这个度把握得极好,平日里情绪都很稳定,很少有这样轻松愉快的一面,所以他的下属见到,才这样好奇,卓一文手下也有很得力的女下属,有几个很明显对卓一文芳心暗许的,早早打听了老板身世情况。
本来是未婚单身,现在一看,都难免起了疑心,莫非是有女友的?可听电话的内容却又不像,倒像跟多年没见的好朋友一样,一时八卦之心熊熊燃烧,都想知道对方是男是女,结婚没有,是不是喜欢她们的上司。
“嗤,你公司开的不错,才一年就有这样的成绩……安……折傅居然甘心在你手下工作,真是奇迹。”许清如抱着果果换站乘车,随着人流走,一边聊天,她在法国没搭过地铁,在国内才搭了两三日,不是十分熟络,一个不留神,顾着聊电话,不知被人流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想转身离开已经来不及,被无数人挤着推着,居然进了一辆不知道几号线的地铁,许清如暗呼糟糕,这下想不迟到都不行了,她急的连忙抬头看车顶一侧的路线站名,没一个认识的,若是在北原市她倒可能记起来方向,可他们现在是在外省准备拍摄工作,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卓哥,遭了,我不知道进了什么地铁……”
话音未落,卓一文便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皱了皱眉,抬手看一眼手表,他一会还有个会要开,但心里又担心许清如迷路,只好拿开手机,对前边还没走远点下属喊了一声,“小陈,你去通知一下各部门,开会时间延迟一个小时,我有事出去一趟,等我回来。”
吩咐完就匆匆走开了,留下小陈一副吃惊的模样,卓总可是出了名的对时间严苛的人,在他手下工作,是不能迟到的,惩罚很严酷,但对从来没迟到的员工却奖励很丰厚,是个对时间有严苛标准的人,卓一文自己上班也从来没吃到过,开会说几点钟就几点钟。
当许清如抱着果果见到卓一文走过来时,心里是惊讶又松了口气的,不用挤地铁了真的是太好了,卓一文许久没见这对母女,一时间笑了出来,接过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咕噜咕噜乱看的果果。
“果果,还记不记得卓叔叔?”他上次见到果果,还是一年前,那时候的小丫头走起路都是屁颠屁颠的,脸上总是一脸懵懵懂懂的傻样子,远没有现在来的可爱,而且是越长越像她妈妈了,卓一文捏捏小手,捏捏脸蛋,又拽拽小辫子,一时间爱不释手。
果果不喜欢别人这样子捣鼓她,便扁了嘴巴一直甩头挡开卓一文的大手,手和脚乱踢,嘴里一直嘟嘟囔:“不认识不认识,你是坏人,我不要你!”
“果果!”许清如呵斥一声,果果才感受到妈妈生气了,这才消停了动作,乖乖的趴在卓一文的肩膀上,脸上还是不高兴的,却又不敢乱动,只能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大眼睛乱转,就是盯着许清如。
许清如叹了口气,感觉她真的是对女儿疏于管教了,居然成了这么任性的性子,一时觉得自己的任务还是很重的,看来再忙也要花点时间陪果果了,“走吧,你应该开了车子过来吧?正好搭我一把,我快迟到了。”
他们一行三人在地铁里很是引人注目的,卓一文虽然不是极端帅气的类型,但身材高大,比例合适,着装有风度,气质儒雅,一副君子彬彬有礼的模样,卓一文也不喜欢太多人打量的目光,便拉着许清如往地铁口走。
先扔给她一把钥匙,然后才带着这母女上车,“这是这车的另外一把钥匙,我送你到办公室那边,你之后就开这台吧,我留下来给你代步。”
许清如吃惊地看着他,他把车留下来给她代步,那送他们到了办公室那边,他又怎么回自己公司,走路吗?还是和她刚才一样去挤地铁,她实在无法想象卓一文去挤地铁的场面,太格格不入了,仿佛站在那里就是一个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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