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如地狱业火般燃烧的韩国,那几乎已经被自己淡忘的过去,不知为何会在这星空之下以梦的形式唤醒……仰躺在一个山谷溪水旁的草地上,卫庄猛然睁开锐利的眼睛。
周围除了夜风呼呼的呜鸣,就只有溪水在汩汩流动。这里很静,所以才让他喜欢,也才会选择作为临时休憩之地……在与农家胜七的短暂激烈交战之后,不知为何,他一时不想见自己的属下,便匿了自己踪迹。至于自己这么做会让那些属下怎么想,他一点也不在意。这个世界上,谁能管得了他?谁又配来管他?
上玄月散发着清冷的光,冲淡了这片黑暗。卫庄躺了一会就坐了起来,他已经没了睡意。
“你醒了!”
突然,一个颇具磁性的成年男子嗓音就在不远处响起,引来了卫庄的警觉。他暗叹自己一时大意,面上不动声色地看了过去。透过插在身边土地上,让他能品味出几分优美感的鲨齿,十数步之外正站着一名身材高大宽阔的男子……包括头脸在内,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下,就连头发颜色都难以看清。
“你是谁?”卫庄冰冷地问了一声,多少有些不客气,因为对方打扰了自己。鲨齿的存在,给了他不少的安全感……即使是在这样身受重伤,对方又能悄然无息接近到这种程度的情况下。他是卫庄,所以他有自信保护自己。
“这不重要,你只需要记住自己是谁。”斗篷人说话时,身形完全没有变化。若非是那斗篷因为风的吹拂而飞舞,怕是要以为那边站着的就是一个被操线的木偶。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卫庄站了起来,并且右手拄在了鲨齿剑柄之上。他这番动作之下,没有引来斗篷人任何姿势变化。对方是确信他不会发动攻击,还是自信到能够说服他不做出攻击呢?卫庄心底来了些兴趣,倒要看一看对方会如何回答。
“或许没有关系,或许有关系。”斗篷人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停了下来。
卫庄不知手指滑动间,握住了鲨齿的剑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重伤的缘故,他并没有针对对方这看似调侃一般的话做出更激烈的反应。他这样,已经足够表现出自己的不满了。
斗篷人自然看出了这一点,他开始向卫庄证明自己的价值,“没有人能够在巨阙的一剑下幸存。”这句话,无疑表明,他知道卫庄之前与胜七的交手,甚至于交手细节……那是才发生在今天傍晚的事情,地点又是在一个山涧无人处,可见他的情报能力。
而他的说法,无形之中又是给了卫庄一个不太明显的恭维。毕竟,似卫庄这样的男人,可不会因为别人的称赞而心安理得地接受。
且不说卫庄听后心中到底怎么想,总之他没有立刻发动攻击,或者结束与这斗篷人的谈话而离开谷地。两人的对话,更因为他的接话而继续了下去。
在桑海城内某处,‘大司命’扭动腰肢缓缓走过一处建筑阴影。她手腕不着痕迹一抖,已经甩出一枚黑色弹丸。眼看就要撞在建筑墙壁之上,竟凭空消失不见,仿佛被什么给吞没了一般。‘大司命’没有说话,脚步也没有停留,就此离开。
不久后,城外一处树林中,一名蒙着黑纱、身穿蓝色皮甲的女子,平静地看着官道上疾驰的火龙……那是蒙恬率领的黄金火骑军。
一个黑影几次纵身,跨越数十米距离,在她身后三步处稳当停下。
“怎么样?”她问道,没有回头。
“跟丢了,抱歉。”身后那人也是一名女子,穿着利落的夜行衣。
“没关系,那本来就应该是我去的,只是我一时分不了身。”蓝甲女子终于转过了身,“不过不要紧,只要那人日后还会去找卫庄,总有机会抓到他的尾巴……这是我刚刚从蕾蒂那里拿到的蜡丸,你去交给主人吧。他从那只黑豹所在树林出来,行进方向是墨家秘密隐居点。”
“是,妖月姐。”
夜行衣打扮女子点头,接过蓝甲女子丢过来的黑色弹丸,纵身消失于黑暗间。蓝甲女子最后又看了仍未消失的火龙,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身体竟变得越来越是稀薄……
又过了一段时间,晶宇与端木蓉快到墨家秘密隐居点时,接到了夜行衣女子递送过来的蜡丸。他捻开一看,上面所述全是星魂读心能力的弊端所在。这样,已经够他制定一个作战方案了。
墨家秘密隐居点……高渐离、大铁锤、盖聂等人坐于房内矮桌边,等待着班大师解开黑龙卷轴的机关锁。这时,盗跖从敞开的门口滑入,刚稳住身形便急道:
“丁胖子传讯过来,城内有情况了。军马紧急集合,连夜出城,看方向应该是朝着咱们这里过来……人数还不少,怕是志在必得。”
“来得是什么部队?”高渐离冰冷的声音问道,他可不像面上表现得那么镇定,已经从端坐状态站了起来。
“黄金火骑兵!”盗跖一字一顿,“蒙恬亲自带队。”
“黄金火骑兵,由蒙恬一手挑选训练。在各场重大战役中,都是担任直插敌军心脏的致命攻击任务。”盖聂接口道,“是帝国骑兵精锐中的王牌。”
他毕竟曾为秦国服务,担当过秦国第一剑士。这番说话中,仍是免不了过去的习惯,口称秦国为帝国。
“我以前带领部队和这个蒙恬交过手,来就来吧,跟他们决一死战。”如此没经大脑的铿锵宣言,只能是大铁锤说出来了。他捏着拳头,一副迫不及待要大战一场的架势。
盖聂面无表情,若无其事地浇了他一头冷水,“燕国部队上次与蒙恬交手的结果是……全军覆没。”
“什么?”大铁锤有些恼羞成怒,一脚踏在桌面上叫嚣道:“你敢小看燕国部队?”
“了解你的对手,才能选择获胜的方式。”盖聂仍是没有脾气般语气平淡,“实际上,与黄金火骑兵交手而获胜过的军队,只有龙公子率领的项氏骑兵。如果他在这里,倒是能够给我们一些更准确的建议。”
大铁锤咬牙切齿,‘可恶的盖聂,这不是说从我这里得不到好的建议吗?’可惜,偏偏反驳他不能,真真是憋屈得不得了。
“没有足够数量的军队在手,面对一只精锐大军,即使是我,能够做得事情也十分有限。”晶宇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紧接着,他与端木蓉先后走入,“不过运气好,恰恰有一个计划,需要你们协助实施出来。”
与他一路而来的端木蓉却知道,那哪里是运气好,分明是他手中掌握的各种力量在此刻体现了出来罢了……比起丁胖子传输速度快的情报,还有半途送来蜡丸的神秘女子……这些都不是墨家可比。只不过,他不愿意透露出来,作为他的女人,聪明地保持了沉默。
“是什么?”盗跖连忙问道,一脸感兴趣的神色。
“他们能够找到路,需要阿忠……那么,我们夺回阿忠就好。”晶宇随意道,就在众人点头觉得可行时,他又话锋一转而变得严厉,“或者,杀死他!”
众人只觉背后一凉……心知他所说才是正理,夺不回来又要避免此地被发现,只有这么做才最是保险。但是,对于杀死同伴这一点,能够接受的人,在场却是没有。
端木蓉暗自叹息,‘笨蛋!大家心中其实隐约明白,你又何必做个恶人说了出来呢?’心下疼惜于他,若非是这里都是熟人,她早已握了他的手,告诉他,自己明白他在说什么。
感受到来自她的关怀眼神,晶宇觉得十分满足。对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盖先生正面吸引敌人注意力,以其剑圣的身份应该是能够做得到。”他接着对脸色不怎么好看的众人说道:“由我来趁机夺回阿忠……当然,你们不放心的话,也可以让盗跖动手。提醒你们一点,星魂也在那队伍中。”
若是让盖聂将星魂也吸引了去,便是增大他的难度与危险性了。为了墨家自己的兄弟,不顾别人的死活,墨家众人还做不出来。只是,星魂若不离开,盗跖显然又无法得手……众人一时为难,不知该怎么接口。
“在下会尽力而为。”盖聂首先表态道。他欠了墨家诸多人情,便是拼了命也会还。
端木蓉瞅了眼晶宇……或者说,墨家其他人也在看着他……见他没有表示,她不由白他一眼,口上同时说道:
“想必龙公子也一定不会故意造成失败局面吧?”
知道她的心意,晶宇顺着她的话自傲道:“我会失败吗?”
众人一想,是啊,这个少年年纪不大,所做的事可是常人百十年难为,自己等人真是想得多余。于是,纷纷拱手,既是谢罪,又是请求道:
“还请龙公子辛苦一趟,救出阿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