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天明抬起头从左看到了右,一二三……三座山峰。置身于由它们围拢而成的墨家机关城内,他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
这里没有清晰的亭台楼阁,包括他所站立着的位置在内,展现在外最多的就是木制的宽阔回廊。有贴着山壁围拢一圈的,有为了方便来回而横在空中的……全都着红漆,顶棚有瓦片。
若是从他趴着的回廊栏杆向下看的话,则云雾缭绕而深不见底……他不用想也知道,掉下去一准玩完。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只有他一个孩子,没有人陪着他玩,让来到这里一天的他无聊的要死。如今他在这走廊上晒着太阳,都能达到快站到睡着的程度。
便就在这朦朦胧胧之间,突然感觉到很多人在走廊上奔跑。他勉强睁了睁眼睛,还为了提神而摇了摇头。以往的经历告诉他,这样的情况出现,不是敌人袭击,就是有大事发生了。而不管是哪一种,对他来说都好过一个人这么呆着。他眼珠子一转,也不管发生的是什么,随着人流就跑了过去。
别看他人小,偏偏好胜心强。别人都是保持着体力慢慢跑,他倒好一个一个的超过去……不久就累得恨不能舌头长出那么几分,好让他能够像狗一般吐舌头凉快自己。
又通过一段山腹内的笔直四方通道,前面应该是一个敞亮宽阔的大厅吧?荆天明还没有跑近,就看到已经围了很多人……他们有男有女,穿着的衣服多是黑白相间的朴素粗布麻衣,为墨家普通弟子特有。
荆天明放慢步子,喘息着走到他们近旁,左右看了看。墨家弟子虽云集近千在此,却不见如何喧哗。窃窃私语声中,隐约提到了‘项氏少主’四个字。
‘是他!’荆天明被吸引注意力,忍不住上前拉住一名成年男子问道:“你们说的项氏少主是不是龙晶宇啊?”
那被他拉着的墨家弟子回头瞧了他一眼,不悦而诧异问道:“你是哪个部门所属弟子,这般不懂礼貌,怎能直呼项氏少主大名?那可是咱墨家的盟友,地位与巨子对等。”
“呃……”荆天明的眼珠子向左上移动了一下,嘿嘿嘿地傻笑了起来,“我不知道。”
“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啊!”那长相普通的成年汉子见他表现,也没有追究下去,“下次记住了,要尊称他为龙公子!”
“嗯,我记住了,那么你们刚刚是不是在说他?”荆天明现在只想达到打听消息的目的。
“正是在谈论龙公子,听说他已经进了机关城。看下面……”他错了错身,让荆天明挤到了他的身前,“都在等着他呢。”
荆天明趴在最靠近大厅的二层围栏处,将大厅内部各处一览无余。他注意到,在下方泾渭分明地站着六拨人。其中一拨人数最多,乃是昨日所见墨家四名首领领着数十墨家弟子。另有一拨,荆天明也能认出几人……他们以项梁、范曾为首,背弓挎剑的项氏家将……荆天明、盖聂曾与这两人一起待过几日。
其余四拨人马无论在人数上,还是士气装备上都无法与这两拨人相比。且各阵营为首几人看向项氏一族所在阵营时的表情不一。友好微笑者有之,警惕侧目者不少,甚至还有敌视之人。
“哎,大叔!”荆天明很好奇,轻轻地捣了捣身后那看起来挺好心的男子,“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么站吗?”他可是还注意到,除了墨家首领身后的墨家弟子之外,其余的墨家弟子要么就像他身边这些站在二层,要么就远远站在大厅边缘墙壁处。
“大叔?”那成年男子的脸上出现气愤与无奈两种感情,“我也才刚刚二十过半。”
‘呃,我看你像四十岁,比大叔还老。’这句话,就是他再口无遮拦,也不会说出口。
那二十过半的老态青年独自忧伤沉浸了一会,央不住荆天明数度追问,小声对他说道:“这一次咱们墨家不是邀请了天下英雄来机关城共商抗秦大业吗?喏,就是他们,楚、赵、韩、魏、燕,尚有齐国未到。”
“你是说,他们是这些国家的人?”荆天明反应了过来,“只不过以前的国家都灭亡了,还这么分彼此干什么?”
“可不是?咱墨家讲究兼济天下,是不会管他们原先属于哪一国的。”那老态青年以‘孺子可教’的神情看着荆天明,“但他们似乎还是放不下自己过去的地位,以各国贵族正统自居。”
“那你说,他们不会打起来吧?”荆天明有些不确定地左右动了动眼珠子。
“打?哼,谁敢在咱墨家的地盘上撒野?借他们一个胆子!”那老态青年牛气地挺起了鼻子。
“嘿嘿,如果是项氏少主呢?”荆天明狡猾笑着等他回答。只不过,那青年吭哧了半天,也不知如何说出口来。
且说晶宇一行人,从云艇上下来后,首先便是描绘着日月图案方格的通道……每排四块方格,踩错了位置,就会启动陷阱。首先被下方的机关抓牢,上方还会射下涂油利箭。这些油据说是采自地底的黑油,晶宇一听便知道班老头说得是石油。
过了这里之后,转过几道弯,就可以看到一座瀑布。从它那里流出的湍流之水击打在下方一个正对它的大轮子上。那带动了大轮子的选装,提供了整座机关城的动力。在水潭中,还有着许多与这大轮子环环相扣的轮子。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旋转,将大轮子上的动力传递往机关城各处。
晶宇能够感觉到,在这潭水底部,潜藏着一个不同寻常之物。另外,这潭水极为清澈,没有鱼生长。
这里要通过的话,就需要对面放下机关吊桥。
“咦?”班老头见吊桥放下后,有两排站立着的墨家弟子,却没有墨家首领出迎,不由感到纳闷,“这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与他一般想法的端木蓉也走了过来,站在他的身边。
一名墨家弟子上前,看了一眼晶宇后,弯下腰在他二人身旁低语了些什么。
端木蓉的脸更冷了几分,班老头的脸上也出现了些气愤,自语嘀咕道:“这些人真是的……”
他转过脸来面对晶宇时,有些不好开口的感觉。看向端木蓉,想找她帮忙来说,端木蓉却扭开头,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见他那可怜兮兮的摸样,晶宇心中有底冷笑,已经牵着小瓈的手,迈开步子当先而行。过了一道前进闸,顺着走廊的方向去往墨家大厅众人所在的大厅。
“你怎么知道大厅在这边?”端木蓉也跟了上去,却疑惑地问晶宇道,“以前让你来你都不来,这明明还是第一次来,就好像是自己家一般清楚位置……我这一路,可都没怎么见你露出惊讶表情。”
“我猜得!”晶宇明显敷衍道。
‘骗子!’端木蓉在心中又嘀咕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