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公子?
身子恍了一阵,眼看着就要栽倒,所幸纪鸢身段柔软,硬是被她极力刹住,只踮起了脚尖,一连着“哎哎”了两声后,身子摇摇欲坠的在湖面上打了个旋,竟又重新给站稳了。
纪鸢只吓得魂都差点儿快要甩出来了。
片刻后,纪鸢只捂着心口一脸惊魂未定。
头上戴的花歪了,脸上、发上、衣裳上满是被水花荡起来的水渍,一时只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大···大公子···”
纪鸢只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待缓了好一阵,纪鸢这才缓缓平复心神,故作镇定的朝着头顶之上的人福了福身子。
只见那霍元擎靠在树上坐着,单膝盘起,闻言,只淡淡的瞅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又自顾自的饮了一口酒,不知饮了多少,眼中始终一派清明。
片刻后,只将目光移动,投放到了远方。
纪鸢顺着瞧去,只见那盏河灯飘到了湖中央的位置忽然不动了,远远地,只瞧见湖面烛光微闪。
纪鸢双目微闪。
两人都没有说话,四周静悄悄的。
那霍元擎的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纪鸢一向有些憷他,内心深处始终对他有着深深地畏惧。
对方没有回应,纪鸢只觉得有些尴尬。
他怎么会坐在树上?坐了多久?
想到对方方才怕是将自个的所作所为全都瞧在了眼底,纪鸢只觉得有些尴尬,只想要赶紧开溜,离开这尴尬之地,可此刻,只觉得对方心情似乎十分不好,也是,这大少奶奶走了,想来,定是在思念亡妻吧。
纪鸢不想打扰,正踟蹰着如何张口辞行,恰逢听着那边菱儿在唤姑娘,眼看着要过来了,纪鸢松了一口气,立马冲着那霍元懿道:“天色已晚,鸢儿便先辞行了。”
顿了顿,脑子忽而一抽,只忽抽风似的,竟然还下意识的补充了句:“天黑了,您···您也当心着些,甭···甭掉湖里了。”
刚说完,纪鸢差点闪了舌。
她方才都说了啥?
然而更加诡异的是,对方竟然淡淡的“唔”了一声,声音低低,在这萧瑟清冷的湖边显得莫名瘆的慌。
纪鸢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微微瞪大了眼。
正在这时,哐当一声,湖面又荡起了一阵巨浪。
原是那霍元擎又随手往湖面上扔了个酒瓶。
这一次,酒瓶恰好就砸在纪鸢脚边。
浪花荡起的水花有一人多高。
纪鸢只紧紧闭上双眼,好半晌,只又缓缓的睁开了眼。
随即,伸手抹了抹脸。
面上的笑有些僵硬,那笑,若是让那霍元昭瞧见了,定是要起上一层鸡皮疙瘩的。
正在纪鸢咬牙切齿的时候,忽而听到上空传来一阵低低的轻笑声,那笑声,在这萧瑟又冷清的湖边显得外瘆。
纪鸢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纪鸢愣了愣,片刻后,只立马拎起了裙摆跑了,跑得飞快,就跟后头有鬼在追似的,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湖边。
霍元擎见她的身影飘远,末了,只垂着眼盯着飘在湖面上两个酒瓶子,轻轻地皱眉。
树底下的殷离见了,嘴角一抽,好半晌,只好言相劝着:“主子,您喝···多了···”
***
此时,菱儿见自家姑娘拎着裙摆匆匆往这边跑,菱儿被唬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朝着纪鸢跑去,见纪鸢一脸狼狈,面上、衣裳上全都湿透了,菱儿急急道:“姑娘,您···您这是怎么啦,怎么衣裳全湿了?您···您该不会是落水了吧?”
一边匆匆扯出帕子要给纪鸢擦拭,一边又下意识的踮起了脚尖朝着湖边瞧去。
纪鸢立马打断了菱儿,匆匆道:“先别问了,咱们先回去。”
说罢,拉着菱儿的手匆匆往回一路小跑,一直神色匆匆回到了院子外,纪鸢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心里头只一阵后怕。
只觉得脑海中,那抹瘆笑到了现如今还有些挥之不去似的。
那人···是大公子吗?
且先甭说那笑声如何恐怖吓人,便是那霍家大公子竟然会笑,这本身就是一桩十足惊悚的事情。
唔,那湖边,纪鸢往后怕是再也不敢去了。
低头瞧着自个的一身狼狈,纪鸢心里头又止不住有些恼怒,初冬的夜晚有些凉了,纪鸢一身凉飕飕的,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身上阵阵发冷,最终,还是回到她的竹奚小筑,重新换了一身衣裳,一直到回到了霍元昭那朝晖院,纪鸢还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
晚上,歇下时,纪鸢心里头还隐隐有些生憷,依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竟然又撞上了那大公子,她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吗?
想到她做的那盏河灯,想到竟然当着对方的面给那大少奶奶放河灯,想到她一屁股坐在那木筏上,对着湖面插花照镜子,纪鸢只一脸羞愤,末了,想到那大公子竟然如此手欠,那般戏弄她,分明就是故意的,纪鸢又只有些恼怒。
那样的事儿,倘若搁在霍家二公子身上,只觉得合乎情理,可搁在那霍家大公子身上,纪鸢只觉得一脸···发懵。
那人分明饮了不少酒?明个儿一早起来,那湖里该不会多了具漂浮物吧?
纪鸢搂着软枕,心中一片烦杂,正想着,就在这时,忽而听到门外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纪鸢拉开被子下床,光着脚丫子来到了门口,只见此刻菱儿跟春桃二人蹲在她的卧房外,菱儿正压着音儿一脸神秘莫测的在给春桃讲诉自个所撞见到的玄乎其神的那一幕:“你知道的,这晚恰好是大少奶奶的头七,当时,整个天色已经暗下了,周围萧瑟,空无一人,唯有湖中央泛着一抹亮光,照得整个湖面像盏大镜子上的,冒着白光,只见咱们姑娘,穿着一身白衣立在湖边,我唤了声姑娘,姑娘扭头,正要往回走,正在这时,忽然从湖里伸出了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一把紧紧地抓住了姑娘的脚踝,姑娘吓得浑身发抖,失神尖叫一声——”
“啊——”
春桃紧紧捂着耳朵,吓得尖叫一声。
纪鸢光着脚丫抱着枕头立在门口,听到这里,嘴角一抽。
菱儿嘿嘿一笑,拉下春桃的双手,正要继续往下说,忽而有所察觉,扭头只见纪鸢不知何时,冷不丁出现在了她们身后,此刻她正好穿着一身白色里衣,披着长长头发,低着头,正目光凉凉的瞅着她,从她这个角度瞧去,菱儿顿时吓得失身尖叫一声:“啊——”
纪鸢冲菱儿阴测测的笑了三声,菱儿吓得一阵头皮发麻,纪鸢正要出言恐吓,就在这时,只那纪鸢忽而紧紧搂着她的枕头,面部轻颤,鼻尖发痒,忽而——
“啊切!”
“啊切!”
“啊切!”
竟朝着菱儿一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紧接着,纪鸢伸手捂了捂鼻子,竟开始流鼻水了。
纪鸢:“······”
菱儿:“······”
春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