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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用衣角拭净玻璃碎片上的泥土和血水,一片不少地用小手袋拎回家,花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用强力胶粘好,终于看清了瓶身上的字。他试图在淘宝中搜索,却一无所获。
二十天后,是清源三中报道的日子。周德强把周薇送到车站,看着她上车才往回返。临走前,周德强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一咬牙从兜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信封递过去,嘱咐她:“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别去那丢人。”
这破天荒的,近乎关怀的话语让周薇有点不适应。但显然周德强本人更不适应,还没等她说什么,他就直接扭过头走了。
大巴车行驶在颠簸的柏油路上,晃晃悠悠的。周薇回想起自从她回到长水镇后周德强的表现,越想越觉得奇怪。比如,他酒喝得少了,玩牌赌钱的局也明显没有以前去得频繁。以前几乎是天天都少不了,现在一礼拜也就去一两回,而且玩得大的也再也不去了。
最诡异的是,他一听说周薇开学后有摸底考试,也不让她去小卖部了,白天就自己跑去看着,让她在家里好好学习。自从确定了她要去县里上学这件事以后,周德强就好像对她学习的事情特别看重。
以至于周薇一度以为自己的养父是不是中了邪,或者抽了疯。
她打开那个皱巴巴的,上面还有一点汗渍的信封,里面是粉色的一叠钱,摸起来还不薄的样子。她用指尖捻了一下,一张一张地数着,竟然有一千五百块。
忽然,后面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手一抖,钱全都掉到了地上。车子刚好轧过一块石头,粉红的钞票便散落得到处都是。周薇也顾不上去看身后的人,慌忙低下头去捡钱,一边捡,一边在心里默数着数量。
地上已经空了,但是还少了两张。正在四处看时,一只骨骼分明的手从她的肩上伸过来,捏在指腹的恰是她不见了的那两张百元大钞。她感激地道了一声谢谢,回过头去,对上了一双深黑色的眼瞳。正是自从那天后,就再没见过面的陈野。
从没想过会在去往清源县的大巴上见到他,周薇有一秒的僵硬。
见她怔怔地不肯接过他手里的钱,陈野急切地把钱塞回她的手里,对她说:“抱歉,那天的那些话……当我都没说过好吗。”
那天所有的表达,无论是恨,还是她所不愿意承受的感情。
周薇很快回过神来,轻声对他说:“没关系,我不怪你。”
周薇没有说谎,她是真的不曾因为这件事记恨过陈野。那天与极致的痛相伴而生的,是极致的清醒。某种程度上,她甚至想要感谢帮助她打破幻境的陈野,让自己不至于陷得太深。
一个连面包都没有的人,不该整日生活在对钻石的幻想里。这样她只会一无所有。
细细观察她的神色,见她真的不像生气的样子,男孩才松了一口气。如果是一个月以前,他早就直接坐到她身旁的座位上,甚至可能会毫不在意地将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可是现在,他却只敢在坐在她的身后,盯着她柔软的发尾。
周薇问他:“你也去清源县吗?”
陈野回答:“嗯,我和你一样,去三中上学。”他停顿了一秒,难得露出有点羞窘的神情:“是我妈花钱把我塞进去的。”
周薇当然知道不可能是他自己考进去的,初中时候两年的作业,都是她给他写的,这本就是交易的一部分。
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陈野艰难地寻找着话题:“周薇,你好像进实验班了。”
周薇蓦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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