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悬在温琳脸颊边,维希娅顿了一会,又收拢手指放了回去。
尽管维希娅与雅兹夫人交谈的声音很轻,温琳还是第一时间醒来了。
她揉了揉眉心,握住维希娅的手腕探脉,沉缓有力,已经没事了。
在维希娅的示意下,雅兹夫人退了出去。
温琳指尖下的温度滚烫。
维希娅克制住在某一瞬间呼之欲出的占有欲,她凝眸反握住温琳的手,将她拉向自己,随即用另一只手轻抚上温琳的后脑勺,不轻不重的慢慢揉着。
后脑上有一个明显凸起的肿块,是昨晚在马车上的磕的。
“还疼吗?”
温琳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一丝热气迅速从两人相贴的肌肤上滚入四肢百骸。
维希娅记得昨晚马车上发生了什么?
脑子里浮现出昨晚的场景,温琳蓦地有些口干舌燥,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不疼了,”说着温琳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并一点点抽回了手。
缠绕在鼻尖的冷香淡去,温琳的思绪骤然清明,嗓音不自觉的放缓,
“在伤口彻底痊愈前,陛下最好不要再出王廷了,更要尽可能的避免长时间吹风,”
突然的高热不是由伤口感染引起的,更像是身体应激性的发热,最可能的诱因就只剩下昨天两人纵马一事。
朝温琳投去目光,静静看了片刻,一丝隐秘的情绪在眼底转瞬即逝,维希娅噙起笑,
“温琳阁下,任命你为王都侍卫官的召令已经颁发,”
比预计中给的更多,温琳轻轻挑眉,俯身在维希娅手背上落下一吻,
“维希娅陛下,我对你的信任比起你给我的,只多不少,”
气氛悄然转变,维希娅伸手勾起一缕温琳的长发缠绕在指尖,红唇印上温琳光洁的额头,一触即离。
“温琳阁下,我选择相信你,”声线暗哑迷人,冷息环绕。
额头上残留着温软的触感,温琳的心猛的抖了一下,她抬头看,维希娅眸底的暗光似是交叠着深邃迷人的无边漩涡。
她们之间的界线,似乎更加模糊了。
心底蓦然生出了一些细微的等待。
维希娅注视着温琳脸上每一处细微变换的表情,分外寂静的环境里,连彼此的每一次吐息都清晰可闻。
半晌,维希娅似是释然的叹了一声,她将目光移向窗外,“温琳,你要记住,切勿使自己过早的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中,”
温琳即将执掌王都的军队,却执意要接纳角斗场里的奴隶,这狠狠的踩住了贵族们的痛处。
当他们的利益被触动,恐惧与不安积累到一定程度时,便会摒弃前嫌,联合起来试图绞灭一切让他们不安的因素。
而在此之前,温琳必须成长到难以撼动的位置。
温琳侧身垂眸,低声道,“陛下,只要你在,我就不会孤立无援,”
因为温琳的这句话,维希娅悄然勾起了唇。
将角斗场与茵河村联想在一起,维希娅突然明白了温琳的意图。
不得不承认,昨天的她被感情影响了理智的判断。
温琳的举动根本不是刻意的示好,而是昭然若揭的将自己的野心摆在了维希娅眼前,温琳不是在指责她,而是想以一种更为强硬,且不留余地的方式去改变些什么。
她正在将自己打磨成一把锋利的刀,一把会为维希娅的意志向前的刀。
毫无疑问,那会让温琳置身于危险中。
叹息,往后轻仰,维希娅无奈的自嘲一笑,她的身边处处都是危险,无分毫喘息之地。
她与温琳,皆别无选择
她们,只能向前。
温琳在王廷里留到了中午,一同用过午餐后,维希娅将温琳送到了王廷门口。
城垛上的雄狮雕像威严肃穆,如一位君主在俯瞰着她的国土。
数百名王廷骑士在王廷广场上肃然静立,锋利的长枪直刺苍穹,与浸润着沧桑风雪的白墙一同构筑成一道悍然的风景。
璀璨的阳光照耀在女王身上,一声不吭的凝结成动人心魄的锋芒,在明暗的光影间悄然流转。
似乎所有的晦暗,皆会成为她王冠上的点缀。
雅兹夫人拿来了象征着王都侍卫官权利的佩剑。
由莹润母贝打造的剑柄,护手部分用铜鎏金装饰有代表忠于王室的雄狮图案。
维希娅拿过佩剑交到温琳手中,她的眸中幽光暗涌,“温琳阁下,我的侍卫官阁下,”
这是只属于她们之间的授勋仪式。
没有任何的形式化的宣誓词,温琳抽出了寒光凛冽的剑,置于胸前缓缓屈膝,随即以一种磅礴的威势上马扬蹄,“天佑吾王,”
“天佑吾王,”
“……”
排山倒海的声浪响彻在王廷广场上,温琳执剑纵马,冲出了王廷,随后数百名王廷骑士跟随在温琳马后。
如悬崖上汇聚的激流,冲入了万顷波涛中。
维希娅望着他们,蓝瞳前的朦胧雾霭散去,显出旷远平静的微光。
温琳正在离自己远去,却更似在朝着自己奔来。
直到看不见王廷骑士们的影子,维希娅才不紧不慢的转身走回白宫,笑意真切的在唇侧打着转。
马蹄在大道上溅起灰尘,澎湃的气势让人群纷纷散开,望着涌来的王廷骑士,他们纷纷跪下。
却又按捺不住惊讶与好奇心,悄悄打量着为首的温琳。
是位女性,等等……她手中是代表着王廷侍卫官的佩剑吗?
惊讶被惊疑取代,他们长大了嘴,呆愣的看着最前方翩跹的黑色长发下逶迤层叠的斑驳碎光。
王骑一路畅行无阻,奔向图瓦路十六号。
这番动静如泼洒下的沸油,让王都迅速炸开了锅。
枢密院内的大臣们,一早就知道了女王的意愿,仍是难以平静的惊了一下,更不用说没有事先知晓消息的贵族们。
王都侍卫官的位置,明里暗里不知被多少人盯着,今早才传出将要颁发诏令的消息,中午便已经授勋了。
温琳,温琳……
贵族们惴惴不安,拼命思索着脑海中有关温琳的一切。
一个东方的异族人,还是个女人,陛下疯了吗?她到底想做什么?
而在平民中,温琳以女性的身份担任了王都侍卫官一职的消息迅速传开,并与她此前充满个人英雄主义色彩的事迹联系在了一起。
酒馆里又有了新的畅销故事。
与贵族相比,平民似乎接受的更快,他们中大多数人谈论时更多的是感叹与敬仰,而不是一昧执着于温琳女性的身份。
但斥责的声音仍是无法避免,
“她令教廷蒙羞,”
“让女人拥有僭越男人的权利,是在纵容罪孽,”
“吾主的怒火将会降临在戈兰的土地上,必须制止这荒谬的一切,”
“……”
盲目尊崇愚昧教义的大公教教徒们,在有心人的撺掇下,开始往圣玛格丽特大教堂聚集。
他们跪坐在教堂外,振振有词的祷告着,祈求教廷去终止罪孽。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红衣大主教站在狭窄的门道后,冷冷的俯视着众人,
“我既无力回天,只好置身事外,”
路切斯站在大主教身后,一声不吭,在大主教离开后,路切斯赫然转首,望着壁龛里的圣像。
低垂的眼尾,昭示着亘古不变的冷漠与悲凄。
路切斯握紧拳头,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回想起导师留给他的笔记。
“路切斯,我背叛的是教廷,而不是信仰,它就在那,从未改变,”
“神不会因为你的信仰而赠予你抵御风暴的勇气,但仁慈的善举可以,”
“路切斯,你是一个聪慧的孩子,相信你会明白我所说的,”
到底什么才是正确的?路切斯再一次叩问起自己的心。
温琳救了大公教的信众,她渊博的学识能够拯救更多的苦厄,可现在信众却因为她女性的身份恶毒的咒骂她,恨不得火刑架上再多一具女人的骸骨。
她是女人,可她该是无罪的。
路切斯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他疾步向着礼拜堂走去,眸色晦暗。
温琳无暇顾及其他人的想法,到达图瓦路十六号后,她下马,唤出布朗先生,“阁下,随我去角斗场,”
看着温琳身后整齐肃然的王廷骑士与她手上的佩剑,布朗一怔,随后是止不住的笑意。
虽然现在他只是一个府邸的小小管家,但显然跟随温琳,能遇到难以想象的机遇。
现在不正是佐证了这一点吗?
布朗利落上马,跟在温琳身侧,十分自觉的开始讲起有关角斗场的消息。
维希娅执政后,力求稳定,鲜少与其他国家发生摩擦,所以现在角斗场里的奴隶多是叛乱的罪人或者是贵族们的仇敌。
律法不能判定死刑,贵族们便想办法将他们送进角斗场里。
这基本与死刑无异。
布朗突然停了一下,紧接着说起,“有一个人您应该会感兴趣,但是他难以驯服,”
菲尔德·伯恩。
上任国王执政期间,他是获得最多胜利的将军,可惜的是他站在旧贵族一派,叛乱失败后,就被送进了角斗场。
“他在角斗场里呆了五年?”
“是的,温琳阁下,听说是为了和他一起被送进角斗场里的部下,所以即便他屡次在庆祝日赢得了胜利,也没提出过要离开角斗场,”
闻言,温琳淡淡开口,若有所思道,“他有弱点,所以哪怕是一匹饿狼,也能被驯服,更何况,他心中有牵挂,”
摩挲着手腕,温琳静静思考着接下来的安排。
布朗心领神会的闭上了嘴巴,虽然温琳平时很随和,但在她凝神时,布朗总觉的她身上有维希娅陛下的影子,从来都不敢出言打扰。
然而刚到米利都角斗场,还未下马,一柄锋利的长.枪迎面向着温琳刺来。
枪势凌厉,颇有你死我活的架势。
温琳后仰翻身,迅速躲过。
身后的王廷骑士们迅速围拢上来,挡在温琳身前。
趁着这个空隙,布朗急忙小声道,“温琳阁下,我该死,我忘记和你说艾格斯这个日日泡在角斗场的战斗疯子,原本传闻他会是下一任王都侍卫官,”
最后这句话,就别有深意了。
温琳迎上艾格斯轻蔑的目光,他身形修长,甚至可以说过分瘦弱,完全看不出能使出那般霸道的枪法。
但若注视着他的眸子时,便能明显的感觉到那股浓烈的嗜血兽性。
他看向温琳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不屑的轻嗤一声,温琳在王廷骑士的掩护下,慢条斯理的往角斗场里走去。
“你就是温琳?”身后传来了艾格斯的声音。
没有任何停顿,温琳继续往前走。
“难道你不敢接受我的挑战吗,侍卫官阁下,你不会为你的怯懦而感到羞耻吗?”
艾格斯的声音越来越大,致使周围的人都聚拢了过来,目光在温琳与艾格斯身上来回打转,并不时的窃窃私语。
作者有话要说:想求个预收,宝子们动动小指头,行不行呀~
文名:《继母》
文案:
*暴戾病娇攻vs人间小太阳
江上雪穿书了,穿成了不可描述文里的同名炮灰。
书里的她公司出事,家产被夺,最变态的是被名义上的继母时雾给……
身为书里差一点反杀男主的反派boss时雾,病娇暴戾,一言不合天凉王破。
穿过去的江上雪瑟瑟发抖,唯求保命。
阴差阳错下,江上雪仍是难逃反派魔爪,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与反派对着干。
谁料时雾突然转了性,任由江上雪作天作地。
直到某次逃跑后,时雾将人抓了回来,锁上,翻来覆去,弄至天明。
哑着声音,猝不及防的告了白,“我喜欢你,做我老婆吧,”
世间大雨滂沱,我为你而活。
我发现伏笔不能说的太细,不然就暴露大纲了,来粗粗说一下感情线吧,温琳提出要角斗场里的人和带女王去茵河村的事,其实是让维生气了的,至于生气的原因当然是因为维确定了自己是喜欢温的,不想与她局限在君臣关系里,但是温的这两个举动就好像是在表明我接近你,得到你初步的信任就是别有所图,特别是茵河村一事,在维的角度看来,是在挑衅她的权威的,且在质疑她是否能让戈兰变得更好,从长远来考虑,如果温琳一直是这个气性,那等她成长起来,是否会有叛乱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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