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齿割开喉管,温热的人血大片喷溅。
温琳身躯摇晃着却不倒,手中的铁片同一时间铛一声掉落。
她略显僵硬的抚上颊侧的血迹,指尖传来滚烫的热度,烫的让人难以忍受。
而挡在她身前的角斗士伊万,脖子上的伤口还在如泉水般涌出鲜血。
鼻腔和嘴里也在不断溢出猩红,空洞可怖的呼哧声艰难断续的维系,他说,
“我将要回家,在故乡的橡树下……”
所有人都知道,他马上就要死了。
为了救温琳,他死了。
他艰难的瞥了一眼温琳,随后仰起头看着头顶的太阳,眼神沉醉,他知道,那是希望。
沉闷悲切的低吼,是为不甘于被肆意奴役的命运。
温琳脸色白的过分,与全身的血迹形成鲜明的对比,瘦削笔直的身体摇摇欲坠,呈现出即将要破碎的美感。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
“这个女人终于不行了吗?”
“她马上要倒下了,”
然而温琳接下来的举动让观众席上轰然炸开阵阵哗然声。
她抬起手臂,朝着亡者虚虚一拜,随后没有丝毫停顿的冲入狼群中。
“她是要主动去送死吗?”
“就为了一个挡在她身前的奴隶?”
“愚蠢,果然不能对女人抱有多余的期望,”
唏嘘的呼声越来越大,观众席上议论纷纷,维希娅紧扣住杯沿,肺部的空气似乎在被慢慢剥离,再次紧缩成一团的心脏发出清晰脆弱的砰咚声。
众人看着女王突然站了起来,一直保持着的笑意淡去,她快步走到高台最前方,眸光紧紧盯着场中某个角落。
这是她难得心仪的猎物,在彻底玩腻前,维希娅不希望她变成一具无趣的尸体。
一个飞旋,将狼群踢散,随后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温琳将身体扭曲成一种诡异的姿势,她将手伸入狼嘴中,借着落地的冲击力,将狼的脖颈咔嚓折断。
那两头狼,正是咬死伊万的那两头。
观众席沸腾了,谁能看清楚场上的女人是怎么徒手将狼杀死的?谁能看清楚她是怎么次次杀死灰狼后又全身而退的?
同时,场上混乱的角斗士竟然开始变得有组织起来,他们以温琳为中心,绕成了里外两个圆。
前后左右,不再是单打独斗,而是相互配合,相互协作同狼群搏杀。
绝地逢生,这一刻,他们开始享受战斗的酣畅。
身上深浅不一的伤口逐渐增多,汗与血纵情挥洒。
现在,他们眼中不再被恐惧填满。
温琳微微仰首,掌心裹上布条,捡起伊万的长剑,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毫不含糊的收割着灰狼的性命。
狼的数量在不断减少,而场上的角斗士们,战意与斗志前所未有的高涨。
人与狼的对峙局势开始扭转。
然而让大多数人猝不及防的是,狼群渐渐放弃了主动进攻,它们后退至墙边,叼着死去的狼开始大快朵颐。
当饿狼饱腹,那就意味着战斗结束了。
观众:???
看着场上的情况,维希娅缓缓展开屈起的手指,周边粘稠的空气开始变得轻快起来,她转身看向一脸沉思的西斯廷大使,笑着道,“大使,很显然你的判断错了,”
大使塔得因的脸上不太自然的挤出一抹生硬的笑,“陛下,她与您一般,让人出乎意料,”
作为神教忠诚拥护者的西斯廷,夸赞一个信仰新教的女王。
不像是夸赞,更似是挑衅,特别是考虑到他们此行的目的时。
但维希娅并不在意,她举起酒杯向着场中遥遥示意,而后一饮而尽。
辛辣的味道划过喉咙,笑声快意。
“温琳,”维希娅在舌尖辗转这个名字,似乎要将她裹上灼人的温度才肯罢休。
随着胜利的到来,奠定了这是一个不同以往的庆祝日。
观众席上的呼声经久不息,这是对绝对武力的狂热崇拜。
十个角斗士,还剩下九个,这是绝无仅有的战绩。
虽然有人死去,有人失去了胳膊,有人失去了腿……
但他们,还活着!
亚图斯特冲到温琳身前,激动的抱住她,“温琳,我们真的赢了,我们可以活着离开了,”
剩下的角斗士亦是难掩激动,他们眼含热泪,看向温琳的眸光漫怀感激。
他们很清楚,如果没有温琳,这里将会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米利都角斗场的规矩,任何进入角斗场满一年的犯人、奴隶、或者俘虏,只要在庆祝日获得胜利,便能获得戈兰王室恩准的自由民身份。
“亚图斯特,我们赢了,”
温琳重复了一遍,笑着祝贺。
但所有人都在为胜利欢呼,无人注意到她的笑意有些勉强,她的体力已经透支了,被剑支撑着的身体正在剧烈颤抖着。
如果再来一场,她将很难继续。
而她的部下,还未见到踪影。
温琳再次望向高台,这一次,高台上没有维希娅的身影。
她收回目光,定下心神,引导着身体里的真气游走遍全身,她需要为随时可能再次开始的战斗做尽可能完善的准备。
不多时,场内的闸门再次开启,雅兹夫人站在门后。
很快活着的众人被看押着离开,温琳被单独拎出来,去往另一个通道。
伊万的尸体被亚图斯特背在背上,在温琳回头看时,亚图斯特用力的挥了挥手臂朝她示意。
温琳眼眶一热,在被人觉察前飞快转过头去,始终镇定的神情微微破裂,但只有极快的一瞬。
目睹一切的雅兹夫人眼神闪了闪,她别有深意看着温琳道,“只有胜者才有资格提要求,”
温琳的眉头缓缓挑起,她咽下喉间的血腥味,垂下眼皮,看着手中的铁剑,沉默不语。
这是一条漫长的通道,温琳踉跄的跟在雅兹夫人身后,她撑着剑,竭力想掩饰自己的虚弱。
但在雅兹夫人越来越快的步伐中,暴露无遗。
浑身肌肉传来的剧痛感让温琳在到达目的地时,闷哼着跪倒在地。
雅兹夫人瞥了她一眼,关上门,再次如鬼魅般消失。
耳畔传来潺潺的水声,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白雾,还有丝丝药香。
温琳动作迟缓的站起,环顾四周,她走到水边,惊讶的发现竟然是一汪流动的温水,水里放着一些处理过的艾草。
没有多想,温琳放下铁剑,噗通~将自己全部浸入水中。
热水刺激着伤口,透来阵阵刺痛,但温琳好像感受不到痛一般,将伤口正对着入水口。
短暂的休息后,滞塞的思绪开始重新活络起来,温琳注视着掌心被泡的泛白的伤口,脑子里不可控的蹦出维希娅难以揣度的笑脸。
聪明残忍,野心勃勃……
毫无疑问,维希娅具备成为一名优秀君主的天赋。
她下一步会干什么?温琳喃喃自语,同时从水中起身,换上放在一旁的宽松罩袍。
想的太过入神,以至于温琳没有注意到门被轻轻推开了。
为了避免摩擦到伤口,维希娅特意吩咐侍女们准备最柔软透气的衣物。
此时温琳逆光站在水边,她正擦拭着那把钝掉的铁剑,轻透的罩袍在光线下根本遮不住她玲珑的身躯。
线条流畅丝毫不显赘余的肌肉、挺翘的绵.软、纤细却过分紧致的腰肢,还有那诱人去探寻的丛林禁地。
错落的伤痕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充满着罪恶的美感,无声的牵引出心底阴暗的恶念。
维希娅喉咙滑动,她放缓呼吸,缓缓走向温琳。
而随着维希娅走近,温琳擦拭的动作顿住。
在维希娅即将触碰到温琳的那一刻,她握紧剑柄回身,冰冷的剑刃瞬息横亘在维希娅白皙的脖颈上。
铮~一声沉闷的嗡鸣。
两人都有些意外。
“陛下,”温琳轻唤,手上的剑却没有移开。
维希娅没有丝毫慌乱,她慢条斯理的握上温琳的手腕,缓细细摩挲着。
掌心传来温热柔滑的触感,像是昂贵的丝绸,让人爱不释手。
“阁下,我心知肚明,你不会伤害我,”
“陛下认为我会怜香惜玉?”
“当然不,”
维希娅毫无预兆的用力,迫使温琳松开剑柄,随后强硬的将温琳按入怀中。
渐深的蓝瞳露出得逞的笑意,维希娅好心情的解释,
“如果我在这里出了任何意外,戈兰的神主教教徒们马上就会扬起复.辟的旗帜,你与你的部下,一个都跑不了,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温琳抿唇,并不言语,脸色有些难看,不是因为维希娅的话,而是因为她得寸进尺的手。
刚才落于腰腹处的手突然覆上了那一点红.梅。
微凉的温度让她不受控制的腿软,温琳挣扎着将人推开,热气与绯红无声的在颈侧与颊边洇开。
她避开维希娅赤.裸的目光,沉声道,“这是陛下新的手段?”
“如果你愿意,我不介意你把它当成新的手段,”
“无耻,你到底想干什么?还有雅兹夫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温琳并不买账,一惯的冷静警惕中断了暧昧的气氛,她的眼中,全无信任。
陷入短暂的沉思后,维希娅脸色转冷,看着温琳可惜又遗憾的陈述,“温琳,我从不认为你我会站在敌对的立场,”
女王的肌肤过分白皙,金发闪烁着细碎的光影,此刻迷人的蓝瞳上似乎笼罩着海面上天光乍破前的薄雾,影影绰绰,诱人.深.入。
如同未知的新大陆,让人不自觉的沉溺其中,去窥探,去征服。
无声的吞咽,温琳轻嗅着萦绕在鼻端的冷香,不敢有一刻松懈。
绮丽的玫瑰丛之下,通常盘踞着致命的毒蛇。
眼神无比清明,她随即毫不客气的指出,“比起甜言蜜语,放了我与我的部下显然要更有说服力,”
再次碰壁的维希娅没有动怒,她勾起红唇,语含深意,
“阁下,你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挑起我的怒火,不过,你会来求我的,在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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