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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牛斯山区。
“现在海拔2432米,坡度百分之12,?距离山顶还有800米。”
领队的声音透过无线电滋滋的电流声传进耳朵。
纪澜生低眸扫了眼车把上的码表,?上面显示功率输出323瓦,心率168,平均时速12km/h。
“太慢了。”他闷声说。开始站起来摇车,?加速朝山顶骑去。
光线穿过沥青公路两道的茂密林荫,零零碎碎地洒落在他线条紧实的小臂上。
终年积雪不化的银色山巅在远处连绵起伏,?绿丛处蝴蝶翩然,?美如名师手下一气呵成的油画。
然而,?高强度的集训让他们双腿布满了乳酸,临近山顶,?沉沉压来的疲惫感折磨着他们的心肺,?只剩下依靠意志力来摆动双腿转动脚踏。
别说是风景如画的比利牛斯山,?现在就是身材火辣的法国女郎,?脱光了衣服在他们面前跳钢管舞,?他们也根本没力气去欣赏好吗!
山路地段向来由江帆负责领骑,但纪澜生已经超过了他,?还生怕他们掉队,?不时回头鞭策:??“跟上!速度太慢了!”
江帆都快哭了,?站起来吭哧吭哧摇车跟上,?压榨身体最后一丝体力:
“昨天才爬完少女峰,?今天又来爬这个23公里的夺命长坡,?纪澜生你要是今晚不亲自给我揉腿,?我们穿开裆裤长大的友谊就算完了!”
纪澜生唇角微翘,黑亮的眸子映着林荫间的浮光掠影,微光熠熠:
“今晚没空,我要去找我女朋友。”
江帆喘着粗气冲他翻白眼:“拉倒吧你,交往半个月了连人家姑娘手都没牵过。”
纪澜生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回他:“你少废话,感情要慢慢培养的懂不懂?你以为我是你啊,第一天见面第二天就想着上床。”
江帆敢怒不敢言,默默在心里吐槽:放屁,全车队性子最急的就属你了吧,要不是最近集训累的跟狗一样,你指不定想和人家发展到哪一步呢呵呵。
纪澜生从小的少爷脾气远近驰名,犟起来就连地里耕田的牛都要让他三分。
不管是刚满十岁便横扫国内业余自行车赛事,还是后来升入洲际职业队,在洲际巡回赛一战成名,他从不接受电视台专访。
偏偏半个月前来了个小姑娘,长相温温柔柔的,笑起来的样子仿佛千树万树梨花开,水灵灵的眉眼好似含着碧波,一秒就浇灭了纪澜生这座脾气暴躁的火焰山。
纪澜生像着了魔,一头就栽进去了,抓着人家拿不到车队专访就没法向上头交差的把柄,对那姑娘霸王硬上弓:
——知不知道我从来不接受外界采访的?
——想采访我?可以啊,做我女朋友。
那姑娘也是奇葩,居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两人一拍即合,变成了鬼畜的男女朋友关系。
过完20公里的连续下坡,整支车队七横竖地累瘫在草坪上。
纪澜生单手扶着车,接过领队递来的水瓶,拧开喝了口,然后拉开身前骑行服的拉链,将剩余的水淋在头上和身上降温。
黑幽幽的镜头移动过来。
清秀男生单肩扛着摄影机,一手将麦克风伸到纪澜生面前:
“jls车队已经阔别国内赛事两年,据闻十月你们会回归参加环海南岛公路自行车赛,作为队长,你对这两年的封闭式特训有什么感想吗?”
纪澜生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冷冷淡淡地刮了面前男生一眼,长眉顿时皱起。
“我女朋友呢?”
采访的男生愣了愣。
纪澜生语气不耐:“苏含呢?!”
“啊……哦,”男生被吓了一跳,瑟瑟缩缩地,“苏含师姐等下十点钟的飞机回国呀,之后的专访都是由我负责,她没跟你说吗?”
纪澜生的面部表情顿时多云转雷暴,冷眼扫向他:
“给你三秒时间。”
“啊?”男生没反应过来。
“关掉摄影机。”纪澜生冷声说,“否则我砸烂它。”
被吓哭的小男生:“……”
江帆笑得在草地上打滚:“哈哈哈才交往不到半个月的女朋友就跑了!我就说是你一厢情愿吧!”
纪澜生的脸又黑了一度。
江帆从地上爬起来,用腿踹他:“你傻啊,赶紧给人家打电话啊。”
纪澜生正打算去摸手机,才猛地想起自己居然没有女朋友的电话号码,没有微信,没有任何社交联系方式。
每次他想问苏含的联系方式,对方都是三缄其口闪烁其词地搪塞过去。比如什么“不玩微信啦”“不喜欢打电话啦”“反正采访每天都能见到嘛,省省电话费和流量咯”之类的理由。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纪澜生当时没什么感觉,这下开始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了。
江帆看见纪澜生凝固在裤袋边上的手,笑得更厉害了:
“你行不行啊,哪有人像你这样追女生的?”
“……对了,苏含师姐有封信要我转交给你。”小男生颤颤巍巍地从包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
纪澜生沉着脸拆开,a4纸上只有简单粗暴的个加粗大字,和一个用圆珠笔画的小女孩形象,冲他吐舌头做鬼脸:
【你被耍了,白痴!】
纪澜生:“……”
妈的!
※
此刻苏含心情很好,坐在候机室里,双手垫在大腿下,两条纤细的小腿荡呀荡的,哼着小曲儿。
窗外的飞机坪一片辽阔,宽硕的机身不断往高处爬升,直到没入云层,把大团大团的白云撕成长条的形状,横跨天际。
机场广播是个好听的女音,用法语播报着航班信息,提醒旅客登机。
苏含起身理了理身下被压出褶皱的裙摆,用嘴巴叼着登机牌,腾出手去拉行李箱拖杆。
还没往前走两步,却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修长有力的长腿猝不及防地闯入眼帘。
紧身骑行服勾勒出他身体强硬的肌肉线条,领口处延伸出颈脖是麦色的,有男生特有的性感喉结和青筋。
往上是他绷紧锐利的下颌线,那人鼻梁又高又直,一双黑眸懒散而凉薄,此时正半敛着盯着她,表情阴阴沉沉的,仿佛下一秒便要把她撕吞入腹。
他很高,加之运动员挺拔强健的身材,让他看上去简直如同一堵墙,遮天蔽日。
比利牛斯机场原本灿烂的天气一下变得阴霾了许多。
“苏含。”
面前男生沉着声喊她,气息微喘,显然是下了车一路狂奔过来的,想起那封莫名其妙的信,让他狂躁的情绪随时达到爆发的临界点。
苏含没想到他那么快就追到机场来了,本能地“啊”了声,后退两步,抓起拖杆拔腿就想往安检处跑。
“你给我站住。”
然而苏含的小短腿压根跑不过他。
纪澜生两步上前,拎一只兔子似地拎起苏含的衣领,脸色阴沉:
“你解释下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他掰着她的肩膀强迫她转过身。
苏含要微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视。
她看着娇娇弱弱的,小身板被他整个圈进了阴影里,纤薄的肩膀仿佛一折就断的豆芽菜。
女孩的脸蛋儿又小又白,细致的肤质如同玉瓷一般。看向他的大眼湿漉漉地,无辜又怜弱,美得毫无攻击性。
想起初次见面,女孩站在比利牛斯山脚下,转身时长发飘起,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她将几缕被吹乱的发丝绕至耳后,冲他甜甜地笑着,声音也软软的:
“你好,我是苏含,我想采访一下你们车队,可以吗?”
那刹那,仿佛积雪融了,春花开了,被掩埋了一个深冬的天地万物都苏醒了。
一切是那么美好,就连她青丝下隐约露出的粉色耳垂都显得太过可爱。
然后纪澜生一眼就栽进她柔柔怜怜的小眼神里,再也没出来过。
他以为这是一场异国他乡一见钟情的美好相遇,没想到全特么只是他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被拎住衣领的苏含小声嘟哝:“当初不是你说要做你女朋友才能给我采访吗?”
纪澜生挑眉,让她继续往下说。
苏含扬了扬下巴,小脸倔强,理直气壮:“现在我采访完了呀,所以……”
“所以……?”
“我就不用再做你女朋友了呀。”
气绝身亡的纪澜生:“……”
趴在机场柱子后面默默偷窥的江帆小声道:“我居然莫名觉得这姑娘说的很在理?”
叶胜也在一旁饶有兴致地围观:“队长这是利用完就被甩的节奏啊。”
“你们给我闭嘴!”
纪澜生压低声音对耳机里吼。
由于赶来匆忙,他还没来得及把训练时身上装的无线电摘下,江帆和叶胜一来一往的调侃全都透过耳麦落入了他耳朵。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分手?”纪澜生双手往身前一抱,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苏含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半垂着,带着蝴蝶般的细颤,粉唇微启,声音轻轻地:“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也可以……”
反正采访已经完成了,报酬也拿到手了。
再说了……
她本来就是故意耍他的呀。
纪澜生一口血气被堵在胸口,声音发颤:“你……苏含,你很好!”
远处围观的江帆和叶胜:“完了完了,队长要爆炸了……”
纪家家大业大,不管是在家还是在车队,一直被人让着哄着的小霸王纪澜生,哪里想过自己有天会被一个女孩彻头彻尾地耍了一顿。
对方偏偏还生得人畜无害,满脸无辜,让人觉得他才是那个十恶不赦活该挨天雷的王蛋。
“你给我听着!”纪澜生伸手捏住苏含的脸蛋,逼近她,咬牙切齿地,“不是你要求分的手,而是我,纪澜生,甩了你!”
苏含从被捏得变形的脸蛋和挤成鸡蛋大小的小嘴吐出一个冷漠的:
“哦。”
“我告诉你,别挽留我,我是不会回头的!”
“哦。”
纪澜生愤愤松开了她,貌似毫无眷恋地潇洒甩头,作势离开机场。
还没走出几步,他便神色紧张地揪着衣领,问无线电那头的江帆和叶胜:
“快帮我看看,她是不是很伤心很难过很舍不得鼻涕眼泪一起流?”
无线电那头的叶胜:“报告队长,没有。”
江帆:“前女友脸上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纪澜生:“……”
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实际上纪老爷子和纪夫人巴不得在学校周边买套房子住下来,天天陪着苏含上学,把她宠成一个刚上幼儿园的小姑娘。
苏含很喜欢纪老爷子和沈宁。她老家距离红枫市足有三千多公里,独自来到这座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上学,是纪老爷子和沈宁给了她亲人最大的温暖。
刚进门,沈宁亲昵地牵着苏含在沙发坐下,拍拍她的手背:
“昨天刚回国今天就过来,累了吧?”
“不累呀。”
苏含摇摇头,把买的水果递过去,沈宁疼惜地抚了抚她的头发,温婉地笑,“你这孩子,来就来,当自己家就行,还带什么水果。”
纪老爷子杵着拐杖走来。他今年十五岁了,但人还是很精神,脊背直挺,看见苏含来了,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小含来啦,饿了吧,等会就吃饭了。”
看了眼楼上合着门的书房,纪老爷子又道:
“让人去喊堇年下来吧,老是顾着工作怎么行。”
苏含眨眨眼:“堇年?”
沈宁笑说:“就是你纪哥哥呀。”顿了顿,反应过来,“噢,也是,那时候你还小,堇年又老是待在公司里,你应该不太记得他了。”
苏含点点头。
她确实知道纪老爷子有两个儿子,但她对纪澜生印象比较深。纪澜生只比她大四岁,小时候稍微高她一点,经常耍着她玩……
至于另外那个比她大十几岁的哥哥,她唯一的印象就是,一双大长腿……
毕竟以她岁时的身高,还没有那位哥哥的腿长呢,目光所及之处,只能够上他的腿。
长相什么的,早就忘了。
上好了菜,纪老爷子和沈宁带苏含到偏厅餐桌坐下。
纪老爷子望了眼挂钟时间,脸色不太好看,嘀咕了句:“这臭小子怎么还不到家,含含都快被饿死了。”
被纪老爷子以为要饿死的苏含:“……”
过了半会儿,苏含猛地反应过来纪老爷子口“臭小子”所指,心里咯噔一声凉了半截,正想开口问,大门就被推开了。
进来的人穿着简单随意的休闲服,一手懒散地插兜,另一手指尖叮叮当当地转着车钥匙。
碎发软软地搭在他的前额,长眉走势利落又干净,深深的眼窝处是一双黝黑而凉厉的丹凤眼,眼角内勾,眼睑的弧度先下弯而后上翘,朝着太阳穴的方向平直延伸,开合有神,凉光逼人。
“哐——”
指尖一松,车钥匙被随意扔到沙发角落。
男生弯下身去松鞋带,黑亮的眸子懒懒散散地在玄关处转了一圈,落在那双嫩粉色的系带小高跟上。
有客人?
他抬起头,望见偏厅处一道娇小熟悉的身影,愣了半秒,旋即唇尾一勾。
苏含起身想跑:“那个纪叔叔,我想去一下洗手间……”最好是有窗的洗手间,供她逃生……
纪老爷子正奇怪呢,怎么纪澜生一回来屋子里的气氛就不太对劲了,自己最疼爱的含含小公主脸色发青,惊慌失措的,莫不成是今晚准备的饭菜不可口?看来是要把厨师换一换了。
纪澜生抱着手,往墙边懒洋洋地一靠,笑得戏谑: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我前女友啊。”
苏含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唱起了凉凉。
纪澜生长腿一迈,来到女孩面前,伸手,食指和拇指分别捏住她脸蛋两侧,像捏包子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