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珣越想越觉得程沂和肯定是吃醋了,所以才对她爱理不理的。
她吃过晚饭回了宿舍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翻箱倒柜把藏在衣柜深处的两包奶糖给翻了出来。然后拍照发朋友圈。
配上文字:【旧的糖吃掉,新的糖还会不来吗?】
看到丁珣撕开奶糖包装纸,曾凡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不是要留着过年的吗?”
过来顺走一块,却被她“啪”地拍掉。
曾凡扁嘴,揉她脑袋:“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妖精!”
“你吃这个。”
丁珣把桌上一盒水果硬糖塞过去,眯起眼睛笑,莫名其妙说了句:“谢谢你啊。”
曾凡挑了块葡萄味的,讶异问:“我吃你糖,你还谢我?”
“不不不,我是谢你夸我是小妖精。”
说着,丁珣顺便站起来左右扭了下胯,眉目张扬,粉面桃腮。她还伸出手指,轻佻地勾了勾曾凡下巴,活脱脱一个风流浪子。
“……”
“你正经点。”
丁珣捧着脸摇头,“我不要,正经点就勾引不到程沂和了。”
“……”你开心就好。
当晚,各大学院的学生会正式招新人,校级的某些社团也加入了如火如荼的招新活动。
丁珣晚上过去蹭了个热闹,填了两份申请表,一份是校级学生会公寓团的,另一份是院级外联部。
填校级公寓团也是有私心的。
她心想要是进了这个团,或许还可以去男生寝室,能碰上程沂和也说不定。
可事与愿违,校级公寓团的申请表交上去便没了后续,反倒是院级的外联部留下她进行了二面。
整晚丁珣都在招新场所四处晃悠,连程沂和的影子都没见着。然后又一思忖,可能他们学院早就招过新了。
要么就是程沂和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没见到程沂和,她倒是在校级红十字会看到了被一群人拥簇着的陈光越。
丁珣跟过来红十字会报名的李梦馨仓促道别,脚下抹油般迅速溜了。
没能跟程沂和偶遇的夜晚,丁珣是开开心心出门,最后是垂头丧气回来。
她忍住了给程沂和发短信的冲动。
因为佩姐下午说,程沂和要是真吃醋的话,忍不了多久就会主动来找她的。可从下午分别后,她都等了好几个小时了,程沂和连个标点符号都没给她发过。
在矜持与不矜持两者间犹豫着,丁珣心不在焉地洗完了澡,刚整理完爬上床,就听手机“叮”一声。
犹如听到福音,立马蹬蹬蹬爬上去打开手机——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短信里对方自称是外院外联部副部长,鉴于她当晚在教室里诚挚恳切的发言和满腔的热情,外联部决定录用她了。
丁珣回了个收到,然后加了副部发的微信,进了外联部的群后生涩地给群里人发了句:【我叫丁珣,以后麻烦大家了】
之后便扔掉手机,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趴在床上扑腾,伴着细细的呜咽。
方佩佩路过拍她床沿,“干嘛呢,小肉肉?”
丁珣个子虽比方佩佩高些,但因为她不善化妆,容颜上稍显稚嫩。
丁珣扭过头道:“佩姐,我觉得你那些套路可能不适合我。”
方佩佩愣了下,想了半晌,点头道:“也对,也许你那个程沂和还就喜欢你这种横冲直撞的女生。”
一听佩姐赞同,丁珣瞬间恢复元气,连爬带跪地趴在床边。
“是吧,我也觉得他就是喜欢被霸王硬上弓。”她抓住围栏,两眼冒出希冀的光。
方佩佩因她的用词怔了几秒,踮起脚拍她额头一下。
感慨道:“年轻人啊,有冲劲真好。”
丁珣:“?”佩姐不是跟她一样大吗,为什么这么感叹?
丁珣是个行动派,说要硬上弓,立马就着手准备了。
首先她从曾凡的不知名网友那得来了一份程沂和班上的课表,跟自己的对比了下。很好,没机会一块上课了。
不过没关系,体育课还没选呢。
大学的第一堂课,是近代史。
丁珣打起十二分精神接受来自高等学院的熏陶,眼睛不时看向黑板上方的挂钟。
老师一说下课,她匆忙跟舍友打了声招呼就溜了。
跟阵风似的。
曾凡一边收拾边奇怪,“肉肉干嘛去?”
方佩佩:“她今天不是化妆了嘛。”
曾凡:“……那腮红涂得跟猴屁股一样……”
“那也是用心化了妆嘛,别那么苛刻。”
曾凡看了眼方佩佩,“佩姐,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有点幸灾乐祸呢。”
“哪有,我是觉得这样的肉肉很可爱啊,”方佩佩抱着书起身,点了下正欲让开的李梦馨胳膊,笑问,“梦馨,你说肉肉是不是很可爱?”
李梦馨跟方佩佩交流很少,虽也一同上课吃饭,但肢体接触还是没有的。
突然被她这么一碰,李梦馨惊了下,“啊?”
思索几秒,后退一步说:“是……是挺可爱的。”
9号教学楼502。
程沂和大学第一堂课所在教室,高等数学课。
丁珣是文科生,不用学数学。她现在有些后悔高中一念之差选了文科,其实她还挺喜欢数学的。
若是选了理科,指不定还能跟程沂和一个班呢。
程沂和的高等数学课是上午三、四两节。
丁珣在9号楼下候着。
等了会,才后知后觉发现这栋楼东南西北都有进出口,程沂和从哪个门进来无从得知。
索性就把每个门都侦查一遍。
绕着绕着,居然把自己给绕糊涂了,眼前的景物仿佛都一个样。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已经被她完全搞混。
丁珣一个头两个大,从楼里出来,照着太阳所在方位来判断东南西北。
九月已是初秋,太阳却依然如火球。
她抬手遮眼,脑袋微微后仰,嘴里反复低声嘀咕着“东南西北”四个字。
丁珣倒退着往后走,脚跟踩到一个硬物。
以为是石头之类的东西,她没理睬另一脚也往后倒,后背就在这时撞上一堵墙,还是一堵有弹性的墙。
她这才急忙转身,低头跟人道歉,垂眸没敢直视对方。
嗅到空气里熟悉的淡奶味时,又咦了声,疑惑抬头。
撞到的人穿着白t黑裤,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将他脸压在阴影中。
程沂和舌尖卷着刚抛进嘴中的糖,垂眸看向被印上两个灰脚印的黑鞋。
都说白鞋易脏,其实黑鞋也是如此,稍微沾点灰就能看出来。
嘴里的圆形奶糖滚至后槽牙,他轻咬发出一声清脆的“咔擦”。
丁珣像是被按了开关,肩一缩,立即掏面纸蹲下。
“不好意思啊,我给你擦擦。”
就算头顶炽烈视线,丁珣也还是不惧威严,朝着那双鞋伸出恶魔之爪。
——嘿嘿,就要帮男神擦鞋了,四舍五入不就等于帮他脱衣服了嘛!!
激动得有些颤抖的手还没伸过去,那双鞋突然动了,往后退了好几步。
紧接着,程沂和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改当擦鞋小妹了?”
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啊?”
丁珣人蹲在地上,恍惚抬头。
她一抬头,就看到程沂和表情有所动容,像被吓了一跳。
程沂和皱眉:“你……吃什么了?”
“没吃什么啊。”
程沂和瞧着她脸上那诡异的一道红,猜测她是不是吃什么过敏了。但人又还挺精神的,不像生了病。
他就没再问。
丁珣利索地站起身。然后她眼珠一翻,手扶额头,眼半眯着往前踉跄几步。瞅准了程沂和的怀抱往里摔。
结果人却被定格在半道上了。
双肩被程沂和用手抵住,离他怀抱有一节小臂那么远。
丁珣身娇体弱地扭了扭,唔声道:“我早上没吃早饭,可能是低血糖了。”
“哦。”
他语气淡漠。
等人站稳,便松了手。
她在心里暗暗叹气。又抬眼去瞅他,见他神情淡定,脸上一点都看不出见到心上人时的喜悦之色。
难道是她误解了?程沂和根本不是在吃醋?
“还有事没?”
“啊?”她回神,赶紧可怜巴巴道,“那个,我迷路了,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话刚落,就听到眼前人低声哼笑了下。
听到这声短促的笑,丁珣几欲腿软跪下来。声线迷人,就算是嘲笑的语气,在她听来都是宠溺。
这要换作旁人,丁珣早就骂回去了。
程沂和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手指随意指了下左侧,口吻懒散:“东。”
丁珣跟着他手指方向转身,小鸡啄米点头。
他又一指,“南。”
丁珣原地转,点头。
“西。”
她再转。
最后,程沂和那根食指朝着自己胸膛反指。顿了好几秒,轻飘飘道:“北。”
丁珣目光跟着转过来,黏在他手指上的视线抬起,看向程沂和的脸。
他站在阳光下,大半张脸掩在帽檐下,面上一半阴一半阳。
唇角微翘的薄唇暴露在光下,泛着淡淡的粉色。他嘴里正嚼着东西,时不时动两下。
丁珣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唇。喉头发干,没忍住舔了下唇。
“记住没?”
“记住了!”丁珣用力点头,试图晃醒不清醒的脑袋。
“现在没事了?”程沂和还是那副清傲的语气,“没事我要上课了。”
然后绕过她准备离开。
一个念头迅速划过,丁珣为了验证心中的想法,胆大如斗,猛然回头拉住他衣角。
“等等!”
程沂和停下,瞥向她抓着衣服的手,抬眼看过来时扬了下眉,示意她说事。
丁珣又舔了舔唇,两眼汪汪,像只无辜天真的小奶狗。
她松开手,小心翼翼试探道:“吴翕呢?”
“……”程沂和脸黑了下来。
她越问越来劲,“你们不是经常一起的吗?他人呢?”
他呵了声:“我是他妈?”尾音上扬,语气又冷又傲地反问。
丁珣却是心里一乐。
毋庸置疑,他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