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贺然在家里玩了几天就要读书去了,走的时候还掉了几颗金豆子,弄的秋玉也难受,但没在孩子的面上表现出来。等给孩子送去私塾,偷着在车厢里抱贺子丰抱了好久。
贺子丰搂着秋玉道:“孩子早晚会长大的!”
秋玉道:“我知道。”随后低落了一会儿。明明刚把孩子送走,就盼望起下个月相聚了。
秋玉的货物早早就卖光了。贺子丰现在是个小头目,不用每天点卯,见秋玉心情不好,想陪他一会儿,把马儿暂放在小院里。方氏在县里卖一会儿编筐,让他们先去逛,等完事儿再回来一起回去。
方氏的编筐卖的便宜,拢共才几文钱,一共拿了四十多个编筐,那一会儿功夫就卖了二十多个,剩下十多个方氏想都卖了,还省的拿回去占地方。赚一文两文的小生意赚的很起劲儿。
贺子丰带着秋玉在县里转转。偶尔碰见巡街面的衙役,不但跟贺子丰打招呼,还管道:“嫂子。”
弄的秋玉有些不好意思。
贺子丰道:“你嫂子脸皮薄。”倒还维护上了,弄的衙役们一脸挤眉弄眼的笑容,打算回去说八卦,都知道贺子丰有一房男媳妇,但不知道长得这么俊。
贺子丰对秋玉道:“他们就是这样,很皮,你别放在心上。”
秋玉嗯了一声,县里这条街也没什么好逛的。秋玉打算去药铺里配一些卤料里用的中药材,还有香料之类的,买完之后,要去买大骨和猪下水。
贺子丰正好没事儿,跟秋玉一块去,他也没有牵马来,他可以帮拎。
卖肉的屠户几家是挨着的,他们的价商量过,家家户户都卖一个价。秋玉要的量大,每户猪下水都收了才够。以前来的时候他们早就准备好了。甚至还会白给一些不值钱的边角料。
这次秋玉刚一到,就听以前合作的屠户道:“不好意思,今儿没有猪下水和大骨头。”
秋玉一愣。看到杀猪的案板上明明就有。道:“那不是吗?”
屠户道:“哦,那个别人定了。”
贺子丰看了一下附近的其他屠户,发现大伙儿都竖起耳朵在一旁听呢。
被贺子丰的目光扫过,他们有些不自在统统别过了脸。贺子丰道:“你们的猪下水和大棒骨也都被订出去了?”
“是啊,早就被订出去了。”
“我家也被订出去了。”明明东西都摆在案板上,他们却说了这话。
贺子丰又换了一个问法道:“那你们明天的被订走了吗?”
离他最近的屠户有些哑然,心一横道:“也被订走了。”随后道:“但……但是他们还没付钱,你们要是想要的话,可以把这一批猪下水先给你。但不是以前给你们的价了。”这屠户刚开始说的结结巴巴的,但时间长就顺溜了。
贺子丰道:“多少钱?”
屠户道:“大骨头十文钱,猪下水三十文一斤。”
贺子丰被他开的价格气笑了,什么时候带骨头的反倒跟纯肉一个价了?对方还言之凿凿道:“别的客人就给我们这个价!”一副坚决不肯便宜的样子。
秋玉一气之下道:“我们不要了。”随后带着贺子丰离开这里。
这些屠户是铁了心要涨价了,连他们走,都没有把人给叫回来。
等他们走远了,几个屠户凑在一起道:“这么整行吗?”
其中一个拿主意的道:“行,有什么不行,你看他们每天买那么多,好家伙转手就是三十倍的价格往外头卖,钱都让他们赚了,咱们联合起来把价涨上去,到时候大家都能赚一点。”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卖给他们,着急的是他们。
一想到不值钱的猪骨头和猪下水能卖上这个价,他们心头就火热。
估计也是被秋玉他们卤出了名气,每天都有几个零散的客人过来问有没有生的。
一向不讨人喜欢的猪下水如今还成了香饽饽。
既然是香饽饽怎么可能还贱价来卖他。
……
秋玉跟贺子丰走到了小院,道:“怎么办?”他的生意正好,本以为会有其他同行也想做,他们会以口味致胜,却没想到率先发难的是卖肉的屠户。
贺子丰道:“他们必定是知道咱们卖的价了,瞅着眼热,也想捞一笔。”
秋玉道:“咱们虽然赚一些。但是清洗,卤料,柴火样样都需要钱,而且做熟了还不压秤,要真按照他说的那个价,咱们竟是白辛苦一回。”对方知道他们离不开这玩意,所以咬价咬的很死,被人钳制的感觉真的不好。
可是他们才找了个赚钱的生意,都已经做出回头客了,要是这会儿不干实在是太可惜了。
贺子丰道:“待会儿我去镖局和客栈说一声吧,咱们也歇几天。”这些日子除了雨休,从未休息过。这几天让他想想。
至于那些坐地起价的屠户,他也不想合作了。现在就坐地起价,将来还不定要干什么呢。
秋玉道:“只能这样了。”
随后他们两人去镖局和客栈解释了一下,两边的人都是大惊失色。客栈的酱骨头都卖出名气了,很多来来往往走脚的行商,就喜欢到他们这点上四斤大棒骨抱着啃。然后把骨头摞的高高的,既满足又有成就感。
客栈的厨子也自己掏腰包买骨头做过,但他无论怎么做,味道就是很寡淡,远远不如这边做咸香入味。
客栈的掌柜的一听,也陪着他们大骂这些屠户鸡贼,见不得人好。
至于镖局的人一听说也是雪上加霜,他们爱吃卤味。买回来之后用的炖白菜,有的炒辣椒,连送的卤汁都可以拿来下面条。底下的几个小镖师出去走镖写信回来,既想念辣椒酱又想念卤味,就等着回来大吃一顿呢。算算日子他们也快回来了,结果这边的卤味断顿了。
贺子丰道:“我们说不定会弄点别的吃的。”但弄什么还没想好,猪骨头和猪下水这种货源在屠户他们的手里,几个人一联合,他还真的没办法。
这些人都是秋玉的食客,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也希望他们尽快出摊。
贺子丰陪着秋玉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谢瑞快步跑过来,道:“贺哥,咱们县的师爷要见你。”
秋玉一听贺子丰有事儿,连忙让他先去干正事儿。
贺子丰跟谢瑞去往县衙:“他有什么事儿啊?”
师爷这么会见他这么个小人物呢?
谢瑞也皱着眉头:“我猜不是什么好事儿。”谢瑞是朱捕头的人,贺子丰也是,现在朱捕头跟县太爷站一边。县太爷跟师爷不对付,这个时候找贺子丰大有深意。
贺子丰想也想不明白,他刚刚立功师爷总不至于整死他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呗。
很快他就去了衙门。他们这种衙役就是在外头休息,还从来没走过内厅。
一路花厅楼阁这县衙修建的很不错,里面一步一景,还有太湖的假山石。看着很震撼,可惜他无心观赏。
还没进去,朱捕头就在外头等着他了,道:“县太爷也在里面。”此意是提醒他小心一点。
贺子丰点了点头,随后谢瑞也留在外头了。只有贺子丰一人敲门进去了。
县太爷之前见过贺子丰,后来也听朱捕头汇报了此人,觉得手下有此等能人就想要重用,他想把贺子丰提拔成副捕头,还没等说呢,就被师爷知道了。师爷跟县太爷不对付,此刻就在这边等着呢。
贺子丰见过两位大人之后。
他这是第一次见师爷,师爷清瘦留着山羊胡子,看起来很像读书人。听闻师爷也是当年举人。跟县太爷是一届,如今一个当了县太爷,一个当了师爷,可谓是境遇不同。
此刻师爷夸奖起贺子丰了:“果然是一届英才啊,你之前勇杀雌雄双煞给县里立下了大功劳,我一直就想见一见。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县太爷也挑了一下眉头,师爷什么事儿都要跟他对着干,怎么对表扬贺子丰这事儿倒达成了一致了。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一个好事儿。县太爷不知道师爷葫芦里揣的什么药,试探道:“正好,我想提拔他当副捕头,你怎么想?”
师爷道:“英雄所见略同,我跟大人想到一块去了,只是贺子丰来的时日尚短,要是一下子晋升过快,怕是不能服众,不过我给他想了个好办法,灵山村今年还没订派谁去收缴粮税,只要办好这一桩,我亲自给你写任职文书。”
县太爷捋了捋胡须,道:“此事还是师爷想的周到。”
贺子丰道:“谢大人,谢师爷提拔。”
两个人见他这么上道,挥挥手让他离开了。他刚一走,就被在院外等候的朱捕头和谢瑞问起。贺子丰如实的说了。
朱捕头倒吸了一口凉气:“灵山村年年缴不上税,去年还跟我们的衙役发生了械斗,死了好几个人。”
贺子丰眼睛一闪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