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繁雪的助理离开后,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古怪了起来。
孔繁雪平时像是一个娇娇软软的小白兔,但她现在一改从前清纯无害的模样,变得充满了攻击性。
孔繁雪冷笑道:“白老师,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有话赶紧说。你也知道你最近的风评有多差,我和你待在一块,可不想被人说成是物以类聚。”
熟料,白悠然“啪啪啪”的鼓起掌:“物以类聚难听了些,你不如说,我们两个是人以群分。我风评差,你以为你人品有多好?”
“所以呢?你是过来评选道德模范的?”孔繁雪弯起嘴角,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一双眼睛冷得可怕。
“看吧,这才是你现在的真面目。在李承献面前,你倒是会装。”白悠然嗤笑了一声。
第一次见孔繁雪,白悠然就发现了,她们两个是同一种人。
“你废话可真多。”骤然间被白悠然点破了自己跟李承献的关系,孔繁雪瞬间变了脸。
“你想拿这个要挟我?我们当初可是好聚好散,白悠然,就算你真的拿到了证据,这都是过去好几年的事情了,你觉得网友还会对陈年往事揪着不放吗?”
孔繁雪红唇一弯:“你可真天真。”
“天真的人是谁啊?”白悠然眼底闪过戏谑的光芒。
她脸上露出猫戏老鼠的神情,好整以暇地说道:“我只是好奇一件事,李承献知不知道你的真面目?”
“你什么意思?”孔繁雪一秒变脸。
“郑君畅为什么会被突然换掉,除了郑君畅这个当事人之外,我们两个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白悠然说完,视线紧紧锁住了孔繁雪的脸蛋,没有放过她脸上任何一处的表情变化。
孔繁雪一张脸蛋陡然变色,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白悠然。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白悠然的语气透着说不出的得意,“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孔繁雪的语气阴森森的。
白悠然终于不再卖关子了。
她慢条斯理地说道:“那天晚上,我从洗手间出来,看到郑君畅站在走廊上,将一支针剂交给了她的助理,让她化在红酒瓶子里,还说,这种药无色无味,只要季莞尔喝下去,就可以任人摆布。”
孔繁雪眼神闪了闪。
见状,白悠然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很害怕,就退回了洗手间,结果你猜怎么着?”
孔繁雪一阵心虚,情不自禁地咬住唇,她已经猜到白悠然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我发现洗手间里面,其中一个隔间的门还在晃动,明显有人刚刚躲进去。我就多了一个心眼,弯下腰往里边瞅了一眼,结果……”
白悠然笑吟吟地道:“结果我发现了一双非常眼熟的高跟鞋。哦,对!裸粉色,那天是你穿的吧?”
“那又怎么样?”
孔繁雪此刻已经恢复了镇定。
她朝白悠然冷笑:“所有的话都是从你嘴里面说出来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白悠然当然不觉得孔繁雪会轻易认账。不过,她又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让孔繁雪认罪做什么?
白悠然微微一笑,眼睛里充满了胜券在握的光芒:“真真假假,我是不在乎。如果……你的所作所为让李承献知道呢?你猜,他会不会相信?”
“白悠然,你无耻!”孔繁雪立刻被白悠然给激怒了,眼底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得了吧。”白悠然掩嘴娇笑,“我们两个人,还是不要大哥笑话二哥了。我和你都看到了郑君畅给季莞尔下药,可我们两个不都眼睁睁地看着季莞尔喝下去了吗。”
孔繁雪咬紧嘴唇,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
孔繁雪不敢去赌,如果让李承献知道,自己看着郑君畅给季莞尔下药却不阻止,李承献会拿什么眼光去看她。
会不会觉得她凉薄又恶毒!
那么……她和他之间就永远都没有可能了。
当初,孔繁雪就是为了李承献才踏入了这个圈子……
顺利进入他的视线,顺利接近他,顺利成为他的女朋友,美好的就像是做梦一样。
可是半年后,这个梦突然碎了。
孔繁雪难以接受,一直在装睡。既然已经短暂地拥有过,余生又怎么舍得放手呢?
半晌,孔繁雪似是已经认了命,咬紧了嘴唇:“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很好!”白悠然鼓掌,“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孔繁雪冷冷道:“白悠然,希望你记住,这次之后,我们两清。”
……
晚上十点,大地被夜幕笼罩。
剧组的工作人员才刚开始工作。
眼前矗立着一座十七层的高塔,是本市的著名建筑,根据考古文献1;1复刻、距今已经上千年的七宝琉璃塔。
整座佛塔高达五十四米,红漆金瓦,翘角飞檐,塔身上镌刻着深奥的梵文,每一层塔的四边檐角都悬挂着铜制的铃铛,屋顶下挂着琉璃宫灯,将整座佛塔映照的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广袤夜空,璀璨星河,人间灯火,在眼前交织成一幅似幻似真的美丽景象。
这里,也是《敦煌》的故事结束的地方。
季莞尔梳着望鬟飞仙髻,身穿一袭大红色的织金凤尾裙,手挽七彩披帛,脚上着一双金缕鞋,缓步踏上了台阶。
十七层高塔上,商南辰一袭白色僧衣,眉心点着一颗红痣。
眼前佛香袅袅,他盘腿静卧,仿佛不在混沌的六道交界之处,而是神圣的极乐净土之中。
直到季莞尔登上塔顶,商南辰仍在闭目诵经,仿佛天地之间,只有面前的一柱佛香,无心,无我境。
季莞尔一身红衣,目光痴痴地看着。
一红一白,一素一艳,成为最鲜明的对比,也代表了两个人的泾渭分明。
玉露眨去眼底的一滴泪,笑着道:“楼至,你真的一眼都不愿意看我吗?十世,我苦等十世,始终不曾换来你的一个侧眸。我累了,倦了。”
楼至终于睁开了眼睛,嗓音温润平和,仿佛万物不曾过心:“玉露,你既已顺利登上了塔顶,证明你已彻悟。飞升就在一念,既然放下了,又何须执着?”
“放下?是啊……”玉露抬起纤纤玉指,抚上眉心的一点金砂,她扬唇轻笑。
“情之一字,我是堪破了。可堪破,心也就死了。”
玉露遥望向塔底,眉尖微微蹙起,似是含着一抹轻愁,唇角弯起,却绽放出一朵绝美的笑靥。
“这座七宝琉璃塔,是佛塔,亦是你的禅心。你曾发下宏愿,永生永世镇守阿修罗界,直到……世间再无欲念。”
玉露说完,喃喃道:“塔底应该就是血河了吧?”
说完,玉露扬起广袖,身形如一只扑火的飞蛾,朝着塔底飞去。
她的声音低回、缠绵,却如一个悲伤的梦魇。
“我以佛心为祭,愿永堕阿修罗道,只守一人,永世不忘。楼至,你离不开这里了,也永远都无法离开我……”
王导望着那道犹如烈焰凤凰一般绝美的身影,眼底浮上了可疑的水光。
明明是自己设计的剧情,他一个大男人,泪腺失去了控制又是怎么一回事。
还是钱副导提醒,王导才记起来,大喊了一声“卡!”
剧组顿时一片欢呼。
……
耳畔风声呼啸,鼓起季莞尔身上的衣裙,她展开双臂,身体不断下坠……
即使拍摄已经结束,季莞尔仍是保持着美丽的姿态,可以说是非常敬业了。
就在这时,身上吊着的威亚剧烈地摇晃了起来,耳边传来一道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季莞尔皱起眉,下意识地朝上望去。
吊在半空中的钢丝被割断了大半,像是被砍断了头颅,仅有脖子上的一层皮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断裂。
但季莞尔距离地面至少十米,人若是在这个高度摔下去,残废可能都是轻的。
是谁?暗中割断了钢丝绳,这是想要自己的命吗?”
季莞尔在心中呼叫自己的系统。
可是,系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果然到了真实的世界,系统的能力已经被无限削弱。
此时,季莞尔已经不再去想那些问题,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腾空的一刹那,似乎闪过顾谌含笑的脸庞,却很快与他冰冷的眼神重叠在一起。
季莞尔自嘲地勾起唇,或许还是会觉得遗憾吧。
正在和其他人庆祝的王导终于发现了问题。
望着断掉的钢丝绳,王导失声大叫,喉咙都喊破了音:“怎么回事?钢丝绳怎么断了?道具组这群废物!快,快去找棉被,多找几床!快啊!”
*
一架造价五十亿的雷音g78闪客私人飞机上,正在闭目养神的顾谌瞬间睁开了双目。
男人的一双眼眸宛如泼洒的浓墨,又似藏在宇宙中的黑洞,仿佛摄入了所有的光线,没有半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