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婆见到银票就挪不开眼了,在衣裳上擦了擦了手,小心翼翼接过银票,“不麻烦不麻烦,夫人且等着,这就给您拿卖身契去。”
王氏点点头,“好。”
牙婆走去屋中拿卖身契时,把排队的姑娘们都叫了回去。
等人一走,王氏脸上严肃的表情随之一变,温温柔柔的对七位姑娘道:“你们无需紧张,买你们回去呢是做绣活的,不会为难你们。”
“是,多谢夫人。”七人甚是感动,至于在谢什么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卖了身,她们的身子就不是自己的了,每天在牙行里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怕去的主家不好,被打骂不说,可能还会遇到那些个不好的主家,丢了性命都有可能。
现下她们终于不担心了,这位主家瞧着面善,还很温柔的与她们说不会为难她们,真是太好了。
王氏家里富裕,可没到使唤下人的地步,所以不知该怎么与她们相处,那句话说完话就没话了,一时间院子里静的落针可闻。
一旁的苏暖闲的发慌,对王氏道:“伯娘,再买几个回去帮忙看铺子吧,还有洗衣做饭的,你们做绣活定忙的很,没有空去做别的活计。”
王氏一拍脑袋,道:“还是暖宝想的周到。”
七个女孩闻言,有四个眼眸一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对方出声,又怕对方出声。
犹犹豫豫半天,终于脸上长满坑坑洼洼的小姑娘忍不住了,怯弱的开口:“夫人……”
仅仅叫了声夫人便顿住了,好似怕王氏生气。
“怎么,有什么事吗?”王氏好声好气道,似想起了这姑娘的身份,饭馆子那边可是有一家脸上坑坑洼洼的,他们都是染过了瘟疫才这样的。
这个姑娘脸上的和他们的很相似,莫不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小姑娘见王氏没有生气,还回了她的话,深吸一口气后,鼓足了勇气道:“我有个哥哥在这里,不知夫人可要买下他,他长得很壮,能干很多活计!”
“哦,能干什么活计?”王氏来了兴趣。
小姑娘想了想,低声道:“哥哥会做饭(虽然不太好吃。),会砍柴,会提水,力气可大了。”
小姑娘原本黯淡的眸子说起此人来,充满了钦佩之意。
王氏捋作思考,点点头道:“一会儿我会让牙婆把他叫来瞧瞧,要不要买得看了才能做决定。”
王氏没有一口拒绝,就已经让小姑娘很高兴了,这会儿听她说一会儿叫哥哥出来看看,就更高兴了些,忙道:“谢谢夫人。”
这大概是她被卖以后遇到的最开心的一件事了。
“夫人,也请你看看我爹娘、弟弟吧。”
“还有我姐姐……”
……
有人出头,且结果还不错的情况下,剩下的三人也立马说道,她们并不急吼吼的,一个说完另一个才开口,非常的有秩序,一点儿不乱。
苏暖对她们升起了不少好感。
在王氏一一同她们说会把她们的家人叫出来看后,牙婆也拿着卖身契出来了。
卖身契就薄薄的一张纸,单单这一张纸,就能为一个人作一生的主,她们没有自由,没有话语可言,甚至生命都掌握在别人手中。
苏暖虽然很不理解奴隶治,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并不是她区区一个人就可以改变的,所以只能接受。
王氏接过卖身契后,同牙婆说了,把这七个姑娘中的四个姑娘的家人都唤出来,说要看看,然后想买下一些。
牙婆听说他们还要买,高兴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哪有不应的道理,要知道卖掉的人越多,她的提成可就越多。
不多会儿人被喊出来了,有两个老人,一对中年夫妇,四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三个年轻的男人和两个九、十岁的小姑娘。
苏暖甚至在那个妇人的怀中瞅见了一个奶娃娃,估摸着一两岁。
人数太过庞大,王氏差点没被吓晕,听她们说时没什么感觉,可这会儿十三个人往那一站,视觉上的冲击可不小,这还没算上那个怀中的奶娃娃呢。
本着想让姑娘们没有后顾之忧的做绣活,她都打算把她们的家人买下了,可这会儿心里有些没底,怕一下子买这么多人回去,家人心里有意见。
苏暖看出她的为难,亲自出马,把老老实实站着的人打量了一遍,没有看出有哪些个心思不好的,也没看出很有心机的,当下做主道:“这些人我们都要了。”
那些姑娘买回去本就是帮王氏做绣活的,会从头到尾的教她们双面秀的绣法。
人心都是多变的,现在看着没什么问题,以后可就不一定了,万一被有心人拿着高昂的利益诱惑,可不就得背叛主家。
买下她们的家人,可以当做她们的软肋,出了事还能拿来威胁。
这自然只是其一,苏暖心底始终是善良的,不愿她们一家人分开,被卖往各地,说不准,这一辈子都无法相见了。
苏老二眉头蹙了蹙,动了动唇没有说话,本想提醒暖宝买这么多人回去没有用,但既然她高兴,也就随着她了。
王氏心里是很高兴的,可还是有些犹豫,怕买这么多人回去没有用处,还浪费了银子。
而四个姑娘和她们的家人听到这,眼眶渐渐的红了,那是激动的红了。
她们本是一家人,不想分开,可来买人的主家看他们不是老的老就是小的小,不愿花哪个冤枉钱。
牙婆瞧他们可怜,没有分开了卖,可上面来话了,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再没有主家买走他们,就要把他们分开来卖。
这么长的时间了,都不愿有人买,他们本做好了妻离子散的准备,这会儿确有人说要买他们。
这可比天上掉馅饼更让人兴奋!
苏暖软软的道:“伯娘,无需操心,这些人我自有用处。”
王氏拿不定主意,看向自家男人,见他点头后缓声道:“那成,这些人都买下了。”
她的话音刚落,那些个站成三排的人全部重重跪了下去,把头磕的彭彭响,感激流涕的道:“多谢夫人。”
“多谢老爷。”
“多谢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