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蜂拥而至,宋昭端然起身护在已经被吓傻的楚常在身前,扬声道:“慢着。”
苏柔则瞪着她,恶狠狠地说道:“你敢拦着本宫?”
“楚常在是嫔妾宫中的人,娘娘要搜她的身,按着规矩,也先得给嫔妾知会一声。”
“笑话!你一个小小嫔位,本宫要做什么还需得给你知会?”苏柔则冷笑连连,“呵,既然你这般说,那么本宫问你,若这东西当真是楚常在偷了的,该当何罪?”
“自有宫规处置。”宋昭看向祁贵妃,“祁贵妃娘娘,敢问嫔妃宫中偷盗者,按律当如何?”
祁贵妃不急不缓道:“杖责三十,罚俸半年。”
“好。”宋昭点头应下,目光清明看向苏柔则,“若真是楚常在偷了娘娘您的东西,嫔妾为缀霞宫主位责无旁贷,甘愿双倍领罚,杖责六十,罚俸一年。贵妃娘娘觉得可还满意?”
苏柔则很是得意,“就按你说的办,给本宫搜!”
“等一下。”宋昭仍旧拦在楚常在面前,“可若娘娘冤枉了楚常在,这事该当如何?”
她越是拦着,苏柔则便越是觉得这里头有问题。
于是道:“本宫要是冤枉了她,便自掏腰包赏她一年的俸禄,你可满意?”
宋昭含笑点头,“嫔妾手头也吃紧,贵妃娘娘不如慷慨解囊,也赏赐嫔妾一年的俸禄如何?”
“还废什么话!?给本宫搜!”
婢女们将楚常在几乎是里里外外的都翻了个遍,可愣是没有找到簪子的半个影子。
那簪子是宸妃亲手放在楚常在胸口的,怎么会找不见?
“不可能啊......”她亲自动手又搜查了一番,果然,簪子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苏柔则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宋昭则拉着楚常在至堂下向苏柔则一拜:“嫔妾多谢贵妃娘娘赏赐。”
说着给楚常在使了个眼色,楚常在有样学样,“嫔妾多谢贵妃娘娘!”
这下好了,苏柔则被架上了台面下不来,唯有悻悻吩咐飞燕拿了银票给她二人。
拿了银票回身落座后,见宸妃和贺常在面面相觑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宋昭便向守门的宫女问道:“今日第一个来的人是楚常在,第二个呢?”
婢女道:“是宸妃娘娘和贺常在。”
宋昭道:“既然楚常在有嫌疑,那么嫔妾以为宸妃娘娘和贺常在也脱不了干系。”
“你说本宫?”宸妃不屑一笑,“呵,本宫母家在前朝得脸,一月里贴补本宫的银子少说也在五百两,本宫妃位的俸禄一月六百两,这一千多两银子够养活三四户大户人家满门了,本宫为何要偷贵妃的簪子?”
“宸妃娘娘果然厉害。”宋昭目光缓缓移向贺常在,“可是嫔妾听说贺常在母家家道中落,是比不了您这个表姐的。她会不会错了主意,您能担保吗?”
贺常在愤愤然道:“华嫔怎能血口喷人!?我岂是小偷小摸之人?”
“是与不是,一搜便知。苏贵妃娘娘觉得如何?”
苏柔则没找到簪子还赔出去了上千两的白银,肉疼之余更急于要找出是谁偷了她的簪子,于是允了宋昭的话,“楚常在搜过了,那便连贺常在也一并搜吧。”
贺常在身正不怕影子斜,向前两步站在了婢女面前敞开双袖道:“搜吧,也好还我一个清白。”
怎料到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叮咚’一声清脆响声,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裙摆里掉了出来。
众人疑惑探首望去,贺常在还以为是她的腰佩掉了,于是后退两步想要拾起来。
裙摆褪去,露出掉在地上的东西,分明就是那根錾金贴翠的琉璃簪子!
贺常在眼睛瞪得像铜铃,宸妃也骇出了一身的冷汗。
颖妃嘲笑道:“哟,好一招贼喊捉贼呢。”
宋昭连连摇头,“啧啧,贺常在,你偷了贵妃娘娘的东西还能这般理直气壮,可见是当真不要脸到极致了。”
贺常在猛然跪地冲苏柔则磕头,“贵妃娘娘,不是嫔妾!嫔妾也不知道那东西为何会在嫔妾身上!嫔妾......”
“小门小户的贱婢!竟敢在本宫宫中手脚不干净!?来人呐,给本宫拖下去狠狠地打!”
随苏柔则一声令下,宫人便将哭喊不休的贺常在拖到了庭院里绑在长条板凳上开始行刑。
贺常在哭喊着让宸妃救她,但宸妃此刻连自保都难,哪里还敢在苏柔则面前多说一句话?
庄贵人阴阳怪气道:“我说,方才宸妃娘娘不是说她看着楚常在从后殿出来的吗?您一直和您表妹在一起,她偷了簪子,您会不知道?”
宋昭笑,“庄贵人所言正是嫔妾心中疑虑呢。且不说这事儿和宸妃娘娘有没有关系,但您身为一宫主位,御下无能,不知今日事您是不是也该担些责任呢?”
宸妃极力辩解着自己无辜不知情,但苏柔则哪里会放过她?
她才给宋昭她们赔了银子正肉疼着,这些亏空总得找人填补回来。
于是道:“宸妃管不住自己的表妹胡作非为,本宫轻纵了你要本宫如何在后宫立威?念在你初犯,东西又不是你偷的,便罚俸半年,以儆效尤吧。”
如此算来,一来一去,苏柔则还赚了几百两银子,也不是亏本买卖。
这日行刑完,宸妃带着贺常在回了宫。
但是她的情况不太好。
她之前为了勾引元慕把自己饿瘦成了一把骨头,挨了三十大板的毒打身子如何能吃得消?
就这般熬了两日,太医医治无用,贺常在一命呜呼。
她不得元慕待见,也是因为自己犯了错苏柔则用宫规处置,自己受不住刑死了,所以元慕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念在她母家的面子,给了个贵人的位份就草草下葬了。
宸妃虽然和贺常在感情不深,但她到底是自己的表妹。
这个仇,她不能不报!
如此,她便将自己表妹的死算在了宋昭的头上。
她怎么都想不通那簪子怎么会跑到贺常在的身上去,但见宋昭当日信誓旦旦,这件事肯定与她也脱不了干系。
在一个寂静的夜里,宸妃擦干眼泪吹熄了宫中的烛在黑暗中怅然独座。
她心里盘算着,必得要宋昭一命抵一命,才能以慰她表妹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