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秦广德不知道,我跟爷爷生活了十几年,也从没听说过他会鲁班术啊。
工人问秦老道,这生桩到底是怎么回事?秦老道说:“鲁班千斤坠早已木土相容,听过太岁头上动土吗?”
钩机师父点头道:“当然听过,干我们这行的,那是在土地爷里嘴里抢饭吃,以前我有个同事,挖到一块儿太岁卖了两万块钱,钱还没等花,人就没死了。”
秦老道围着大坑走了一圈,说:“千斤坠可比太岁厉害多了,你要是把它拔下来,命丢是小事儿,搞不好还会殃及六亲啊。”
“真的假的?那我可不干了!”
我站在一旁,鲁班术这种法门我也是第一次遇见,不过瞧秦老道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小李子,让你的人送一把杀猪刀和一个纸人。”
“秦叔啊,这个时间了,我上哪给你找去。”李东生无奈道。
秦老道眉毛一横:“不把东西找来,你信不信我把你给祭了!”
“得得,您说的算!”李东生转过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吩咐手下满城里给寻摸。
杀猪刀拥有破开一切恶障的功效,是一种至刚至阳的之物,古时候的杀猪匠和刽子手一样,刀要代代相传,什么时候这把刀断了,必须退出此行,否则伤子嗣人丁。
“猪”在十二时辰中属亥时,属阴水,是一天之中阴气最重的时辰,杀猪刀意思破除世间一切阴秽,多用来斩鬼。
万物离不开阴阳的道理,杀猪刀用好可以辟邪,若放在家中凶气太重,很容易适得其反,伤害自己的运气。
至于秦老道要的扎纸人我有点摸不到头脑。
夜幕渐渐降临,挖生桩的工程浩大,工人们也很好奇,想要对此一看究竟,现场很快被拉起电灯。
等李东生的司机把纸人开车拉来以后,现场是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抻着脖子,生怕落在外面。
而我的心情很低落,生桩下面是我的母亲,我活了十八年,就代表他受了十八年的苦。
秦老道接过那把有着一层血锈的杀猪刀,反反复复摸了几下,感慨道:“是一把好刀,煞气也够,谁过来把纸人扶着点。”
其他人立刻退到远远的,寻常老百姓,都嫌这玩意儿晦气。
我主动接过纸人,问秦老道该怎么做?
他让我把纸人挨着生桩扶正了,我这边刚照做,秦老道把自己的手指头划破,对着纸人两只眼睛一戳。
随后,他抡起刀对着纸人的脑袋削了下去,本是用藤条编制的纸人让杀猪刀一下敲了个零碎,奇怪的是,在木桩的表面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形的阴影。
秦老道抡起杀猪刀对着人影‘咣咣’连劈三下,木桩子竟然哗哗往外淌血。
一股臭鸡蛋的味道弥漫的到处的都是,秦老道特别损,因为坑比较深一些,他骗我说地下有东西,我也实在,刚低头,他踩着我的肩膀往上爬。
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邪气勿进,道气长存,祖师爷保佑。”
一听这话,我也吓了一跳,眼看他要爬上去,我蹦起来揪着他的裤子往下拽。
‘刺啦’一声,秦老道的红裤衩非常刺眼的露出来,拇指大小的窟窿眼十分辣眼睛。
上面的人救秦老道,我抓着他裤子往上爬,好不容易折腾上来,他骂骂咧咧的要和拼命,可我看到渐渐腐烂的生桩时,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千斤坠”被破掉,生桩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木桩子。
我沉声道:“秦道长,我娘的魂魄呢?”
“我以邪鬼祭祀,破了千斤坠,她现在恐怕已经尸鬼归一,待子时一到,你娘将化成了尸邪鬼煞。”
“二狗子说了,若被你发现,那一切都是天意,不过,子时之前,必须烧掉尸体!”
说话间,秦老道已经重新提上裤子。
没想到,十八年来,第一次与母亲想见居然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我不想被别人看到母亲的尸首,所以在臭鸡蛋味道消散,我告诉秦老道帮忙让其他人都退远点,由我一个人拿着工具跳下深坑。
鲁班术被破掉以后,木桩成了烂木头,轻轻一碰便脱落粉碎。
我一点点的刨土,一口红皮棺材渐渐浮出表面。
小心翼翼沿着棺材周围向下挖,直到它完全显露,我要来撬棍将棺材盖打开。
我母亲成了干尸,大致可以看出,在她皱皱巴巴的皮肤下面有血丝流动。
这是秦老道担心的缘由,‘尸邪鬼煞’是大地煞气的集合体,由厉鬼的怨气催动这些煞气去害人。
子时一过,母亲会在棺中爬出来,会先吃家禽的血,再吃大畜,最后转为害人。
母亲肚皮是被刀豁开的,双手双脚被木楔钉在棺材里。
我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她生前遭受的折磨。
最可怕的是,哪怕算死后,也不得安宁。
从小到大,我在外面受到欺负会特别羡慕别人家的小孩子有爸爸妈妈。
我经常会被人嘲笑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心里虽然难受,可我不恨他们。
就像爷爷说过的,我爸为了我给别人家还债,活活把自己饿死。
虽然没有体会过像别人一样的家庭生活,可我依然坚信他们是爱我的。
我跪在母亲的尸体前,无法想象杀害我母亲嫌疑人竟然会是我最亲最爱的爷爷!
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做。
感觉母亲双手在胸前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我上前仔细检查,果然看她衣服下的有一个红布包,等我拆开以后,是一个比手机大不了多少的小棺材,上面还贴着一道符。
这是“天棺”,在古代用来藏匿小鬼、精怪所用。
因为多数会放在房梁上,所以才叫天棺。
天棺虽然有各种样式,我麻衣派的符咒却是只有一个!
我的世界仿佛都要崩塌,深深吸了口气,狂躁的情绪被我安抚下来。
我撕开符咒,缓缓打开了小棺材。
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木头人,它的双手、双脚、头部分别写着鳏、寡、孤、独、残,腰间缠绕着一节风干的脐带。
而小人的背部赫然就是我的名字,陈正!
以我母子血脉为纽带,借五种烂命鬼寿!
没错,老宅下面的打生桩所受益的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