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失德,不可以承天命,其玺绶职权,暂由静妃代理,至于皇后则幽禁于凤宸宫,待北郊刺客一案出了结果,之后再另作处置。”
邕帝做了这番处置,便领着众人直接从此处离开了,毕竟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陈家那边这段时日他也一直只是做封门处理,如今北郊祈福会那场失败的刺杀案在大理寺那边终于有了进展,陈家众人也终于可以被收押入牢狱了。
而在邕帝离开之后,人们便将敏皇后的凤玺夺走,待一切荣誉都化作云烟。人们只将那扇大门也静静合上了。
而随着大门合上之后,原本采光最好的凤宸宫也终于变得一片晦暗。
那被剥夺了位份的皇后看起来像是真的已经疯了。
在她身边的长侍官秋婉抱着她哭泣的时候,她只是抱着那桌腿喃喃着“桢儿不怕,不怕,有娘亲护着你。”
看她那般模样,谁人又不唏嘘,只是再如何唏嘘,待在这凤宸宫里的人已是自顾不暇,也无人会管这对主仆往后是什么命运了。
“你们听说了吗?陈家如今已经被批捕了,前些日子陈家不是被官差封门了吗?如今好像是落实了他们的谋逆罪名,陈家的那些主子们都只待来年问斩,其他不相干的男丁发配,女丁没官。”
“而且我听采买的方郅说,今日早上这王留坊一带,不止是陈家,还有柳谢两家的也被牵扯了大批人员进去呢。今年可有得热闹瞧了。”
一大清早的,青澜院外院的丫鬟们便在此窃窃私语着今日清晨从采买的奴仆嘴里听来的街坊外的小道消息。
便是姜念娇这几日病得昏沉,却也不免被那外面的声音吵醒。
醒来的她只觉口干舌燥的很,待唤了一声翠翘,却没有人应声,她方才想起今日早上屋里的几个大丫鬟只都被她安排着出去采买了。
她又唤了几声来人,可许是外院的丫头们讨论着今早的八卦太过投入,她连连唤了几声,那屋外的丫鬟们竟也没有一个做出回应的。
无奈之下,她只能从床上下得榻来。
只是在她摸索向那茶壶时,她却发现便连茶壶里竟也是滴水没有的。
连着昏沉了几日,此刻她口干舌燥的很,当下她也无意继续呼喊那些外院的丫头。
故而她只准备掀开内室的帘子出门,只是不想在帘子未曾掀开前她倒是也跟着听了一耳朵八卦。
姜念娇见他们讨论的八卦都与近日的大事有关,便也没有立刻吭声,更没有立即走出来。
毕竟现在她在病中,能得到的信息又哪里有这些整日交流的丫鬟们知道的多呢。
其中一人义愤填涌道“要我说这陈家也是活该,圣上给他们的恩赐已经够多了,他们居然还想谋逆?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另一人则是配合道“是啊,只是可怜了敏皇后,我可听说敏皇后也因为这次事件被幽禁了起来,好像她还发了疯,她的职位如今都是由静妃代理呢。”
“有什么可怜的?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可是也听我姐妹说了的,她说当初毓贤妃被人栽赃一事便是凤宸宫那边策划出来的。若不是她,毓贤妃便不会死了,咱们小姐也用不着这么折腾自己了。”
听到这一句,底下人也是一阵唏嘘,不过也还是有丫鬟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说法可信吗?她若真这么做了,那咱们小姐又该置于何地啊?毕竟以后他们二人可是婆媳。”
“自然是真的,至于什么婆媳,我想你怕是想多了。毕竟这婚多半是结不成了?”另外一人得意的卖弄着自己所知道的信息。
“怎么可能结不成,难道上面的罪还要小辈的来承担不成?况且晋王殿下这次若是能从云洲回来那可不正是立了大功?”
“立的是大功,可他回不来了,我听宫里的消息是晋王殿下
死在了云洲,也是因为如此那敏皇后才会因为一时不能接受这样的消息才发疯的。”
听得此言,众人还来不及感慨,却听得内室传来啪嗒一声轻响。
这声音自然也惊动了这些聚在一起讨论着八卦的少女。
在缓过心神之后,其中一名少女道“呀!该不会是那该死的猫儿打碎了小姐的东西吧,若是被怜莺姐回来知道了,怕是要骂死我们。”
听到这话,众人自然再没了嬉笑的心思,最后还是她们其中一人站起身来,打算看看内室是个什么情形,不想她只是刚一掀了帘子便与姜念娇来了个四目相对。
看到自家小姐,再见着那摔碎在地的茶壶,眼前的情形便也一目了然了。
然而虽然这茶壶不是猫儿摔碎的,但乍然见到这病榻缠绵几日的主子突然出现,那丫头还是被吓得不轻。
“小姐?您怎么下来了?有什么吩咐您只管使唤我们便好啊。”那丫头心虚于自己刚才说八卦说的太嗨,又怕内院的大丫鬟知道他们的怠慢,故而那丫头只连忙殷勤的接上这么一句。
姜念娇自然也不会质问她,自己明明唤过她们了,他们为何不出现的这类琐事。
毕竟与之相比。更重要的怕还是刚才乍然听到赵衍桢的噩耗要来的更让人在意。
她拉住那丫鬟的手臂,随后死死问了一句“你说的都是真的?”
“小姐是要问什么?”丫头被姜念娇那迫切的眼神吓得不轻,不过她还是小心追问了一句。
姜念娇咬了咬唇,随后方才艰难的吐出自己刚才听到的消息“就是你们说的,晋王在云洲出事了?”
一听得她竟是听到了这句,场中瞬时死寂。
她们都知道姜念娇这一趟病原就是心病,毕竟前阵子贤妃娘娘的死才给了她不少打击,加之冬日里风寒流行,毓贤妃下葬后,她回来便是一病不起了。
如今在大夫的调理之下,她好不容易身子骨才好了些许,如今若是再听到自己未婚夫的死讯,还不知又得病上多久了。
毕竟虽然她与赵衍桢相处的时日不多,外面也只是说晋王殿下对她有多倾心,可他们也看得出来自家小姐其实也是喜欢晋王殿下的。
甚至比起当初她单恋梁王之时,她如今的这份感情或许还要比之前来的更为深厚。
毕竟之前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从前她喜欢梁王所做的也不过就是打击异己,吃吃飞醋。
说是喜欢梁王,倒不如说那只是一个玩具没有得手时的不甘罢了。
而如今自从与晋王殿下公开之后,她们肉眼可见的自家的主子整个人都变了。
那是一种极好的变化,这段时日这往日待下人刻薄的大小姐好像对下人都宽厚了不少。
她像每一个被深爱着,同时她也深爱着对方的普通小情侣一般。
做尽了这天下所有的傻事。
而且晋王殿下出征前往云洲之时,小姐夜里去给晋王殿下送行的事情,虽然隐秘,但底下的丫头其实还是知情的。
他们自然也知道自己小姐有多希望自己所爱之人平安归来。
可如今云洲大捷,她却等不回那个人了。
想到这里,那丫头只不敢吭声。
姜念娇双眼腥红“是不是真的?”
“什么是不是真的?”那丫头还没回答姜念娇的话,刚刚跑去熬药的怜莺便端着药碗回了内室。她只顺口接了一句。
不想这不过刚接了一句话,她便见到姜念娇连鞋都未着,便踩在了地上,而她身前还撒了不少的茶壶碎片。
也是由此,怜莺便已猜到这屋里的情形,她只先是道“小姐,您这是要喝水?要喝水,你让下人们去做便是了,您何必自己起来。这冬日里凉,您快回床上躺着吧。”
然而面对着怜莺的劝慰,姜念娇
却没什么反应。
怜莺又见这些丫鬟们还在发愣,忍不住斥责道“你们也是,小姐要喝水,你们难道都没点眼力劲吗?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替小姐弄壶水来!”
听了这话,众人方才像是如梦初醒,也不必怜莺再多说其他的话语,这些人此刻只都连忙争先恐后着说自己去倒水。
怜莺暂时也没心思理会这些人。
毕竟比起他们,眼下更让人头痛的显然还是他们的这位大小姐。
贤妃娘娘去世,他们虽然也伤心,可也没伤心到病倒。
她可是真不想这位大小姐出什么事,毕竟贤妃当初在将他们几人派给姜念娇时,就曾说过不能让姜念娇出什么事。
故而她只继续低声劝着姜念娇道“姜姑娘咱们还是回去休息吧。”
同时她只示意那被姜念娇抓着不许走的丫鬟放机灵点。
那丫头连忙使了点巧力逃离。
姜念娇却是双眼通红道“晋王出事了,你们知不知道?”
一听此话,怜莺心头不免一阵咯噔,这宫里的消息,外府的丫鬟都知道了,她们这平日管事的自然是更早的时候便知道了此事,只是他们商量了一番,只都决定先瞒着姜念娇,不让此事传入她耳中。
倒不想今日这些外府的丫鬟们居然也会知道了这件事,而且她们只还把事情传入到了姜念娇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