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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颜宫中的神秘女人出现了,那时夏贵妃正站在夭夭身旁切菜,夭夭很确定她一瞬没离开过她的视线,所以说夏贵妃不是慕颜宫中的神秘女人。
既然她不是,那慕颜宫中的神秘女人是谁,夏贵妃在这整场局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
他们已经没时间在耗下去了,当夜,趁着夭夭睡着,容慎独自去了思慕宫。
今晚下了雨,道路湿漉,密密的雨线不等落在容慎身上就自动避开。身为修者,只要修为到了一定阶段,他想避雨根本就不需要伞,早前他为了伏隐法阵淋在雨中,不过是想让夭夭心疼他一些,主动走到他身前为他撑伞。
谁能想到呢?不等夭夭过来,倒是夏贵妃急匆匆跑到他的身边。
那女人身上的红裙被尽数打湿,明明慌乱的不行,在他面前却强装平静,容慎有很认真凝视过她,不如夭夭的眼睛纯粹干净,夏贵妃那双含笑的眼睛藏了太多秘密,但容慎看的出来,那时她是真想让他好,她在关心他。
……这是除夭夭以外,第二个主动对他好的人。
“吼——”体内的魔气化为黑龙,吸收到主人的情绪越发强大。
雨水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黑龙盘旋在他的身侧,为他无声推开贵妃的寝宫大门。
在这样的雨夜阴云密布,思慕宫中的花枝半折,长廊上的灯笼被一盏盏吹灭。
若夏贵妃此时醒着,就会看到自己的房门被什么东西悄无声息打开,几点雨水吹入房内,一条邪肆黑龙探入半个脑袋,随之走入的,是一名穿着锦白衣袍的年轻男人,俊美又温雅。
内室的珠帘叮当作响,昏暗的房中,夏贵妃侧躺着而眠,双眸闭阖唇瓣微张,睡得宁静且沉。
容慎微微偏头,霎时,他身后的黑龙化为一股魔气朝着夏贵妃面门而去,夏贵妃毫不知情,直至黑龙逼近她的鼻尖停下,都安安稳稳沉睡在梦中。
若她是装睡,真不知是该说她将生死置之度外,还是自信并吃准了容慎不敢杀她。
容慎黝黑的瞳眸被暗红侵染,夜风卷起他颊侧的一缕碎发,停顿间,他是真想让黑龙一口咬断她的脖子。
罢了。
容慎抬步朝着书房走去,倾压在夏贵妃身上的黑龙也随之撤离,熟练推后书架上的机关,容慎再次进入这间密室。
上次他们来的匆匆,容慎总觉得这间密室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应该……还藏着些别的什么秘密。
在容慎进入密室后,内室前的珠帘啪嗒啪嗒还在响动不停,有人道:“为什么不让我出来?”
那人语气中带着气,“他可不是那只会吓唬人的啾咪兽,刚刚他是真想杀了你!”
“他不会。”
夏贵妃温柔道:“他有感应,绝不会对我动手。”
“那现在呢?”
那人道:“他已经进了那间密室,若是让他提前发现我们的秘密,他会毁了一切!”
夏贵妃沉默,良久后,她问:“若我将一切实情都告诉他,他会不会站在我这边呢?”
毕竟,她所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他。
密室中。
容慎站在容青远的画前看了很久。
淡淡的山茶花香充斥整间密室,角落中的山茶花依旧新鲜沾水,可这个时节,并无山茶花。容慎闭眸细细感受着整间密室,有极微的风流涌动,他偏头让神识追着风走,最终掀眸盯在了墙壁上的画。
那幅画有问题。
抬步,容慎正要去摘容青远的画像,背后传来女人低低的笑声,夏贵妃红裙扬动倚靠在石墙旁,她扬眸望着容慎,“容公子夜闯贵妃寝宫,不合规矩吧?”
容慎镇定看向她,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慌乱,他同样笑,悠悠道:“贵妃密室中藏着其他男人的画像,就不怕被陛下发现吗?”
夏贵妃脸上的笑容淡下,站直身体,她很认真望着容慎,道:“他不是其他男人,云憬,他不是。”
“那他是谁?”
“他是……”夏贵妃到嘴的话停住,越过容慎缓步朝着画像走去,想了想她温柔回道:“他是一个于我很重要的男人,云憬,你不可对他无礼。”
容慎长长的睫毛抬起,只弯唇回了句:“这同我有什么关系?”
夭夭曾不止一次说过,他笑起来很好看,漂亮的桃花眼半弯,本该黝黑的瞳眸染上血红,更显魅惑勾人。
他这一笑与夏贵妃有三分相似,夏贵妃愣了下,等反应过来,容慎身边的黑龙已经朝着画像嘶吼而去,夏贵妃脸色大变尖声喊着:“不要!”
她想也没想就伸臂朝着画像挡去,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容慎冷眼等待她的身体被黑龙穿透,松垂的五指缓慢蜷起收紧。
唰——
剧烈的红光从夏贵妃身体中涌出,硬生生将容慎的黑龙化为碎末,容慎闷哼一声,黑龙被伤后他也负了伤。
“你怎么总是不听话呢?”夏贵妃乌发无风扬起,红光后,她缓慢抬起面容。
依旧是夏贵妃的面容,而她黝黑的瞳眸却如容慎那般化为暗红,她仰高脖子轻轻吐息,望着容慎的血色瞳眸密布着忧愁愤怒,低声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云憬,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容慎感受到熟悉的魔息,不知是因受了伤还是怎样,此刻他心口泛着闷疼,冷清清问着夏贵妃,“所以,那日在槐荫宫出现的人就是你。”
只是不知她今日用了什么法子,能够同时在思慕宫与槐荫宫中并存,难道是分身?
“槐荫宫?”夏贵妃听到这个名字笑了,“这可真是个好名字啊,比恶心的慕颜宫好听多了,比思慕宫也要好听。”
“是我又能怎样呢?”
事到如今,夏贵妃全都承认了,她裹着一身的红光与黑气朝着容慎走去,平静问他,“所以,你要杀了我吗?”
“云憬,你真的要杀了阿娘吗?”
你可知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天际响起闷雷,夭夭从睡梦中惊醒。
她醒来时,床榻的另一侧冰凉空荡,房中烛火变为幽幽蓝色,一缕白影正在厅堂飘来飘去。
夭夭被飘荡的白影吓清醒了,定睛才发现那是容桓。
“你在干嘛?”夭夭揉了揉眼睛问。
容慎这厮占有欲极强,好似生怕容桓半夜跑出来对夭夭怎样,每次入睡前都将发簪放在外厅,这距离就算是容桓半夜出来,因为距离限制也无法走到内室。
见夭夭醒了,容桓激动道:“你可算醒了,快去找容慎啊。”
“云憬去了哪里?”夭夭说着下了榻。
容桓道:“刚刚我看到他推门出去了,看方向好似是去了思慕宫,那周身的魔气化龙凶狠的不行,吓得我好一会儿才能从发簪中爬出来。”
可出来也没用啊,他根本入不了内室,也无法去唤醒夭夭。
此时夭夭的醒来缓解了他的焦虑,匆匆披上外袍,夭夭拿上发簪正要出门,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沉闷碰撞的声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
房中安静,除了夭夭的呼吸声,只余外面啪啦啪啦的雨声,夭夭与容桓对视了一眼,容桓身为鬼感受到浓郁的魔煞之气,对着夭夭做了个口型——
小心。
夭夭点头,拔下容慎送给她的雪神女发簪,化为冰剑护在自己身侧。
屏住呼吸,她默念三个数字迅速的踹门。伴随着房门敞开,斜斜的雨帘吹入房中,夭夭手持雪神女长剑浑身紧绷,看到房外空无一人。
“夭夭,看下面!”容桓惊呼一声。
夭夭低头,发现隔着房外不远的长阶上,静静躺着一个人。在大雨的冲刷下,那人一身白袍被尽数打湿,丝丝缕缕的黑气如蛇般变得微弱无力,在大雨下慌乱钻回那人身上。
“云憬!”夭夭认出人,连忙跑到长阶下。
雨水顺着高台涓涓流落到长阶上,冲淡容慎身上的血水。
夭夭将人扶起,发现容慎睁着双眸并未陷入昏睡,血色瞳眸红到一定阶段浓郁如墨,他就这么直勾勾盯着虚空,一眨不眨任由雨水打入眸中,顺着眼角滑落的也不知是水还是泪。
“云憬你怎么了?”夭夭怀抱住容慎,他身上冰凉没有半分暖意,夭夭抱着他就像抱了一具尸体。
容慎不说话也不动,胳膊上的伤染红整只袖子,他的意识还停留在密室中,夏贵妃哭笑着问他:“云憬,你真的要杀了阿娘吗?”
“你可知我死的有多惨。”
他们之前的猜测没有错,夏贵妃就是慕朝颜,慕朝颜就是夏贵妃,慕朝颜死后,魂灵不散夺舍了夏贵妃的身体,代替夏贵妃活了下来。
“所以,我究竟算什么呢?”容慎听不到夭夭着急的呼唤,疲惫闭上眼睛。
……
容慎伤的不重,他的胳膊为魔气所伤,只需休养几天才好。
沉睡了整日,容慎醒来后面色苍白,不知是不是他病后肤色过分的白,所以衬的他额心的朱砂痣鲜艳欲滴血,病弱中隐现几分阴郁杀戾,沉默不语的模样让夭夭看着心悸。
“云憬,到底发生了什么?”夭夭很担心容慎。
坐在榻边握住容慎的手,她轻声问着:“你昨晚是去了思慕宫吗?你……见了夏贵妃?”
容慎不语,就算面色苍白,他唇色红的都像是染了血。纤长的睫毛颤动,他只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他独自从清晨坐到深夜,姿势不动眼睫不眨,就好像一尊失了灵魂的琉璃娃娃。期间燕和尘来看过容慎一次,夭夭将他拦在厅堂,“你别进去了,他不会说话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燕和尘也很烦躁。
他对容慎的担心并不比夭夭少,甚至比夭夭还要担心他会魔性加深。可无论他们怎么着急,容慎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像是被什么绊住了心神。
夭夭隐隐有种不安感。
烛火昏黄,她坐在厅堂昏昏欲睡,模糊中她的脑袋磕在桌面,砰的一声清醒大半。
“你怎么不进去睡?”容桓晃荡在她的身边。
从夭夭此刻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内室中的容慎,她揉了揉被磕疼的额头,弱着声音道:“让他独自静一静吧,他此刻应该不想看到我。”
该关心的时候关心,夭夭把握着尺寸,很清楚容慎口中的静一静,并不只是说说。
就这么趴在桌边,夭夭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有些意识的时候,脖颈酸痛浑身发麻,颊侧有冰冰凉凉的触感。
天已经亮了。
睁开眼睛,夭夭对上容慎漂亮的桃花眼,一夜过后,他的脸色依旧很白,长睫倾垂,他俯身轻摸着夭夭的脸颊,姿态亲昵缱绻。
“云憬!”夭夭看到他从房中出来,连忙去抱他的手臂。
容慎摸了摸她发红的额头,低哑询问:“吵到你了?”
“没有没有!”夭夭在他手臂间蹭了蹭,拉着容慎坐到自己身旁,她先是摸他的额头又去看他手臂上的伤,最后小心翼翼询问:“你,你心情好些了吗?”
容慎任由她摸着,轻轻‘嗯’了声回答她的话,在夭夭想问的更多时,他主动开口:“陪我去外面走走吧。”
大雨过后,悬挂在天上的太阳明媚热烈,碧空如洗、云白成团,是个适合游玩的好天气。
夭夭从屋内换好衣服,推门出来时,容慎正静静站在廊上欣赏花枝。细微的风吹起他的衣摆,容慎今日换了身贵气绣线的霜白锦衣,束着发冠乌发如绸缎,好看中带着几分温柔病气,勾的夭夭心跳加快。
快步朝着容慎走去,夭夭如同一只小兽往他怀里撞,清雅的馨香入鼻,夭夭抱住他的腰身仰头夸道:“云憬今日真好看。”
容慎低下面容去摸她的头发,浅浅的笑意配上纤长颤动的睫毛,好看的愈发勾人心魄。
也说不出是哪里有了变化,总之夭夭就是觉得病后的容慎比以往好看,温温柔柔又贵气温雅。
后来夭夭终于发现了,她发现容慎今日有认真打理自己,不只是衣服穿得比以往好看,还特意在腰间搭配了玉佩,正是那枚夏贵妃送他的龙月玉佩。
容慎那晚究竟去做了什么?
夭夭沉默了许多,她感受到此刻的容慎虽然温柔,但比以往话还要少,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静静听着夭夭说话,十指与她紧扣引导着她的步伐,似有目的往某处去。
他要去的,是御花园。
容帝性情阴郁,不知从何时起,他讨厌见光也不喜与人交谈,已经罢朝数月。
除了偶尔的去夏贵妃寝宫,他只愿待在自己那座冷冰冰的宫殿中,没有人知道他都在里面做些什么,今早梦醒,他坐在榻边愣神了很久,竟然梦到了死去多年的慕朝颜。
这么多年过去了,慕朝颜还是那么好看,她穿着一身红裙穿梭在花丛中,冲着他歪头浅笑,“今日天气真好,六皇兄不准备出去走走吗?”
容衡克制着颤抖的身体,近十年来,这还是慕朝颜第一次入他的梦境。他平复着呼吸,用幽冷的声音问:“不是说永世不见吗?为何要入孤的梦境。”
慕朝颜像是感受不到容帝的冷冽,迈着轻快的脚步朝他走去,她靠近他一字一句道:“因为,阿昭要回来了呀。”
“六皇兄,阿昭来找你复仇了。”
容衡笑出声,笑着笑着他的梦就醒了,醒来他还在笑,沙哑着声音自言自语:“好啊,那孤等着你来复仇。”
今日天气真的很好,哪怕隔着厚重的幕帘,容帝依旧能感受到外面温暖的阳光。抬手试图抓住那缕阳光,阳光从他指腹溜走倔强的定在原处,于是他聚拢的手掌握住的只有一团空气。
他哪里讨厌见光呢?他分明是不愿见到悬挂在头顶的太阳,那么明媚温暖的太阳,他拽不下藏不住得不到,像极了至死不爱他的慕朝颜。
容帝不愿意见到太阳,这总能让他想起慕朝颜那个贱人。
“那就,出去走走吧。”想起慕朝颜在梦中同他说的话,容帝推开了宫殿大门。
御花园中,夭夭轻嗅含苞待放的花植,容慎安静站在她的身旁。
阳光正盛,拢在两人身上像是镀了层光,容慎悬挂在腰间的龙月玉佩剔透无暇,垂在锦白的衣袍上露出若隐若现的黑影,像是一个字。
“陛下!”
“参见陛下!”不远处,传来宫婢太监们慌乱的声音。
容帝穿着一身玄金龙袍,乌长的发披散大半,常年不见光的面容毫无血色。越过层层花枝,他偏头将目光定在容慎身上,容慎不慌不乱回视着他,微微弯唇笑起来的模样带着几分嘲讽。
他对他有了敌意,真是有趣。
容帝眯眸,大步朝着容慎走去。容慎进宫数月,说来除了第一次的召见,他还未好好看看慕朝颜拼死保护过的儿子。
像,真是太像了。容帝望着容慎那张脸,尘封的回忆翻涌激起他身上的杀戾,令他手指发痒迫切的想要杀人。
“陛下。”见到容帝走近,容慎不慌不忙唤了声,并未如容桓那般直接唤他父皇。
容帝也没纠正他称呼的打算,目光定在容慎的脸上,他开口第一句就是质问:“谁准你来这儿的?”
容皇宫出现问题的是后宫,御花园附近设有御书房等皇家重地,未经允许闲人不能靠近,尤其是这几位缥缈宗的弟子。
夭夭对气息很敏感,她能很清晰感受到容帝身上的暴虐之气,他杀过这么多人,周身早已被鬼煞缠绕,迟迟没得到反噬,是因为他身上有帝王龙气,好似还有极强的庇护符咒。
似是感觉到夭夭的害怕,容慎不着痕迹将她挡在身后,淡漠出声:“自然是有事来寻陛下。”
原来很多所谓的不在意,并不是真的不在意了。他想,若容帝真的该死,也该在死前解了他所有的疑惑,于是容慎今日出现在这里,一句句问道:“当年,是你将我送去缥缈宗的吗?”
“不是。”容帝挑了挑眉,丝毫不遮掩回着:“孤本想把你剁碎了喂狗,隐月不准。”
是隐月阻止了他,甚至违背了他的命令,直接将容慎带去了缥缈宗。回忆着那些过往,容帝头疼扶额,“你不死,孤寝食难安日日心痛,只好带兵围住了缥缈宗。”
他本想将容慎抢回来撕碎剁碎,可他终究只是个凡人,无法与修仙门派对抗。于是他用容慎的命换取慕颜宫的结界与两道符咒,他要永永远远将慕朝颜的魂灵困在宫中,让她永远无法离开自己。
“可你还是后悔了。”
容慎平静陈述着那些过往,“几年后,你趁隐月闭关派影卫入缥缈宗,打着保护我的名义让他们折磨我,甚至找机会杀掉我。”
“对,孤就是见不得你还活着,只要想到慕朝颜的儿子还安稳活在世上,孤连呼吸都觉得疼。”
容帝想,他日日过的这么痛苦,凭什么容慎还能好端端活着?
起初,容帝是想让影卫折磨逼疯容慎,后来又觉得只有容慎彻底死了,他才能舒服安眠,没想到最后容慎还是活下来了,隐月道尊甚至因为容帝的食言,禁止再让容国的影卫进入缥缈宗。
“这么说来,之后再入蕴灵镇的影卫不是你的人。”
容帝颦眉,“你说什么?”
容慎知道他没听懂,并未解释,只又问了句:“明川是谁的人?”
“是孤派去保护夏贵妃的影卫,你怎么知道他?”
还能是怎么知道的?
容慎明白了。
之后留在缥缈宗山下照顾他的影卫,都是夏贵妃身边的人,明川打着容帝后悔、思念他的名义‘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再将他在缥缈宗的点点滴滴汇报给夏贵妃。
夏贵妃没见过长大后的容慎,只能凭着影卫的只言片语描画勾勒着他的眉眼面容,明明记挂担忧容慎的是夏贵妃,她却让影卫以容帝的名义为他送香囊、求平安符。
那夜夏贵妃忧伤道:“阿娘多么想伴你长大,哪怕不能离开这皇城,也想让你知道阿娘一直在想念着你。”
可她不能啊。
她不能出现在容慎面前,甚至连每一次的关心都要借着容帝的名义,日日夜夜,夏贵妃躲在阴暗的角落一针一线绣出香囊,还被容慎怀疑着自己的用心。
她又何尝不恨,她同样在恨容帝对容慎一次次的下手。
“还不相信我是你阿娘吗?”
“云憬,阿娘这一生都是被容衡毁的,你若不信,可以带着这枚玉佩去御花园见他,他见到这枚玉佩自会来寻我。”容慎耳边出现夏贵妃的一字一句。
身形微动,衣摆上的玉佩散出莹莹光泽,容帝注意到他腰间挂着的玉佩,果然脸色大变。
“你怎么会有龙月玉佩?!”容帝沉沉的眸子露出狰狞的光。
容慎五指缓慢收拢,他如实回道:“是夏贵妃送我的。”
“她说,这枚玉佩对她很重要。”
【六皇兄,这枚玉佩对阿昭很重要。】记忆翻涌,容帝跄踉着大步后退。
随着龙月玉佩的出现,容帝冰封的记忆出现一条条裂痕,那些绝望的嘶喊与咒骂充斥在他的耳边,容帝不由又想起昨晚的梦,慕朝颜笑着同他说:【今日天气真好,六皇兄不准备出去走走吗?】
【阿昭要回来了呀。】
【六皇兄,阿昭来找你复仇了。】
此时容慎说:这枚玉佩是夏贵妃送的。
夏贵妃身上有慕朝颜藏匿无踪的龙月玉佩,夏贵妃就是慕朝颜,慕朝颜真的回来找他复仇了。
“她回来了。”
“她真的回来了……”
容帝脑海中出现一张狰狞嘶吼的女人脸,头晕目眩,他紧抓着心口,跌跌撞撞朝着思慕宫而去……
思慕宫中。
夏贵妃对着铜镜细细描画着眉眼,其实这张脸的原貌没那么艳丽,那双与容慎相似的桃花眼,都是她每日精心勾勒画出,为的就是迷惑容帝。
擦好胭脂,她对着铜镜露出盈盈笑容,轻声道:“他该来了。”
很快,她的寝宫被人大力踹开,容帝几步走到她的面前拽住她的头发,将她撞到墙上问:“是你吗?”
你……真的是慕朝颜吗?
夏贵妃头皮疼痛,这种痛感让她勾起多年前慕颜宫的记忆,瞳眸染上血色,她吐字极清回了两个字:“是、我。”
谋划多年的大计,就是为了报当年的血海深仇。
夏贵妃问:“你还记得我当年是怎么死的吗?”
容慎悄无声息停在夏贵妃的寝宫外,听到容帝阴戾笑着:“自然记得。”
慕朝颜当年是怎么死的,早已刻入他的骨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