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由贺听到“赵公子”三个字时终于从地上半立了起来。
许由贺看着眼前之人半晌道:“你,你是严家姐姐,严霜?”
“真的是你,赵家弟弟,你还活着,太好了,那你母亲赵夫人,还有你妹妹,她们是不是都还活着?”严霜道。
“她们……”许由贺突然哽咽失声,“严姐姐,都怪我,都怪我呀!”
百里莫渝转身,心想,本公子没看错吧,这倔脾气牛这是哭了?
“哎哎哎,别忙哭,先告诉本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百里莫渝道,“严霜,你怎么突然就认了个弟弟,这许由贺是你哪门子弟弟?”
许由贺止住了悲伤道:“我本姓赵,名叫赵辰逍,由贺是我的字,我同严姐姐一家是旧邻,那时我们两家的关系非常好,我和严姐姐经常在一起玩,今日在赵家,明日在严家。”
“对,那时的日子真好啊,可惜......”严霜由乐转悲,“恐怕世人再也不记得十六年前王城的严赵两家了。”
“十六年前,”百里莫渝道,“那我还小,不记事,那时的严赵两家是?”
但许由贺却略显犹疑,他在考虑要不要将事情告诉百里莫渝这样一个外人。
严霜点头道:“没什么,公子是好人,我们告诉他也无妨,若公子想要告发我们,大不了也就是一死下去见爹娘了。”
百里莫渝听这话不高兴了,他道:“本公子是这样的人吗?人生在世有难处有秘密的人多的是,说不定本公子的秘密比你们更大,你们说出来,看是多大的事能让你们成如今这境况?”
严霜回答道:“公子可能没听到严赵两家,但应该听过十六年前一场轰动王城的大案,六皇子萧衡私铸兵器私藏龙袍谋反之案。”
“据我所知明嘉帝萧泽唯有两子,都是他做江北王时生的,这两子在他登基后一个被立为三皇子,一个被立为了六皇子,而最后登基的就是三皇子萧桓。”百里莫渝道。
“公子所说全然不假。”严霜道。
“莫非这萧衡谋反一事另有说法,实为被人陷害?”百里莫渝道。
百里莫渝照着常理推知,自古夺嫡之争都少有什么兵不血刃的,皇位之下总是累累白骨,萧衡既然是败的一方,理由又是如此,定然很大程度上是被陷害的,然而当他说完这句话后却发现严霜的表情特别狰狞,她带着无尽的愤恨道:“不,萧衡死有余辜,我严家全数充入宫禁为奴,如今只剩我一个人,还有赵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全是拜他萧衡所赐!他日我若下地狱,定要求得阎王爷判他永世不得超生!”
眼前的严霜仿佛变了一个人,百里莫渝不敢相信她心中竟然有如此之深的执念,如此愤恨激动的情绪,好像要噬血啖肉,足以让人浑身战栗,心生胆寒。
百里莫渝此刻才知自己心中报仇的念头是有多轻,在他在承御园第二次见到萧北情时,在他去求见萧北情拿到手谕第三次见他时,心中想的都全然不是要将他身首异处挫骨扬灰。
“母亲,妹妹,莫渝对不起你们......”百里莫渝满心自责,他想等过了此事,一定要将百里将军府的事了结,让无辜的在天之灵安息。
“公子,吓到你了吗?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我,我只要一想起萧衡的名字,我都恨不得把他从地府里拉出来让他千刀万剐,他死的太容易了,如何偿还他欠我们两家这一身的罪孽!”严霜道。
“没事,情有可原,我没想到你的过去比我想象的还要......”百里莫渝道,“我以为是你家里人犯了错,连累了你。”
此刻许由贺道:“严姐姐,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先离开,待日后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慢慢告诉衣公子,只是往事已矣,说与不说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那你呢?”严霜道,“我不信你真杀了人了,你跟我出去,去求陛下,陛下是明君,他会帮你的。”
百里莫渝听到严霜所说“明君”二字,也不知是该自嘲还是嘲讽他人,也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如今想把许由贺从牢里全须全尾地拉出来,除了萧北情,还有谁能做到?
“我已经打听过,你之所以被关在这里,是因为你在事发当天被人看到同陈夫人陈宿雪在一起,你告诉我你因为何事去找的她,又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可有人见到?”百里莫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