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十多日的尚书令大人慎君夷终于上朝了,百官一个一个向他行了礼,然后跟看稀奇似的,时不时瞟一眼,然而慎君夷身居高位,待他走到最前面站定,众人就只能看着他的背影了。
“皇上驾到!”
众臣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萧北情道。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御前太监道。
“陛下,臣有本奏。”礼部尚书赵青旋道。
“爱卿何事要奏?”萧北情道。
“北川公主殿下已同意月氏王子的求婚,两国联姻,不可轻率,请陛下令钦天监择选吉日。”
“这是自然,北川公主乃朕的皇姐,一应嫁妆国库该出则出,势必不能让月氏小觑了我有夏。”萧北情道。
“请陛下放心,一切交给臣办。”赵青旋道。
此时慎君夷出列道:“请陛下允许臣协理送亲事宜。”
“尚书令大人大病初愈,恐不宜劳累。”萧北情道。
“请陛下放心,微臣已经无事。”慎君夷道。
“那好,此事就交给慎大人、赵大人。”萧北情道。
早朝很快散了,慎君夷进了公主府。
慎君夷是先帝亲封的公主太子师,负责教授两位公主和太子,但太子如今已经是帝王,不用日日听课了。
公主府并不在宫外,而在太子东宫不远。
太子东宫有一个高阁,正对着公主府慎君夷授课的地方。
“陛下为何今日想来东宫看看?”泠香问道。
“朕不过是有几分怀念曾经的日子,想来看看罢了,你们守着下面,别让他们来打扰朕。”萧北情道。
“陛下可需要泠香伺候?”泠香道。
“不用,你跟小凳子就留在这里。”
萧北情独自一人上了阁楼,这楼上还是从前那样没有变过,连笔墨纸砚的位置也没有移动分毫,同样未变的是一把琴,一幅画。
萧北情掸了掸琴上没有的灰,而后走到墙边缓缓松开了挂着的画卷两头的丝带。
画卷一展到尾,萧北情凝视着画卷上的人。
慎君夷。
“子誉,还是白衣的你更有魅力啊,穿官服的你一点也不好看,若有一日,我不做帝王,你不做尚书令......”萧北情的目光暗了,他再不看这幅画,去了窗边,打开了窗户,入眼的正是远处慎君夷执手教授西川公主萧舜的景象。
“琴棋书画,”萧北情自嘲似的笑了笑,“你只教她们,说我是有夏王朝的太子殿下,未来的皇帝,不需要学这些,可你不知道,我也是女子啊!”
十六年前,武德帝萧桓即位,立重臣之女杜若清为皇后,杜若清本有心爱之人,无奈嫁于萧桓,婚后二人十分冷淡,萧桓本不爱女色,却因“祥瑞”之说娶了民间一个女子,封为淑妃,这个女子虽无地位,却有野心,借着皇帝的宠爱屡次挑衅皇后杜若清,到最后愈演愈烈竟污蔑杜若清企图伤她腹中孩儿,武德帝大怒,曾气言若淑妃诞下龙子,便要废杜若清皇后之位。
杜若清心灰意冷之际发现自己有了孩子,但最后诞下的确是一个女孩。有一就有二,萧桓能为了淑妃一句话想要废了自己,以后便能为了贤妃丽妃将自己打入冷宫,于是杜若清谎称自己诞下的是一个皇子,未免暴露,不让武德帝立他为太子,甚至在他三岁后送他去关外度过了八年。
萧北情第一次见慎君夷的时候,就是他回京的时候,那时,他还不是太子,慎君夷也还没有登科及第。
四年了,萧北情守着秘密看着慎君夷一路高升,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也离自己越来越远。
“子誉,若你能成全我,我也能成全你,若你不能成全......”萧北情的眼中带了冷意,“若你不能成全,朕嫁不了你,你也别想跟朕的大皇姐双宿双飞笑傲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