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演员本来就恨负责人区别对待,此刻再听他说什么“香江和苔湾明星住惯了好宾馆,委屈不得”,心里更怒了,不但不帮忙说话,反而冷笑连连。
香江和苔湾演员委屈不得,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大陆人就可以委屈了?凭什么啊?都是爹娘生养的,凭什么他们就要低人一等?
香江人和苔湾人作践他们也就罢了,毕竟有文化隔阂。可主办方作为大陆人也这样作践他们,是什么道理?
香江和苔湾明星们看到大陆演员们不仅不说话,反而还冷笑,一副挑事的样子,不由得更生气,纷纷说道,“我们好心来义演,你们却这样对我们,我们什么话也不说,即刻就走。”
“你们这样招待我们,我们可记住了,回去就找记者爆料,让记者们把你们的险恶用心全部写出来。”
负责人差点哭了,“那真的不是我们安排的,你们听我解释啊……”他看向大陆演员,“我知道你们恨我们区别对待,可是我们也不想啊,实在是经费不足……你们相对于他们来说,是自己人,何必这样跟我们计较?”
“自己人?”一个大陆演员再也忍不住回击,“说实话,有一碗饭,我会优先让自己人吃饱,而不是给外人吃,让自己人饿肚子。”
负责人变了脸色,“你这样是不尊重客人的行为,这是不对的。我们都是大陆人,我们该让港胞和台胞宾至如归,对一切都满意。”
“那你让他们宾至如归了吗?”那大陆演员冷笑着问。
负责人看向满脸愤怒的香江明星和苔湾明星,下意识就摇头,他不仅没有让这些人满意,反而让这些人愤怒不平,扬言要曝光他的行为。
这时负责人身边的副手走了出来,偷偷拉了一个大陆演员到一边说话,
“我们都是大陆人,我们是一体的,不能让人看到我们窝里斗。这次的事请你们大人有大量,别跟主办方计较,有什么话,先把香江明星和苔湾明星送走了再说。当我们求你了,好不好?”
那大陆演员回答,“如果你们这次不是做得这么绝,我们也不会这样。就说昨天我们愤而离场时,你们但凡挽留一二,或者在苔湾明星和香江明星对我们冷嘲热讽时,出来说一句话,我们也不会这么绝。现在,抱歉了。”
他们都愿意尊重客人,可是这次来的香江明星和苔湾明星明显看不起大陆演员,找着机会嘲讽,完全看不出客人应有的样子,既然这样,他们为什么要尊重?
负责人的副手很绝望,又劝了劝,都没能劝得一个站出来说话,心里知道这次是把人得罪狠了,是没有和解可能的,便放弃了。
此时,负责人还在呕心沥血地劝着香江明星和苔湾明星,跟他们赌咒发誓说豪华酒店是大陆演员们自己找的,他们绝对没有给安排。
其实经过这么些时间的试探和闹事,香江明星和苔湾明星都明白,估计豪华酒店真的不是主办方安排的。
可是到底是不是根本没有关系,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作为繁华大都市的大明星,屈尊降贵来到大陆这片穷地方,并没能得到最顶级的待遇,甚至被一群土鳖的大陆演员给比下去了。这事关面子的问题,他们绝对不会轻轻放过。
所以他们一个一个地缠着主办方,让主办方给说法。但面对主办方给出的说法,他们完全不相信,一副琼瑶女主角的模样喊“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事情陷入了车轱辘,负责人被烦得生不如死,可还是得挤出笑容安抚这些高贵的大明星。
大陆演员看着负责人的卑躬屈膝冷笑,权当看戏。
戏很精彩,足足唱了三个多小时,直到要赶火车和飞机,一群自诩高贵的香江明星和苔湾明星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抛下一句威胁离开此地。
负责人觉得自己瞬间苍老了二十年。
他抬头艰难地看向一直在看戏的大陆演员,“你们可真好啊,真好啊!”这语气,显然是已经迁怒上了。
大陆演员们不怕他,瞥了他一眼,又说了好些跟刀子般锋利的话,这才屁颠屁颠地回酒店,一边跟留在酒店的同行说,一边商量着要不要将此时告诉何亭亭。
最后一致通过把这事告诉何亭亭,所以何亭亭知道了这件事的结果。
说真的,何亭亭想过种种可能,都没有想到现实中发生的这种。
那边有比较懂人情世故的人,小心翼翼地问何亭亭,“听说你和香江娱乐圈的很多大佬很熟,这次的事会对你造成影响吗?”
何亭亭慷慨解囊帮了他们,他们心中只有感激,若不小心连累了何亭亭,那就属于恩将仇报了。
“没事,他们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找上我的。即使找到我了,我也有说法。”何亭亭笑道。
苔湾明星待遇她不大了解,但是香江明星的待遇,她还算是比较了解的。除了顶级大咖,普通的明星都是帮电视台或者帮派打工的,每个月撑死拿当月的工资,再多是没有了。
说句不好听的,香江大部分明星们在香江生活,都是住不起豪华大酒店的,这次去内地义演住的豪华宾馆,对他们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他们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当自己是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来到大陆大陆人就必须跪舔。
大陆演员那边听到何亭亭说不会有事,这才长出一口气挂电话。
过了两天,苔湾那边的娱乐新闻就将这次义演的事爆了出来。这篇娱乐新闻写得很偏颇,通篇都在说大陆穷,但是大陆人内心奸诈,给大陆本土人的住所是顶级豪华的,给苔湾大明星的住所很简陋。
同时,他们多次指出,大陆是文化沙漠,连待客之道也不懂了。
大陆的娱乐活动发展太落后了,娱乐记者们都还没成型,对这样的报道,他们不知道如何甄别,甚至没想过如何甄别,直接就转载了。
这样的报道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很多带路党媒体表示,这是极度的自卑导致的极度自尊的体现。国人脊梁是弯的,他们跪了一辈子,已经不懂什么叫自由和平等,他们只知道为自己谋好处。
除了这些媒体,其他媒体对大陆演员们的表现也颇有微辞,认为他们不够风度,竟然就这样将香江和苔湾的大明星给得罪了。
也不怪国内媒体不帮自己人,实在是香江和苔湾太发达太繁华了,是很多大陆人心目中的神圣之地。大陆人们坚信,发达地区的香江人和苔湾人做什么都是对的。他们要向他们学习,要态度谦卑。
何亭亭看到这样的报道很是吃惊,她当即撰文驳斥这次苔湾报纸的说法,写明主办方的确区别对待三地的明星了,但具体的区别是大陆演员住招待所,香江和苔湾大明星住豪华宾馆。大陆演员们气不过,纷纷离场。
她在文章中写明,离场的大陆演员中,就有她公司旗下的,她认为有必要安排好专门去义演的演员,所以让大家住酒店。同时,为了向那些专门为义演而来的演员们表示敬意,她将对自己公司旗下的政策推广到所有大陆演员中。
写好了稿子,何亭亭拿去找慕容侍玉参详。
慕容侍玉读完,说道,“你虽然有责任发声,但这样的事不需要你亲自做。所以,这篇文章你不要发表,改好之后交给连锁酒店的总经理或者义演当地酒楼的负责人,由他们发表。”
“二嫂,你是怕我在香江的人脉受到影响吗?”何亭亭问。
她觉得自己名气还算大,由她来发言,受众会广阔很多,在舆论上也更能站得住脚。
慕容侍玉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完全是这样,但绝对有这方面的原因。你对外的形象是才女、教授、调香师和设计师,无论哪个职业都是温文尔雅的,不适合赤膊上阵跟人争吵。”
陈惜颜在旁不住地点头,“对,对!就像我们黑帮去火拼,老大通常都是不出手的,即使要出手,也是在最后时刻出手,其他时间保持神秘感。”
说完了,又有些哀怨,“亭亭,你帮大陆演员,怎么也不顺便帮帮香江的明星啊。他们这样灰溜溜地回去,实在太尴尬了。你好歹经常往来香江,对香江有些感情吧?”
“香江明星有豪华宾馆住,我管他们做什么啊。”何亭亭说着,心里很快下了决定,“关于发文的事,我觉得你们都说得很有道理,所以会让总经理发文回应。”
总经理能当上总经理,能力绝对是可以的,才一个晚上,就根据何亭亭的稿子,写了份声情并茂的文章。
这篇文章一方面还原了事情的真相,另一方面则在奚落香江和苔湾明星——说他们知道自己住的豪华宾馆比不过酒店,就觉得受到了侮辱,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哪里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管用,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回老家,并企图利用舆论鄙视大陆人跪下来。
这篇文章不可谓不老辣,干脆把香江、苔湾明星和大陆演员、义演主办方的矛盾转变成了香江苔湾和所有大陆人之间的矛盾,企图唤醒更多大陆人。
总经理一发声,业内知道何亭亭就是这个总经理的上司,马上就跟进,旗帜鲜明地表示了相同的立场。
那些亲历这件事的大陆演员们见酒店的总经理都发表意见了,当下纷纷接受采访,还原事情的真相。
娱乐圈中,义演一事得到了反转。
苔湾明星和香江明星都一脸懵逼,大陆不是任他们揉捏的吗?这次怎么变得诡异起来?
他们懵逼了一阵子,就展开了反击,可惜反击起来没有丝毫力度。
洪水过去后,这件事尘埃落定。
何亭亭长出一口气,大陆演员和大陆人的口碑没坏就行,他们将来总能发光发热的。
程思思全程围观了这件事,从总经理的处理办法猜到必定是何亭亭的手趣÷阁,顿时又哭又笑。
她想,当时她是有何亭亭的手机的,和何亭亭的私交比起公司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亲密,却恃宠而骄,没能抓住机会让何亭亭出手帮忙,反而因为小小的成就而得意忘形,得罪何亭亭,最终断送了自己的事业。
如果当时的自己能够成熟一点,能够世故一点,也不会造成今日这个局面。
比起程思思的怀念和后悔,沈红颜那就是忌惮和怨恨。
当她知道发文那个总经理代表了何亭亭时,心里的忌惮和怨恨就没有一刻消失过。
她怨恨何亭亭的好运气,忌惮何亭亭的好运气。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苦苦想要得到的,总是被何亭亭轻而易举地得到。
其中,让她肝胆俱裂的是,何亭亭才这么年轻,就拥有颠覆一切的能力,实在太可怕了——何亭亭让她无法进入大陆义演,让苔湾娱乐报中的报道成了笑话。
经纪人看着发呆的沈红颜,有些同情她,又有些想笑。
她同情沈红颜发现自己想要超越的目标不是小山包而是珠穆朗玛峰时的绝望,笑沈红颜作为一个被包养的三十八线女星竟然肖想和自己相隔千万里的人一决高下。
沈红颜回过神来,看到经纪人的目光,冷冷地笑了笑,“之前没有人相信何亭亭会阻止我进入大陆,现在看到何亭亭能呼风唤雨,他们总该信了吧?”
“你想做什么?”经纪人眉头皱了皱。如果不是老大还没腻了这个女人,她早就不想管她了,永远都那么自以为是。
沈红颜红了眼睛,“我要何亭亭身败名裂!”她讨厌何亭亭过得好,从小就讨厌,讨厌到恨不得能弄死何亭亭。
“我做不到。”经纪人露出个嘲讽的笑容,虽然苔湾娱乐发达,但也还没到凭一个省管起整片大陆的程度。
而让群众基础和精英基础都那么好的何亭亭身败名裂,实在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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