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身首异处,头颅横飞,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身首分离,奇怪的是竟没有一丝疼痛感,生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杀依旧面无表情,杀人对他来说已经麻痹了,就像家常便饭一样,习以为常。
生看着杀表情的这一幕似曾相识,短暂的片段在脑海飞速而过。
片段中杀受断颅之刑,就在他的眼前,鲜血四溅,流淌一地,她也是这样看着他,冷漠无情。
生的脑海中闪过娘亲的只言片语,如此真实,触手可及,或许这便是娘亲说的走马灯吧。
杀接过生的头颅,“你想起什么没有?”
原以为短暂几秒清醒之后便是死亡,然而生的意识始终清晰,“这是怎么回事儿?”
生竟能说话,他惊愕,恐惧,不解,各种错综复杂的想法涌上心来,疑问重重。
人是依靠大脑操控一言一行,大脑为首,至关重要,但并不是说只需一个大脑便能存活,如若如此,斩首之刑又有何意义。
杀捏了一下生的脸皮。
“疼疼疼,你要作甚?”
所有感觉都正常,杀对此事似乎也存在着疑问,她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番生的头颅,脖颈的切口处平滑,长着一层薄肉,连一丝血都没流。
杀看向了躺在地上的下半身,以脚踩踏,生无任何反应,加重力道还是如此。
杀蹲在身体前,将头颅重新放在脖颈,断开的切口处形成密密麻麻蠕动的小肉球,小肉球将两者吸附到一起,伤口逐渐愈合,直到完好无损,这个过程只在一瞬间就完成了。
“疼疼疼。”生抱紧腹部大叫,那是刚才杀用力过猛所致。
生站起,除了疼痛,身体并无不适,还与往常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生摸着脖颈问道。
杀摇了摇头,“吾只知道,在吾的记忆里吾是帝国天字榜第一杀手杀,与小和尚相识四十余载,至于其他的吾便不得而知。”
听闻此言生有些忧虑,他想起小时候每次受伤他好的特别快,基本都是一角一觉醒来完好无损。
“这会不会与我这冰火两重天有关?”
“冰火两重天?什么是冰火两重天?”杀的声音里少了戾气与杀气,声音柔和甜美。
“静?”
“我们不是在山洞吗?”静环顾四周,目光之中充满了疑惑。
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换了个人?
杀的变化,自己身首异处且不死,杀被斩首的片段,这一切的迷题都无法得到回答,生只想到一个人——小和尚,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他出现以后才变了样儿的,他肯定知晓一切,可又该去哪儿找他呢。
生看向手中的寒月刃,听闻这寒月刃乃是北宁城徐夫人所锻,找到徐夫人或许能有所发现,抱着这样的想法,生决定先前往北宁城,可是这庞大的过路费该如何解决。
“入团,对入团。”
虽不情愿,但生还是选择了最快速有效的方法。
在此之前,生就小有名气,镰天组,鑫,栾澂等大团就曾邀请过他,只是都被他一一拒绝了。
镰天组是北方战场人数最多,最大的拾荒者团,浩浩荡荡有几千号人,但是鱼龙混杂,首领镰和天两兄弟风评并不好,他们属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类型,团规严格,处罚严重,有一入镰天深似海的说法,优点就是没有要求,只要能上战场拾荒的,无论是小孩还是老人他们都照收不误。
鑫是帝国专属的拾荒者团,它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多金,入团者均为名声大噪的平民拾荒者以及拥有背景关系的帝国贵族。
栾澂是最神秘,最自由的拾荒者团,传闻他们身披斗笠,脚踏木屐,身怀绝技,有以一当百的能力,他们会装扮成各类人进入战场,他们行踪诡秘,至今无人见过其团内成员,首领不详,人数不详。
就是这样一个诡秘的团曾邀请过生,生清晰记得,那日是夏日炎炎的酷暑。
西漠小国盛产美酒与美女,乃是帝国藩属国。
这一年帝国新皇登基,西漠小国倾举国之力,由西漠王子带上所有金银与美酒进京朝圣,不曾想半路却被强盗抢劫,西漠王子被杀,新皇勃然大怒特派遣帝国军绞杀强盗。
然而朝中有人云,西漠小国美酒佳酿乃世间罕见,特让西漠小国再备美酒朝圣,新皇不过几岁孩童,又怎知这其中世故。
拿不出美酒的西漠小国被安上犯上忤逆的重罪,新皇令帝国军西征西漠小国,如此悬殊的战役,帝国军以压倒式的军力取得了胜利。
或许说战役有些不够严谨,准确的来说,这是一场屠杀,一场帝国军为天下人杀鸡儆猴的屠杀。
自帝国军破城以后,帝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放火烧了西漠城,大火肆虐了一天一夜,烧红了天空,烧塌了西漠城,几乎被夷为平地。
西漠皇室贵族男子惨遭分尸曝晒,女子沦为阶下囚,如沐地狱,受尽屈辱,战后拾荒者进入战场。
战火洗礼过后的战场很少有拾荒者愿意前往,这一来是大火过后,几乎不存在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哪怕是羽箭在大火之后只剩箭头,箭头小巧不易发现,寻找起来吃力,最最重要的是战场炙热难耐,再加上酷暑,更难有人愿意前往。
生已几日滴水未进,这西漠小国位于沙漠之中,它是生唯一的希望。
这场战争是生有史以来见过最残忍的战争,随处可见烧焦的尸体,形态各异,狰狞扭曲,他们多为断手断脚,恐是帝国军砍下,留其性命,后被大火活活烧死,场面之残忍触目惊心,鬼神共泣。
西漠城皇宫内院,大殿内梁均有悬挂着的焦尸,院中更是有一处深坑,坑外有堆烧焦的锦衣残留,坑中焦尸无数,多为西漠军与皇宫下人。
生在西漠城中并未找到吃食,好在有口深井压着巨石,搬开巨石,水中竟浸染些个女子,女子惊恐万分,神智有些不清,相必她是躲在这儿的宫人,听着惨叫声苟且偷生的可怜人罢了。
生对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当年的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
“我是战场拾荒者,你等我一下,我这就找东西拉你上来。”
四下烧焦,哪有什么东西可以做绳索,生灵机一动,将衣服撕成布条,每一段绑在一起,勉强可以伸到井下。
女子见不是帝国军方才攀上井,生喝下湿布条上的水得救一命。
女子锦衣绸缎,是西漠城的郡主。
“女人是女人。”不知从何处寻来几名拾荒者,他们眼冒金光,眼睛恶狠狠的在女人身上来回扫视。
“你们要干什么?”生挡在女子身前。
“臭小子,给老子滚开。”
“她和我们一样已成为孤子,何不放她一马。”
“只要她能好好的伺候我们兄弟几人,我答应你,定放她一马。”男人摩拳擦掌,表情猥琐。
女人在战场上的稀缺度和重要性无需多言,其价值更是不可估量,即便是长相丑陋的也值不少钱,何况是眼前的美女呢。
生知道,此战避无可避。
男人跃起飞踢,生轻松躲过,步步为退,几招下来他便气喘吁吁,体力不支,多日为进食,已全身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