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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很安静,许是在外面站久了,他的手很冷。

江汐在室内待得久,手心泛暖,陆南渡冰冷的指尖触及到她皮肤,许是担心冷到她,他收回了手。

江汐一切看在眼底,没说什么。

陆南渡的确不舍得走。

别说见到她了,没见到都在她楼下待了几个小时不肯走。

他不想走。

安静一会儿后,江汐问:“最近去哪儿了?”

听见她这么问,陆南渡眼神稍微闪躲,含糊其辞:“没去哪里,就,有点忙。”

江汐只盯着他看。

两人都安静。

她不说话,陆南渡重新对上她视线。

江汐问:“忙什么?”

陆南渡微愣。江汐这人说白了就是寡淡,对很多事没有任何探知欲,平时别人愿意告诉她的事她都不一定乐意听,更不用说主动问别人。

可现在她在陆南渡似乎不太愿意说的情况下追问他。

陆南渡明显有几分意外,但仍是没说实情,即使知道江汐有可能已经猜出来了。

他稍低了下下巴,刘海掩盖一瞬他眼睛:“忙着追你的事。”

江汐云淡风轻问了一句:“是不是去治病了?”

她话落陆南渡一愣,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微抬头,视线自上而下和她对上。

江汐很冷静,她看着他:“我问你,是不是去治病了?”

陆南渡后知后觉,薄唇微翕,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江汐这种反应是他没想过的,他想过她或许会厌恶,恐惧,远离,却独独没想过她会是这种平静的状态。

仿佛这件事在她这里只是一件小事,不至于恐慌。

陆南渡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挤出一句:“姐姐,你不怕我吗?”

他没神智的时候把她一并归类为攻击对象,会伤害她,犹如一颗不□□。

江汐却说:“这问题你上次问过我了吧。”

陆南渡当然知道江汐当时回答的什么。

她说他是个正常人,不杀人不放火,她为什么要怕他。

这一个多月来他唯一的念想便是江汐这句话。他总在想,或许江汐知道他有病之后真的会不怕他。

可他不敢赌这一丝渺茫希望。

要是她害怕了怎么办?他害怕她离开他。

不远处路灯微光,树下水泥地上拖曳一长一短的影子。

江汐双手插羽绒服兜里,薄唇翕动:“陆南渡,不管你信不信。我们或许有不同的地方,但在某种意义上我们是同类人。”

她对上陆南渡视线:“我们都是一条路上的人,我为什么会怕你?”

陆南渡或许听不懂,毕竟他不知道她曾经在那一年里发生过什么。

但这番话她有必要让他听到。

陆南渡格外错愕。

他来之前完全想不到江汐会是这种态度,甚至不知道还能见到她。

路灯有段距离,微光下陆南渡眼眶慢慢红了,但没哭。

他试探着朝江汐靠近。

太冷了。

似乎越靠近她一寸,他便活过来一分。

她是光。

陆南渡走至她面前,缓缓抬手,动作不快,似乎担心梦一不小心会碎。

他伸手抱住了她,双手圈着她腰。

江汐没动。

这点似乎鼓励了陆南渡,他抱她抱得更紧了。

“姐姐。”

江汐没说话。

陆南渡脊背稍弯,低头额头抵在了她肩膀上。

“姐姐对不起,我本来想好了再来找你的。”

他声音里带着挫败。

“可是我没做到,我忍不住。”

他埋在她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对不起,我好想你。”

江汐心口稍窒。

他说:“是我没用。”

是我没办法很快变好,没办法早点像个正常人一样来到你身边。

他想保护她的,他不要伤害她。

江汐被他紧紧勒在怀里。

他没跟她说多痛苦,多难熬,可江汐却感觉到了那种无力感。

似乎脊背上压着很多重量,很想直起身,却日渐被压弯了腰。无力、束手无策,更是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出口。

或许当年生病并不全是坏处,至少使她现在对陆南渡生病这件事多了丝理解。

陆南渡用劲很大,颈窝边是他热烫的气息。

江汐缓缓抬手,环住了他的肩膀。

陆南渡身形稍稍一滞。

江汐抬了边手,摸了摸他后脑勺。

“没事,不是走到今天了吗?挺有用的。”

陆南渡脑袋一片空白。

“怎么,”江汐稍侧头,脸贴住他太阳穴,“还说不说话了?”

似乎到这一刻陆南渡才相信江汐是真的不嫌弃他了,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他手收得更紧了,似乎要将她揉进血肉里。

“我当然要说,怎么不说,我要跟你说一辈子话的。”

江汐莫名觉得好笑。

他说:“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江汐静静听他说。

“很多人看见我这样,”他顿了下,“都会说我疯子,神经病。”

“没人跟你一样。”

江汐问:“我在你眼里是那种人?”

陆南渡急了:“才不是,我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可是……”

可是他不敢冒险,江汐是他唯一承担不起的风险。

江汐也没继续问了。

陆南渡估计心情被哄开心了:“反正他们不是你,爱谁谁去吧,老子懒得管。”

江汐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容易开心,跟个要到了糖就破涕为笑的小孩子似的。

她微勾了唇角。

现在时间不早,已经是凌晨。

陆南渡情绪平复下来后才想起这点,他从江汐肩膀上抬起头,低头看着江汐。

“很晚了。”

江汐嗯了声。

他问:“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要不然呢,”江汐说,“在这外面冻一晚?”

陆南渡目光看向远处,小声嘀咕:“我才舍不得。”

他连风口都用身体给她挡住了,风吹到她一点都不行,更何况让她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冻着。

他即使再不舍,也松了手,怎么看怎么不情愿。

江汐觉得有点好笑:“回去吧。”

陆南渡:“你先进去。”

江汐知道这点怎么说他都不会听,嗯了声:“走了。”

说完转身往家里走,陆南渡在她后面道:“做个好梦,最好梦到我。”

江汐:“……”

什么幼稚鬼。

陆南渡看着她背影。

某刻背对他的江汐脚步慢慢停了下来。

过了会儿他看见她回过头。

江汐看着他:“陆南渡。”

“能做到吗?”

陆南渡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

他和她对视,半晌点了下头:“能。”

江汐点点头:“你说的。”

“嗯。”

“改天见。”江汐说完转了身。

陆南渡一直站在树下,直到看不见她影子才转身离开。

大年初二。

夏欣妍一家回了老家,父母不过住在同座城市,不是很远。夏行明和江炽他们都一起过去了,江汐没去。

她联系了许清州。

许清州告诉她还住在以前住的地方。

江汐拎上些好茶驱车去拜访。

许清州没住在闹市,安居在一个安静,车马也慢的小镇。

那座小镇仿若被这个快速发展时代抛弃的破败车厢,悠闲得仿佛十几年前。深巷黛瓦,街边小铺。

有些道路还是以前的样子,中途江汐颠簸了一阵。

早晨出发,大概中午才到。

今天天气晴朗,太阳不过分强烈,带着暖意。

她凭着记忆停在了一条巷子前,巷头墙上一个生锈的小铁牌,上面写着时芳巷。

江汐手里拎着东西往巷里走去,这里大部分人已经搬走了,沿巷许多人去楼空的阁楼。

一个老奶奶抱着一岁多的小孙子坐在门槛上,小孩子看见江汐嘴里发出好奇的几声喃喃。

这个老奶奶倒是认得江汐,她似乎经常坐在门槛前,以前江汐来许清州这里两人见过不少次。

老奶□□发花白,满脸皱纹:“姑娘,来看你许老师啊?”

江汐停在她们面前,微弯唇角,嗯了声:“他早上没出去吧?”

老奶奶摇了下头,说话带着口音:“没见得,现在这天寒地冻的,他那身子骨估计不会出来受罪。”

她怀里是个小女孩儿,抬着头,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江汐。

江汐以前没见过这个小孩,估计是她没过来的这两年生下来的孩子。

老奶奶只一个人住,儿子儿媳妇都去了外地打工,这个女孩估计是他儿女留下来的。

小女孩眼睛黑溜溜的,嘴里不清晰地叽里呱啦。

许清州喜欢吃糖,江汐早上出门给他带了些,她从兜里拿出几颗糖,递到小孩面前。

小孩一点也不怕生,软乎乎的小手抓住了她的手指。

跟个小天使一样。

江汐勾了唇角对她笑了笑。

老奶奶也笑了,颠了颠腿上的孙女:“小丫头可真会找人,每次尽找好看的哥哥姐姐。”

江汐笑。

老奶奶拿开了小孙女的手:“行了,姐姐要走啦,不耽误姐姐正事。”

江汐几颗糖果递给了奶奶:“白天给她吃点。”

老奶奶接过,对孙女说:“谢谢姐姐。”

小女孩儿注意力不知已经被什么吸引走了,歪着身子去看别的东西。

江汐笑了下起身:“走了。”

许清州房子在巷尾,铁门绿藤萝,复式小阁楼。

院门没锁,江汐轻推门,年久失修的铁门发出吱呀一声。

江汐:“许老师。”

屋里没人回应。

江汐没贸然进去,站在院里准备掏手机给许清州打个电话。

屋里却传来男人温柔又不失散漫的声音:“谁?”

话音落下门也被推开。

许清州穿着宽松的毛衣,脚踩一双室内鞋出现在门后。

他五官清隽柔和,肤色很白,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到了江汐,微笑:“来看老师了啊。”

江汐笑:“好久不见。”

许清州:“那是好久不见了。”

他看了眼外面天气:“天气不错,要不在这外面晒晒太阳?”

江汐点头:“可以。”

两人坐在屋外的藤椅上喝茶,江汐沏了杯茶推至许清州那边。

许清州大概四五十岁的年纪,眼角有了皱纹,接过江汐的茶,说:“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问我?”

江汐原本微怔,一秒后笑了下:“你怎么知道?”

许清州是个文化人,说话斯文里带着舒适:“看你最近过得不错,应该是没什么问题问我了。”

他抿了口茶,轻放下茶杯,笑了下:“只能是别人的了,说吧,有什么想问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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