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美□□惑,肖瑾出手如电,不轻不重地拧了下木枕溪的脸颊。
重了舍不得,轻了不能让自己从绮念中摆脱出来。
木枕溪“啊”了一声,倒没恼怒,只是奇怪地问:“你掐我干什么?”
肖瑾想好了借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轻斥她:“笨死了。”
她脱口而出后,自觉有些失言,万一木枕溪生她气了怎么办?肖瑾舔了舔唇,欲往回找补一下,却不料木枕溪沉默了几秒钟,乖巧地说:“……哦。”
肖瑾:“……”
哦?
木枕溪还是那副温温顺顺的样子,问:“那你还教不教我?”
肖瑾忙不迭道:“教!”生怕答晚了就没机会了。
木枕溪抓了抓后脑勺,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来:“不好意思啊。”
都怪她太笨了,否则肖瑾也不用讲上这么多遍,耽误她时间。既然她喜欢看自己的脸,那就让她看吧,当补习费了,掐也是爱之深责之切。
好像有哪里不对?不管了。
肖瑾头晕目眩。
木枕溪:“肖瑾?”
肖瑾回神:“啊?”
木枕溪把稿纸推到她面前,肖瑾眼睛里渐渐出现除了木枕溪的脸以外的东西。
“这道题,我们先看它的题干……”
***
郝悠芜最近有点低落,她数学学得很吃力,所以才会学文科。当时她知道肖瑾也选了文科,别提有多高兴了,这样她有问题依旧可以去问肖瑾,但是她发现现在每次她打算搬着椅子去肖瑾那儿的时候,总有个人提前把肖瑾霸占了。
那个人就是木枕溪。
木枕溪是肖瑾的同桌,占尽先机,她没办法和木枕溪抢。
郝悠芜闷闷不乐了一段时间,鼓起勇气决定从木枕溪那儿暂借肖瑾一段时间。一节课课间,郝悠芜抱着练习题侧过去了,她走近了,张了张嘴,却听到一段和她预料截然不同的对话。
“我能不能睡会儿?”木枕溪可怜兮兮的语气。
“不能,你看着你的数学卷子,还说得出这样的话吗?”
“我困。”
“困也不能睡,我给你讲题。”
郝悠芜:“……”
这是肖瑾在逼着木枕溪学习吗?
她默默地退了回去。
强撑了一节无聊的政治课,木枕溪哈欠连天,趴在桌子上,任凭肖瑾怎么在她耳边念叨也不睁开眼睛,喃喃道:“困……”
“你晚上做贼去了?这么困?”肖瑾看着她已经开始渗出泪水的眼角。
木枕溪神情微妙地一顿,“没有啊,就是觉多。”
“属猪的?”
“属蛇,和你一样。”木枕溪求饶,“你就让我睡吧,我下堂课再学。”
肖瑾和她僵持了一会儿,最终妥协:“你把你卷子给我。”
木枕溪往后弓了身子,把桌斗让出来,闭着眼哼哼:“书包第二层,你自己拿。”
肖瑾好气又好笑,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木枕溪因为突如其来的痒意皱了皱鼻子,没作反抗,她已经习惯肖瑾时不时的“动手动脚”了,少女肌肤白滑细腻,摸在脸上柔柔的,带着香气。
肖瑾任劳任怨地给她看试题,把有代表的错题圈出来,等木枕溪醒了让她记到错题本上。
她已经到二班半个月了,这半个月来,她过得很开心,木枕溪也越来越适应她的接近,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更大的一个问题已经接踵而来了,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是一场至关重要的大考,关系到高二的实验班分班。文理科各一个实验班,定额30人。全年级有一千多人,木枕溪的成绩排在中游,要让她在短短三个多月内把成绩提到拔尖,谈何容易。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肖瑾放弃实验班名额,跟着木枕溪走。但一来就算她再怎么优秀,学习氛围也会对她造成或轻或重的影响,二来她无法保证自己能和木枕溪分到同一个平行班。
所以第二条路根本行不通。
第一条路……木枕溪看起来也完全不像是有志向考实验班的人。上回她试探着问起木枕溪的想法,木枕溪摇头说太难了,她肯定考不上。
肖瑾让她试一试,木枕溪就只是笑,然后转移话题。
她真的一点都没有考实验班的动力。
中午吃饭,肖瑾从自己的饭盒里挑挑拣拣,照例分了一半菜到木枕溪饭盒里,旧事重提。
木枕溪面露为难:“肖瑾,你知道我有几斤几两的。”
肖瑾看着她的眼睛,鼓励她说:“我觉得你特别聪明。”
木枕溪笑了声,不拆穿她拙劣的谎言,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肖瑾的头发。
肖瑾老是挨这碰那的,她偶尔也要还回来的。肖瑾发质很软,又顺又滑,不像她,毛毛躁躁的,一洗头就跟金毛狮王似的。
木枕溪很爱摸她的头发,即使这个动作做起来亲密得接近暧昧。
“你用的什么洗发液?”木枕溪顾左右而言他。
“我明天带一瓶到学校来给你。”肖瑾不让她跳过这个话题,眼睛亮亮地望她,“你和我一起考实验班吧。”
木枕溪叹了口气,停下筷子:“我真的不行。”
肖瑾马上说:“我给你辅导。”
木枕溪嘴唇动了动,几秒钟后,嗫嚅道:“你去辅导别人吧。”
她真觉得自己是烂泥扶不上墙,肖瑾对她耐心又温柔,不厌其烦地给她解答,越是这样,木枕溪越是不好意思再麻烦她。
肖瑾脸色一沉,闭紧嘴巴,不说话了。
木枕溪一开始还不知道肖瑾生气,照旧和她搭话,肖瑾一声不吭。老师在上边讲课,唾沫横飞,木枕溪轻轻拉她袖子,肖瑾冷冷地瞪过来一眼,木枕溪条件反射松了手。
下了课,木枕溪把练习册摊开,扭过头,刚想张嘴问肖瑾问题。肖瑾正襟危坐,笔尖在稿纸上划动发出沙沙的响声,在刷她的数学竞赛题。木枕溪不方便打扰她,偷瞄了眼,题都看不懂。
她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沮丧来,恹恹地趴在桌子上,不睡觉,也不吭声。
肖瑾聚精会神地刷着题,偶尔余光瞟她两眼,把置之不理政策贯彻到底。郝悠芜看到肖瑾终于有空了,连忙趁机过来了。
肖瑾给别人答题,不给自己答题了,这样的认知让木枕溪心口没来由地发堵。
“不是你让我去辅导别人吗?”被冷落了整整一天,再次在座位上目送走郝悠芜后,木枕溪听到耳边幽幽冒出这么一句。
木枕溪:“我……”
肖瑾目光发凉,斜睨她:“你什么?”
木枕溪在她的审视下慢慢低下头,说:“我错了。”
“错哪儿了?”肖瑾放下整理好的试卷,面无表情地问她。
木枕溪没有意识到她现在特别像做错事应对妻子质问的丈夫,讷讷地说:“不该让你去辅导别人。”
“还有呢?”
“还有?”木枕溪抬起头,大眼睛里写满了茫然。
肖瑾指节敲了敲桌子:“我辅导你,总要让我看到点效果吧?”
木枕溪抿了抿唇。
肖瑾耐心地等着。
许久,木枕溪终于说:“我要是考不上实验班,你不要怪我。”
肖瑾绽出笑脸:“我怎么会怪你,不对,有我在,肯定会让你考上的!”
木枕溪不是很有信心,但既然肖瑾说了,她会试一试。
有件事,她没和肖瑾说。昨天她听两个同学聊天,也是约着一起考实验班,还说如果她们不在一个班就没办法当同桌了。
木枕溪当时就懵了,分开这个词语对她来说太陌生了。肖瑾是她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外婆,第一个不计回报对她好的人,不嫌弃她的笨,耐心细致地给她辅导功课;看到她米饭就咸菜会变着法的把自己饭盒的菜分给她;会借着请全班吃东西的机会,把平时自己根本没钱买的零食送到自己手上。
肖瑾以为她做得很隐蔽,但外婆说,人心是有温度的,肖瑾的温度,她感觉到了。
她想常常和肖瑾见面,一直当同桌,不想分开。
肖瑾悬在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半,只要木枕溪有这个心思,她就有把握让她考上实验班。她把木枕溪上学期后半学期和这学期至今的考试卷子都要了过来,通宵达旦地分析了一遍。
木枕溪的数学和英语都很薄弱,数学是项大工程,木枕溪脑子缺乏变通,只能靠不断地做题熟悉题型,套用公式,形成机械记忆,见到题目能依靠庞大题海练出的本能解出来。140肖瑾是不指望她了,考个130还是有希望的。
至于英语,英语的基础就是词汇储备量,语法还在其次,肖瑾看她试卷看得直皱眉头,完形错得一塌糊涂,问她是不是不知道单词什么意思,木枕溪眼神躲闪,说记性不好,背了就忘,肖瑾便扛起了抽查的责任,连带着语文的古诗词和文言文一起。
“吾孰与城北徐公美……”木枕溪摇头晃脑地背。
“你美。”肖瑾撑着下巴,笑着截断话头打趣她。
木枕溪满脸通红。
肖瑾:“继续背啊。”
木枕溪支支吾吾的:“忘了。”
肖瑾大笑。
这样的场面每天都要上映那么一两回。
木枕溪的时间被肖瑾排满了。早上背英语和语文,早读下课后的课间肖瑾给她抽查。午休背政史地,晚上回家布置肖瑾给她整理出的数学经典题集。还有,每天雷打不动地一张英语试卷。木枕溪想偷懒不写作文,肖瑾冷笑:“好啊,不写,你把范文背下来。”
木枕溪苦着张脸:“那我还是写吧。”
肖瑾笑眯眯,摸了摸她的脸,爱怜道:“写了也是要背的,最少背二十篇不同主题的,还有三个月,准你一周背两篇。”
木枕溪崩溃地啊一声,马上装死。
过了两天,肖瑾发现木枕溪把范文抄到了一个巴掌大的本子上,可以装进兜里,上厕所的路上都在背,眼神发飘,念念有词。那小本子上还有密密麻麻的单词。
肖瑾心疼她,拉着她避开一个迎面走过来的同学,说:“也不用这么抓紧。”
木枕溪不自然地转开眼,含糊道:“我怕时间不够。”
上课睡觉是别想了,木枕溪一打瞌睡,肖瑾的手就掐到她腰上了。她下手不容情,木枕溪回家对着镜子撩开衣服看,都紫了。
外婆在外面喊吃饭,木枕溪放下衣摆,脸往外偏,扬声道:“来啦。”
“最近学得很辛苦吧,脸都累瘦了。”外婆给木枕溪夹了一筷子肉片,慈爱道,“多吃点。”
木枕溪皱眉:“怎么又买猪肉了?”
外婆一本正经地说:“哪有?上回买都是两个多星期前了。”
木枕溪:“是吗?我怎么记得上礼拜刚买过。”
外婆面不改色地说:“你记错了。”
木枕溪依旧夹着眉头:“我不喜欢吃肉,下次不要买了,不是让你买点好消化的吗?上回你还说咬不动。”
外婆笑笑:“那买都买了,不吃就浪费了。”
木枕溪顶着闷闷不乐的一张脸,很珍惜地把一块肉分成四口吃了。
老人家晚上睡得早,外婆回里间躺好,木枕溪拉了外间的灯绳,把餐桌上的菜暂时放到灶台上,伏在桌上写试卷,边写边注意时间。
晚上十一点,她轻轻把笔放下,进了里间,把自己的枕头塞到被子里,伪装成睡觉的假象,小声喊了句:“外婆?”
回应她的只有老人轻微的呼噜声。
木枕溪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拉灭了灯,带上了门。
离筒子楼半小时路程有个服装厂,走小路跑过去只要十分钟。木枕溪到了目的地,轻车熟路地从侧门绕了进去,车间里灯火通明。
“小木来啦。”一位大姐正踩缝纫机,一抬头,笑着打了声招呼。
作者有话要说:石榴忙于高考,没得话说
明天就正式考试了,为我加油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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