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回去的路上已经看不见行人,就连车都极少。
“我听说副驾驶,一般都会留给女朋友或是重要的人坐。”灰原哀貌似随意地说。
忱幸摇头,“我倒是没听说过。”
“难道你没有载过那位大小姐吗?”灰原哀问道。
“没有。”忱幸说道:“其实在那次车祸后,我驾驶的次数屈指可数。”
“每次都是麻烦事。”灰原哀轻轻一笑。
忱幸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那你会觉得麻烦吗?”灰原哀问。
“不会。”忱幸回答。
灰原哀看他一眼,没作声。
他们从宗兵家告辞后,当然要原路返回,而她本来是要坐阿笠博士的车子,但又像是心血来潮般,上了忱幸的车,还说是要给某个大侦探留出思考线索的空间。
“你那个感知的能力,还真方便。”灰原哀说道:“让名侦探今晚少了一个出风头的机会。”
“还好吧,你要学的话,我可以教你修行。”忱幸说道。
“我学不来的。”灰原哀淡声道。
忱幸犹豫片刻,还是问出来,“之前我见你们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忍不住了?”灰原哀扬了下眉。
“什么?”
“还是问了。”灰原哀说道:“从我上车,你就想问了吧?”
“也没有。”忱幸有些尴尬,“好吧,是有些好奇。”
“你以前可是很少会好奇。”灰原哀偏头看过去。
“我也不知道。”忱幸说。
不得不说,当两个话题终结者凑在一起,对话往往很难进行下去。
不过还好,灰原哀现在已经培养出了不少耐心,“你该不会是想打听出消息,然后告诉她吧?”
“谁?”忱幸一怔。
“你说呢?”棒球帽遮下阴影,灰原哀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没有。”
“你不是跟fbi合作了吗?”
“是。”
“难道不是为了探听情报?”灰原哀微笑道。
忱幸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一紧。
灰原哀无声一笑,“我好像说对了。”
忱幸默然片刻,开口道:“那你还会告诉我吗?”
灰原哀小小的身子陷在座椅里,目光看着窗外,街灯不时经过,车内忽明忽暗。
就在忱幸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忽地偏头看过来,纤长的眉眼带笑,“当然,要不我怎么会坐在这?”
她是笑的,心里却有种自己也说不出来的酸苦,不过好在只有很短的时间,不至于让她去纠缠。
灰原哀语气如常般平静,“我跟工藤发现的线索,不是照片,而是那个人说的company。”
“公司?”忱幸疑惑道。
“对,不过在某个领域,这是一个暗语。”灰原哀说道:“cia (中央情报局 central intelligence agency )。”
忱幸愣了下,虽然他对这方面了解不多,但好在还是听说过这个机构的。
“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本堂瑛祐的父亲,应该就是cia的特工。”灰原哀说道。
忱幸经过最初的惊讶后,点头道:“怪不得那位店长会说跟他一起的同事,都是外国人。”
“目前来说,这也只是怀疑。”灰原哀说道:“也有可能是我们太敏感了,其实对方单纯就是在普通的公司上班。”
忱幸轻笑,“但你的直觉一向很准啊。”
灰原哀怔了下,随后低头,准么?好像是的,可是...
“怎么了?”
“没什么。”她深吸口气,笑起来,“没什么。”
忱幸没有多想,“回家还有段路,要听音乐吗?”
灰原哀摇摇头,“可能安静一会儿比较好。”
“是很晚了。”忱幸轻声道:“那我开慢点,你先休息一下吧。”
灰原哀点点头,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忱幸看着缩在身旁好似小小一团的身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
忱幸并没有将本堂瑛祐的父亲是cia的消息告诉贝尔摩德,或许是觉得不重要,或许是觉得跟那个组织扯不上关系。
他近来咖啡喝的少些了,店里的人不免觉得奇怪。
“手冲咖啡,老板要喝吗?”笑眯眯的人端着香味浓郁的咖啡,走到窗边。
“不用。”忱幸拒绝。
安室透歪了歪头,明明是一个服务生,竟就大胆地在工作时间坐在了老板的对面,“感觉你这两天心情不是很好?”
忱幸抬了抬眼,“怎么?”
“咖啡都喝的少了。”安室透朝桌上努了努下巴,那里是一罐没开的黑咖啡,已经摆了三天了。
忱幸目光落去,声音不知不觉有些低,“忽然就不太想喝了。”
“就跟某一天突然戒了酒一样?”安室透挑挑眉。
“那会是什么原因?”
“没钱买了呗。”安室透理所当然地摊摊手。
“……”忱幸。
他就知道,不该跟对方探讨这种问题,就像能跟怪盗基德认真交流而不能跟黑羽快斗好好聊天一样。
“开玩笑的。”安室透一手撑起下巴,“那老板以前是怎么喜欢上喝咖啡的呢?或者说...”
他看向桌上的罐装黑咖啡,眼底微深,“钟情于这一种咖啡。”
忱幸说:“因为曾有个喜欢喝的人,那时常常看到。”
安室透目光一动,“什么人?”
忱幸摇摇头,没有回答。
“后来呢?”安室透问。
“什么后来?”
“你就看到那个人经常喝,就也喜欢上了?”安室透表示不能理解。
“就这样。”忱幸倒是觉得很正常。
安室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家伙还真不能以常理度之。
“那现在怎么又不喜欢喝了呢?”他问。
忱幸把白眼还给他,“忽然就不想喝了。”
他已经回答过一次了,就在刚刚。
安室透噎了噎,然后道:“你看啊,你以前是因为看到某个人喝,才喜欢上的,所以现在不喜欢喝了,是不是因为看不到那个人了?”
忱幸不由一愣。
说中了?安室透眼睛眯了下。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貌似为老板分忧,循循善诱。
“什么样的人啊。”忱幸靠在沙发上,回想起来,想着想着就不禁闭起了眼睛,遮住颤动的瞳。
安室透沉默下去,他当然注意到了,方才的眼神,他十分清楚。
因为在夜里,他常常会抚过那些老照片,看看那些人。
曾逝去,所以会铭记。
他默默起身,端着已经凉了的咖啡走开,未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