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第一女官四破茧成蝶
第四节出位僭宠险陂倾六
相比起蘩卿的干脆,曹髦对骆思恭这种不坦诚的沟通方式有点儿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郑重的道:“我哥也是这意思。”说完还点了两下头。
常昆左右看看俩人,道:“你们说,我出去看着。”
蘩卿道:“多谢师兄。但你别走远,一会儿,我们去趟兵马司。”
常昆反问:“我们?你也去?”摆手道:“不行不行!合适吗?师父不得打我啊!”
蘩卿道:“这回,他不仅不能打你,还得表扬你!”
“真的?”
蘩卿眨眼笑。
常昆依旧不信,故作神秘的道:“你可别诓我,惹不起你,我收拾存知!”龇牙威胁着,扫了曹髦一眼,转身出去了。
曹髦当然听出常昆这话有意思,眼睛一闪假装不知,随意接了句:你们师兄妹感情真好。
蘩卿很欣赏曹髦这人的识趣儿,自然知道这就是骆思恭派他来的原因,想着若此刻坐着的是曾广贤,指不定得多少废话,不由笑笑,垂了眼睑,道:“我的看法是:既然皇帝和大皇子所中之毒,是绝对的机密,不能外传。而这老妪的症状,显然和皇帝的一般无二,又是这个时候出现在我们家,这几乎就等于在说,她有蹊跷。也所以,安排这出的,绝对不会是不知皇帝中毒内情的人。是谁呢?连芍药都敢说一句:不是王家就是甄家。可见此事有多么显而易见!对不对?”
曹髦呃了一声,示意不太同意蘩卿的话,却没有立刻提出反对意见,蘩卿就直接道:“当然,芍药不清楚内情,故而这么说。目前来看,这老妪不外乎三方的人:王家,甄家,和暗鬼。”
曹髦这才点头,伸出一根手指,“对,我哥让我告诉你这个。”
“但若是王家安排的人,王琅不会灭口。若老妪的出现没有掐准王琅的虚脉,他也绝不至于灭口——当然,若老妪是王琅灭的口的话!”
“你是说,还可能会是甄家灭的口?”
“甄家的话,那就不叫灭口,而叫陷害做局了。凤梨的事,甄国泰说王家送去的已经吃完了,这就是证明,王家送去的凤梨一定和送到宫里的是不一样的。他拿出来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只好说已经吃完了。先有的证据咬不到王家头上,他们就想利用王家暴露出来的计划缜密这一点,再搞出点动静来,附会到王家头上。这个老妪的身份到现在都查不到,这一点,也足以证明,这其中有手脚。她有大问题。”
“嗯。是这样的。假设这老妪是甄家派来的,甄家的人知道,这个老妪一出现,凭小姐的做事方式,一定会让兵马司带走。毕竟兵马司的就在你家新院查案子么!兵马司归王琅管。”
“王琅自然是不会傻到不留活口的,但很明显啊,他逼供了。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破绽,急眼了。”
曹髦啧道:“嗯。肯定的。王琅狼目鹰钩鼻,是个狠人,他一定对那老妪动了大刑逼供。没沉住气。”懊恼道:“这人死了很麻烦的,王琅估计现在也很着急。啧,所以啊,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这老妪的身份。”
“是呢。”
“我哥说,所以么,那老娘们,更有可能是暗鬼的人!但他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想听听你的意思。”
“哎呀,”蘩卿啧叹有烦,话有转折,看着曹髦片刻,才想着道:“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没头绪。但他既然问了,我就说说。我觉得吧,既然我们都同意:这个时候冒出王朵和涂文的争斗,十分蹊跷。那么,我们不妨先看着,放任事情发展下去。事实上是,几乎所有的人,我敢肯定,大部分得知此事的朝臣,都会认为那老妪是甄家的人。这么来看,也就是说,只有这老妪必是甄家的人,事情才有意义。能这么讲吗?”
“你的意思是,”曹髦顿了下,“隔岸观火啊?”
“嗯。”蘩卿眼睛一亮,意有另指道,“我一会儿去兵马司看看,万一能发现点什么,或者,若能保下这老妪一条命……”
曹髦腾地站起来,兴奋道:“真的?”
蘩卿摇头,“不确定……呢?”
曹髦一拍大腿,“这话我信了!你能做到!赶紧回去告诉他们!”高兴的满脸兴奋,也不听蘩卿再三强调不一定的话,转身走了。
他走后,蘩卿又把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
凤梨和老妪这事儿,虽然发生的意外,但意外中却也存在着必然。她现在已经不怕此事闹大了。事情越不简单,越能证明出手的人所图者大。
最重要的是,一切都有了联系,谢家——刘惠——二皇子之死——李怀玖——裴据,杨曹介,李锲,里草场,火药——皇上中毒——四皇子出事——太子之争……
这其中的联系已经越来越明显。那个暗鬼的用意已经越来越明显。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个大珰。此人野心很大,很大很大。
至于页家和她自己,她也突地就信心十足了——
做人棋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身毫无价值。若能抓准时机,棋子也可以翻云覆雨,反过来决定摆布者的成败。
机会属于善于抓住它的人。
对事情下一步怎么发展,她已经隐隐开始有种期待,激动的期待……
再一步就好,再一步,方向就能大致明确。
想着,蘩卿有些迫不及待起来,提笔的手都有些颤抖了,刷刷点点,三两下写了一个方子:藜芦2钱,赤车使者5钱,莼5钱,茜根煎,三碗水煎。取胡麻油一勺加。川乌2钱和麻黄、甘草、白芍各1钱合煎取一勺加。合煎一碗,
乌头,藜芦……若能弄清楚高远那晚给她吃的是什么东西,她这身上的蛊毒,似乎也开始有了方向了呢!
真是太好了!
“五师兄?”高兴起来,出口的声音禁不住带了一丝兴奋,尾音扬起,十分轻快好听。
“呦,师妹心情好好,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是罗成的声音,蘩卿笑了一声:“二师兄?五师兄呢?”
门被推开,看到罗成身后跟进来的人,蘩卿高兴的蹭地一下站起身,“哥——!”她现在心情正好,看到存知再不能压制,跑过去挽了他胳膊,“哥哥哥,我有好消息告诉你!”转将那张方子递给罗成:“师兄,麻烦你煎一副药,好了叫我。”
“行,你们说话吧!”罗成笑呵呵的接了,挤眉弄眼儿的瞧瞧两人,边看边往外走了。出了门,眼角撇着身后的屋子,里头正传来兄妹俩亲亲热热的说话声,“哥,哥哥,你怎么回来的?舅舅说不许的,哥你好好,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我今天累死了!你吃饭了吗?”“叽叽喳喳,也让我说一句啊!没吃呢。”“我们一起吃啊!”“你不是吃了吗?”“我没吃饱,又饿了不行吗。”“行!瞧我给你带了什么?”“什么?……这是什么?长得这么奇怪?”“尝尝啊,这是我师父亲手做的。他说你一定会喜欢。”“甜的,还有点苦,……味道有点怪……”“不好吃吗?”“啊,我再试试……”
罗成听着少女甜腻腻的声音,眼睛里划过一道暗光。她跟沈存知在一起的时候,会连声音都变了。娇滴滴的讨宠,似乎还是未长大的孩子。这是她的软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