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破冰（五）将计就计四（第八节）
掀开启祥宫夜变的真相（八）
“当然……”
“皇上，并不是的！您不用担心。”页问虚怕蘩卿说出什么话吓到皇帝，打断她道：“蛇是冷血动物，性格孤僻，独来独往，喜湿热阴暗之地。蛇并不好斗，又很会隐藏，所以，就算在浙江、贵州的深山老林，要找蛇窝也是要行家里手费事一番的。正因如此，草民之前养的毒蛇，都是蝮蛇之类相对容易捕得的。王蛇大扁头风，草民着实费了好多年的事儿咧！更别说北方寻常地方！再说现在是冬季，蛇都冬眠了，偶尔出没的多是一些无毒的土蛇，出来觅食的。没什么值得惧怕的。皇上不必担忧！”
这么说，皇帝的脸色却更不好看了！“如此说来，不是更证明，那晚出没乾清宫的长虫，十有八九是有人故意放的吗！哈哈，果然如此吗？宋有刀光斧影，难道有人想有样学样来个刀光蛇影吗？”说着啪的一拍桌案而起，勃然变色道：“岂有此理！这个养蛇的人，朕必得揪出来不可！”
提到这事儿蘩卿有点讪讪，她能大致猜到，那晚是她在苏舜才的鞋上撒的粉墨招来了别人养的蛇。只是，“缇帅大人，您上次提到那晚苏公公曾找过您，后来，苏公公可是又去了东厂吗？”
这话问的很突兀，骆思恭想了想，“是吧，姑娘是问抓赌行动的那晚吧？是。”
看来，那人早就在做准备了！有这些土蛇在，蛇王才不会随便出没！不是怕不怕，是人多势众，蛇王可是很聪明的！蘩卿点头，向着皇帝道：“奴婢确定，那人是将蛇养在了东厂的！”
“东厂？”页问虚皱眉，显得有些意外，“你可别瞎说！东厂地牢阴暗不假，但阴冷，蛇哪里能在那里过冬！”
“舅舅，您怎么忘了，东厂的地牢分三六九等！并不都是阴冷的啊！再说，这宫里有水流，又宽敞的地方就那么几处，内金水河沿岸很冷，几处地下井周围黏土下倒可以住蛇，但蛇大老远那得打多长的洞才能爬到南宫墙这边啊！所以，合适的就只剩下一处了呢！”
骆思恭想到了她说的地方，“你是说刑讯室！”
蘩卿打了个响指，“对了！刑讯室四面高墙，一点儿空隙都没有。里面常年有火盆炭盆，血腥味刺鼻醒目，恐怕连地下三尺的泥土都是血漫的吧！门口就有活井，说明那块地下深层是潮湿的水源之地！嘿嘿，没想到吧！舅舅，我是不是很厉害？”
“哼！不要逞小聪明！”页问虚皱眉，薄斥道：“皇上面前，不要放肆！”
皇帝倒觉得蘩卿十足机灵，恍然点头，绕到蘩卿身前，伸手扶她起来，称赞道：“哎呀，你这小姑娘！好好好！这次若得立功，朕定好好赏你！”
“谢皇上恩典！”蘩卿小小的朝页问虚呲个牙，得意洋洋的绕着鬓边的垂髫，继续道：“奴婢说那刑讯室下适宜养蛇，还有个重要的原因。”
骆思恭插话道：“我也想到了！记得谢林死的当日，曾在他尸体周围发现了大量的吸血虫，那是刑讯室周围特生的一种腐肉虫。寻常侍卫若被不小心咬到，总要疼几天的，严重的就要削掉一块皮肉。那东西专吃人血和烂肉！”
“聪明！我舅舅的蛇，吃毒长大的，会被这些动物身上的毒味道吸引！这就是为什么，我怀疑我这眼睛总是不好，会有其他的毒！总要找到下毒人，若他没有解药，就要在蛇窝周围看看，再逋一些这些虫子来试试了！”
皇帝道：“啊，如此说来，那蛇当日是捕着这些血虫而来吗？”
骆思恭想着又摇摇头，“那么，那条土蛇也是吗？我一直以为，是谢林带了那土蛇诱这扁头风的！”
“嘿嘿！”蘩卿朝着骆思恭眯眼儿笑，“缇帅想的不错。土蛇存在就是一窝，同类相克，既能克制毒蛇，又能在关键时刻，引蛇出洞。东厂周围都是人，蛇王短时间内只有一管信子！若没有强有力的诱惑，它是不会冒险出来的！”
页问虚冷冷瞟着蘩卿，“蛇是独居动物！越是强大的毒蛇，越不喜欢和同类一起住！而土蛇是不敢在蛇王的地盘上出没的。既然刑讯室那里有人养了一条大家伙，宫里的土蛇就不能住在哪里了！”
页问虚的声音冷下来，蘩卿就老实了，“所以，那土蛇一定是别人扔进去的，而且时间不会太久，否则蛇王来之前，它就有时间跑了！”
“投土蛇是为了招蛇王出来。”骆思恭思忖着，赞同道，“蛇王袭击皇上的时候蛇信还在，证明之前它并未咬过。”
“谢林身上都是血，”皇帝回忆着当日的情景，边道：“它还在梁上观望，这个时候我们就进来了。当时谢林身上是温的，身体未僵。这是证明他就死在蛇王出来前后！”
骆思恭眼睛瓦亮，躬身对皇帝道：“皇上圣明。”
“嗯，所以，骆卿你之前推断的，那蛇王与谢林的死有关系还是正确的。”
骆思恭面有惭色，“微臣惭愧！一直没敢想，慧妃会主动和他们合作的。”
“哼！”皇帝连着数声轻叹，“不能怪你！说起来，也是用计谋的高手了！他本想造成谢林自杀欲嫁祸翊坤宫的假象。那样一来，我们就一定会沿着他指出的方向往下想。”
页问虚垂了头，如枯木死灰。蘩卿却暗暗听的津津有味，一时心花怒放，一时有生气，暗暗道：哇哇哇！这皇帝和骆三，都早心里有数哇！怕一听她和舅舅说的蛇之来历，脑子就在快马加鞭的往千里之外奔了！好家伙，逗着自己一个人唱戏，他们却做算计的老狐狸！哼！怪不得舅舅要骂自己小聪明！呵呵呵……
骆思恭也喟叹一声，略带自责的道：“是！然后，当晚果然二皇子出事，我们第一反应都是往谢林的谋划身上想了！我们小看这人了！此人这么周祥，却不知道，他行此计的时候，是将计就计呢，还是早有预谋？！”
“自然是早有预谋，二皇子的毒非止一日，”皇帝先是不解，说着却就停下了，顿了顿，喟叹道：“结不解不开！”
蘩卿暗骂：是苍蝇不叮无缝蛋！
“刘惠恨朕，恨太后，恨甄氏！啊！算了！不管此人是将计就计，还是早有预谋，总是他能在东厂动手脚，对二皇子和甄氏的事儿了如指掌，定然在宫中位置显赫。不管是宫人还是太监，都绝非普通位份低微之辈！”
蘩卿有一点不同意皇帝的话，出声道：“陛下，您忘了吗，当日高成曾说，慧妃让他留了什么东西，高成一死就会大白天下，但那东西迟迟不现，奴婢觉得，那东西有可能与皇上您有关的，但已经销毁了。高成并不知道这点。那该是慧妃遇刺而死之前的事。她当时已经后悔了，意识到是着了别人的道，看着谢家烧成灰烬，她甚至连谢昌雄都原谅了。奴婢觉得，她当时已经不恨了呢！”
蘩卿这话是冒了些胆子的，因为高成死前她曾试探过，慧妃一生有四个男人，高成虽然很很生气，但其实算是默认了。皇帝当时就在暗处听着的，肯定都听到了。
果然皇帝就绿了脸儿，十分愤怒的盯着她，“大胆！妄议朕的是非！不要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