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破冰(五)将计就计四(第三节)
掀开启祥宫夜变的真相(三)
蘩卿跟着页问虚的话音儿一笑,道:“所以,李晓忠指责我外婆用淫羊藿是误诊。显然不过打个嘴架。就跟那高公公指责我外婆为了救我爹而搞小动作一般,不过是动静大罪名小,顶多就是打顿板子,关个禁闭,警告一下。惹人讨厌,罪不至死,”
“原来如此!”曾广贤恍然,左右看了看俩人,道:“怪不得我说了孙嬷嬷的情况,两位都不甚紧张呢!原来是心里有数!”
“欸!这个不对喽!”页问虚摆手,“事实证明太后可是真中了毒!这可是大事儿,当得紧张!”
蘩卿皱了眉,愤愤的噘嘴道:“给一个正在犯心血病的老太太下毒,引起了发烧,这不是好现象,证明下毒的人是冲着太后的命去的!最关键的是,连李晓忠这样的老太医都对这毒下的摸不着头脑,这就大大地不妙了啊!”
蘩卿上辈子死前也才满满十九岁,还是大孩子。虽然重生,到底没有岁月磨砺出来的沉重,特别是在心无警惕的时候,很容易就能露出少不更事的单纯。曾广贤瞧她这会儿越发觑眉皱眼儿的眉愤眼冷,什么不满恼怒的情绪都在外露,眼里就露出笑,微扬声问:“依姑娘之见,怎么个不妙法儿?”
蘩卿也不避讳,冲着曾广贤伸出一根食指,“哼!肝阳上亢就怕合并脑出血!轻则半身不遂,重则死!总是找不出毒源,不出几日,太后危矣!”说着撅了噘嘴,低低嘀咕一声,“要不然我师伯也不能这么做啊!他是晓得严重了,有我周师兄那个倒霉催的傻儿子带累着哇!”
她嘀咕后面的话曾广贤没听清,也顾不上问了。因为页问虚道:“何以见得李晓忠没找到毒源啊?你想想,从中午到曾校尉出宫这段时间,李晓忠可给太后开过药吗?”
蘩卿眼珠转了转,摇头,“好像没有。”
“连甘草都没有灌,只能说明,其一,凶手下毒的方式是分次少量,太后现在的情况还不足以致命。其二,他们已经能猜到是中的什么毒。只是不知道对方究竟怎么下的手!万一开了解药,而给了对方乘便下手的机会,不如先不用,捱已经入体内的毒自行发散分解。其三,也是说明,太后的肝阳上亢之症状并没有实质性加重。”
“啊!”蘩卿短促的叫了一声,心里已经明白了舅舅的意思。太后不舒服是真,情况却没有她表现出的那么严重。那么,这意思是,打算将计就计的人很多啊!螳螂捕蝉,黄雀可也太多了!瞧他们最后为了分这只蝉怎么打个头破血流!蘩卿想着,心里都是冷笑,这都是得多不要脸,才能把她一个小姑娘豁出去哇!
“这……这么说来,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呢!”曾广贤蹙眉半晌,才脸色凝重的哎呀一声,拍着大腿道:“哎呀!经手药物的四个人,孙嬷嬷没机会接触生药,钱公公一死,就剩下周秉文和龙香。钱公公怎么能这个时候死!他这是什么意思!哎呀!若钱公公有问题,岂不是想查什么线索都断了!照皇上这个查法儿,不等查出凶手,太后岂不是就……哎呀,我得快点儿回去见我哥!太医院那帮老混蛋,一个个就想着自保了!什么东西都!”
若非牵涉到自己,页问虚是不大愿意说明白这点的。他能想象到,李晓忠早就在想退路了!邱正刚中午离宫,怕也是在做打算。他都能理解,太医不好当,这都是命!
唯一让他不舒服的是周康——按理说有院使和院判在前,他只要够圆滑,还是没太大事儿的!就算他有个傻儿子带累,他们怎么能把师娘和师弟唯一在世的骨血豁出去呢!“秉文这傻小子!这两天天天干什么吃的,人家要一点一点下药,细心点儿总有门道可瞧,他怎么能一点蹊跷都没发现!真不是吃这碗饭的料!真不知道周康为什么非要想法设法把他太医院送!”
烦躁和郁闷是无法压制的,页问虚将扶手拍的啪啪响,长长呼出口气,“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都可吃一堑长一智吧!”
也不知道在说谁。
曾广贤终于左右看了看页问虚和蘩卿,觉出了一丝不对头。下意识只以为他们是为孙氏,少不得也是跟着叹气。
页问虚走到书案后,提笔写东西,“我写个纸条,请曾校尉代为交给秋铣公公。就说是我打发奴才在南宫门递进去的就成!秋公公不会多问的。”
曾广贤有点儿脑抽,没管住嘴就秃噜出一句:“不如告诉周康!他现在就在御前。让他说一来给他个机会将功折罪,好保他那儿子,二来,咱们也少了受皇帝的猜忌!”这么快页家就知道皇宫里的动静,这个事儿说明白,大家都得倒霉好不好!页家这对甥舅要不要这么坑人啊!
蘩卿一听就知道曾广贤是什么小鼻子小眼儿的意思,没忍住啐了一嘴,“我舅舅是想让秋公公告诉皇上,最近给太后煎药,非李晓忠亲自动手不可!不然他们打发了我外婆做这事儿,你就快乐了是不是?连那不开提哪壶都不知道,是缺吃药吗?”
曾广贤被骂一句有病,嘻嘻笑,“这事儿周康的确不敢做。嘿嘿,我不是喜欢开水烫,关键是不知道哪壶不开么!”说着咧嘴笑了,“小姑娘就得嬉笑怒骂全随心的才好,死气沉沉的真是闷死人,”左脸挨了一记打,还要凑上右脸,“这是什么病,姑娘知道吗?要不,姑娘给开点儿药治治?”
我去!“你才死气沉沉!哼!”蘩卿气的目中带了泪,却笑了,朝曾广贤伸了个大拇指,“跟晚辈一般计较,怎么就天生下这么个皮厚的啊!还想着给你找个媳妇儿呢,我看还是得了!作孽!”
曾广贤瞧着她的样子十分冰冷委屈的,不由微愣,“哎呀,原来大侄女这么惦记叔叔啊!那这事儿我可赖上你了!记着这事儿啊,害我们家要断了香火,你得负责啊!”
“你!不理你!傻子带的人都是大傻瓜!”蘩卿转脸朝着外面,忍住了差一点就掉下来的泪。她心里其实很害怕,人对未知的东西都是恐惧的,她虽然有了心里准备,也知道死不了,但还是不由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