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破冰(四)沈页杨三家的爱恨情仇(二)
沈放惊而不可置信,“能解吗?”
页问虚阴鹜的道:“你知道骨狗草吗?这东西是女尸草和骨狗草加工提炼成的。谢昌雄从留里克弄来个高鼻子大眼睛的洋鬼子,用七十几种不同的药物和毒物各自配比成百十种毒,各自有一种解法和用法。一个瓶子一个解药,不是广谱之法可以解的毒!”
“你…你也没办法?”
“……有!一样样试!可那至少得百天,”
“哎呀!那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找到谁是下毒的人!”
“这……下毒的……难道是谢家要对存知下黑手?那老三这事儿是不是也是谢家?谢家想干什么!”
页问虚挑眉冷笑,“你和杨家一条裤子!谢家为什么对你下手,你问我我问谁!就怕没有内鬼惹不来外邪!”
沈放气道:“难道,无艺是怀疑是自家人对存知下黑手?”
页问虚垂了眼睑道:“你这家一向乱的很!但愿是亏说你啦!事到如今,我只问你两个问题:昨日沈修平当街闹事,你事先知道吗?”
“不知。”
“他自己怎么说?”
“喝多了,憋着气,没管住。对了,这,如你所说的话,万一下毒的人把解药毁了呢?”
“哼!”页问虚看着沈放,脸色阴沉的吓人。眼神闪烁没说话。
沈放半张着嘴想了想,叹道:“但愿他不达目的不罢休!”
页问虚乜斜了一眼,道:“有目的总要先张嘴,但我们也不能尽等着!这毒中的蹊跷,会是谁,你怎么看?”
“别的不好说,不会是老太婆!”
“哈!”页问虚再也忍不住鄙夷之色,反问:“杨氏呢?”
沈放没正面回答,跌足捶腿道:“存知可是我孙子!”
“好笑!”页问虚乜了一眼,恨丛生,赖意起,恶向胆边生,心道:索性咱们谁都别好活好过了!看你能孬到什么程度!想着定了主意,索性道:“还知道存知是你孙子!事到如今,我只希望存知不是你家人才好!”
页问虚阻止不了上来的感慨,缓了口气,红着眼眶点着沈放道:“沈家的曾祖老爷子当年也算有介石之才的,他几次受我页家大恩,与我祖父相交莫逆,这才有了页沈交好结亲。原是一桩大好姻缘。”
页问虚这些年虽对沈放意见很大,但中心来讲,一直是信任他有底线的,沈存知出事,改变了他的看法,他一时接受不了,有些压抑不住的激动,“这些年,虽先有我筠妹妹难产横死,再有我家页茜譬如做了活寡妇!但这也都罢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叫我们眼瞎没看出你儿子好呢!我页三不才,一向蛮尊重你!谁料我们退让忍耐,越发纵的你家上下都成了精怪!自从杨家寿宴后,谢家出事,那之后真是妖孽频出,暗鬼连接!乘火打劫的暗中几次三番想侵吞我妹妹们的嫁妆,算计不成就对两个孩子下手,你们沈家人是穷疯了还是脸皮都不要了?”
“侵吞页筠和页茜的嫁妆?谁?”沈放满脸惊讶,“存恕?”
“少跟我装糊涂!存恕存恕!一个妓女生的野种,气死我妹妹!你就存恕了事!好好好!你这名字取得真好!但要饶恕他那是你的事儿,跟我页三无关!”
“不可能!”沈放尤自辩解,停了停却转了话道:“就算是他,也不能怪存恕!他娘田青青是怎么死的,页三,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笑话!一个千人骑万人枕的贱货,用得着我页家动手!”
“嘉靖四十五年,田青青生了孩子,你们先是不答应要退婚,后来修平在页筠门前跪了一天,好歹回转,说好了先做外室,没想到刚到京城,吃了你家的一杯茶,人就无声息地死了!田青青的奶妈子哭诉,当夜也死了!提刑官亲自看查都没有线索,可没有线索,就是没有嫌疑吗?”
“不是就是不是!”
“哼,我信。页向荣那会儿何等风光,杀人不如拒婚!”
“算你明白!”
“存恕不明白!但能怨他吗?修平生存恕的时候二十二了!因为你们页家的什么狗屁规矩,他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这才看上了田青青,受了妓女的蛊惑,无法回头!这么多年了,我没提过,今儿都说开了,我也没什么好回避的,页问虚,当时你还小,不懂,现在呢?你说说,你爹他那么做,是不是不仗义?对修平公平吗?”
页问虚觉得可笑,于是就笑了,咬牙切齿道:“那就是我们页筠该死了!难产而亡,没有一尸两命,我一直都很感激你的!”
“宫口不开,难产正常!大明朝每年因此而死的女子有多少!凭什么到了你们页家的闺女碰到,就有猫腻了呢?”
“谁做鬼谁心里清楚!活着没证据,死了下地狱咱们再算!”
“算就算!隆庆四年腊月二十九存知生,存恕满打满算才五岁!页问虚你怀疑一个孩子,你好意思吗?再说,今日存恕在苏州也没来啊!存知这事儿哪里赖得上他!”
页问虚冷笑,“打发存知回家,我原是信你的,谁想没过夜就出了这逆事!好端端一个身强力壮的孩子,今日横躺长卧!你知道那女尸粉最厉害的是什么吗?”
沈放看着页问虚不说话。
“这女尸粉最厉害的就是配一种特定的药酒可以使人无声无息的死去,或快或慢,就像睡着了一般,没有丝毫中毒症状!你想想,若有一天有人将这办法用来对付你呢?耄耋之年,垂垂老矣,你猜,你能逃得过吗!”
沈放脸色大变。
页问虚生平第一次如此痛恨沈放,捡着最恶毒的话说,“这可是个死的好法子!舒服得很!”
“你威胁我!”
页问虚傲然昂头,不屑地撇嘴,“我若想动手杀你,还用得着下毒?费事!”
沈放瞬间脸涨得通红。
“先坏他名声,又下这种虎狼之物!沈放,我半生错看你,不怨谁。这是心疼存知!幸好这孩子最近心事重,着凉生热显像出来,否则,若发现不了,不到开春科考,他就……沈放,沈放!你怎滴如此糊涂!他可是解元,春来科考,挣得光难道是我页家的不成!你个老匹夫,枉为一朝小宰经年!你简直就是误国误民!”
“…页——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