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豢蛇之王
蘩卿跟着皇帝走进暴室。皇帝神情凌冽,也不要侍卫开路,自己一马当先。推门却是吃了一惊。那绑在邢架上的道监谢林,竟然已呈死状!
面对皇帝的质问,蘩卿一时哑口无言。连忙走过去一探,却发现那谢林虽鼻息全无,但身体不僵,余温尚有。据此推断,谢林当是死去为时不久。
这就奇怪了。蘩卿正自纳闷,忽觉脚下异样,低头看时,原来是一条草蛇。此物怕人,受惊辙避,并无多少可惧之处。想着,刚待转头四顾,余光又扫到屋梁隐蔽处似乎还有一位不速之客盘踞。定睛细瞧清楚,旋大吃一惊。不为别的,此物她颇认识,居然是条要命的毒物——蛇王扁头风!蘩卿怕惊了它,不敢出声,戒备的样子却立刻惊了随皇帝命令后进屋的两个侍卫。其中一人顺着蘩卿的眼睛看到那眼光毒辣的蛇豗,下意识惊叫:“啊!蛇!”另一个跟着也喊了一声:“来人,护驾!”院中静立的侍卫闻声呼啦啦掏出兵器,围拢进来。
这下可坏了!那扁头风似是一开始并没有战斗的打算,才将两声惊呼的恐慌做了临敌之阵,便被一阵“锵亮亮”锐器出鞘的杂沓声勾做了大敌攻击的讯号,倏忽见便摆出了最强的临战姿态。五尺多长的上半身突然直直立起,一双毒目黑黢黢警觉的唆着四下,窄而宽的扁头勾立。脖颈大张,露出喉部鲜明的黄白色鳞片,喉间不时发着咝咝声。这样的姿态,端地一个威风凛凛,叫十多名侍卫生生望之胆怯,不敢多近前半步。
僵持不过眨眼,一个侍卫果断地当先举箭而射,翎羽“嗤”的一声猝不及防飞出,梁上的扁头风却似乎更快一瞬已经有了预判,急速蹿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朝那射箭的侍卫而去。
蘩卿已早一步退到皇帝不远处观瞧。她根据眼前这蛇王的上半身判断其体型,估计其一蹿半径最远可到一丈半方圆,那侍卫的位置,当不在它的一纵范围。然而,事实却大出她的预料。这聪明的蛇王不但准确的咬住了侍卫,而且,还是一击中其颌下咽喉!下一瞬,才传来翎箭的头“啪”的订入木头之声。她倒吸一口凉气,不禁暗叫了声:好厉害的伸手!其他人也俱是一惊。“啊!”的一声,那个被咬中的侍卫嘶声力竭的大叫起来时,蛇王的长身早已“滋溜溜”盘旋着,将他紧紧捆绑缠绕住了。
不过都是转瞬之间的事,有的侍卫甚至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还是另两个挨近的侍卫先反应过来,想乘机举剑挑向蛇身。同时,外围的三个侍卫也正搭好了弓箭。蘩卿和皇帝几乎同时轻轻呼出了一口气,都以为这毒物,这就要死在眼前了。皇帝这才松了口嗤笑冷道:“无脑之物,岂是人的对手!嚣张贼子,…忒也…小瞧了…朕的禁军…啊!”
岂料,话刚至半,事情就突然起了变化。那扁头风不但感应灵敏,居然还似也也曾读过兵法,懂得个“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在两个剑刃和三支羽箭到它之前,只见它闪电般的撒嘴一旋,随着那个被它咬中的侍卫山倾躯颓,蘩卿尚未来得及看清它的飞势走向,它已急速的向着皇帝飞扑而来!
皇帝正站在暴室门口,因为自恃轻敌,他并没有退的更远些,口中“朕的禁军”四字方吐未完,便化成了短促的一声“啊!”。侍卫们都在那个被咬中的同事刹那惨死的吃惊中惊愣着,听到皇帝的叫才回神,却是已经来不及阻止。
蘩卿方才已经随手捡了刑桌上的一把行刑尖刺匕首拈住,只做万不得已的防备之需。侍卫们攻击的时候,她眼不错一下的紧紧盯着扁头风的一举一动,她可不敢小瞧此物。瞧它的头眼在咬中侍卫的同时便小心而迅速的向着皇帝的方向小小挪了一下,便知它那时已是在选择一下个攻击目标了。便下意识将匕首换到左手,右手将袖中三寸长的银针捻在了手指尖,比划着,选好了最佳射击手姿。
果然,蛇意另动!说时迟此时快,一见扁头风黑闪电般飞身而来,直扑皇帝的面门。蘩卿下肢迅速移动,靠近皇帝身侧,同时左手的匕首急速向蛇的阔颈飞出。扁头风感到危险从侧处临来,还在冲刺的身体疏忽敏捷的一转,目标瞬间转移向了蘩卿。就在它侧身转头的刹那,蘩卿抓紧时机,右手一甩飞针,直刺那扁头风蛇的头颈中间。
俗话说蛇打七寸,蘩卿一个念着药经、见着药物长大的人,如何能不知道这药中精品的要害?只是,因为这扁头风智慧异常,无论盘居还是攻击时,都会下意识护住心间位置。以针攻击,必须近距离,这样一来,想一下刺中它位于身体中间的七寸,蘩卿并没有把握。故而,她才选了一个迂回的办法,先一针刺它头,权且让它不昏也眩一下,减缓了攻势,为另一针从容刺向其腹间争取时间。
计划的虽好,奈何这样近的距离,电光石火间,躲是绝躲不开的,刺不中就是被咬。深知此境的她,难免有些慌怕,手间汗湿而滑涩的厉害,针飞出的准头儿和力道都控制的不够好。因此,第一针虽勉强刺中了蛇,却没有将它打倒,作用就废掉了四五分。等第二针飞出,她已经顾不得再找什么七寸了,只慌乱的再朝原处而去,又是将将打中,威力大减,只有第一针的八成。
当然,要是个寻常的蛇虺,这样两针,勉强也就没有危险了。但眼前这蛇,却是个年轻气盛的,明明脖子已经撑不住了,但还是僵着梗劲儿,硬是利索的好歹逮准了蘩卿的手臂。
蘩卿下意识一甩胳膊,一个缓过神的侍卫乘着蛇受伤攻击向她时,一剑飞出,两下里凑了个配合默契,才将这好生厉害的毒蛇王扁头风,拦腰断为了两截。蛇牙划着蘩卿的手腕皮肤,滋啦而过,带起一阵尖锐的刺痛,所过二寸之地,登时就是黑青而变。
一字一句说来,时间长,其实,从蘩卿和皇帝进屋,再到此刻,其实功夫不大。蘩卿深知,在如此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若没有那个侍卫出手,两击不死,她被逮住这一口,是必要与这物同归于尽无疑的了。蛇已死,危险却还没有解除。她虽已吓得浑身都是冷汗,双腿发软,好悬没直接跪倒在地。但还是硬撑着一股理智,立刻抢过侍卫的剑,将被蛇咬过的那块皮肉削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