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镜澜听见“咔”的一声快门声,睁开眼侧头看去。
薛难第一次用自己的手机拍照,不知道还有快门声。
这下偷拍被当事人抓包,她简直尴尬得恨不得一头扎进汉江里。
她尴尬地举着手机,透过摄像头和叶镜澜对望着。
她看见叶镜澜冲她微微一笑,那眼神仿佛在说“好看吗”。
薛难放下手机,尬笑着给自己打圆场:“我看你后面景色还不错,想拍一张照片。”
叶镜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身后是一片小树林,在夜幕中漆黑一片。
他收回视线,没有拆穿薛难的心思,更不会让她难堪,笑着岔开了话题:“饿了吧,我们去找地方吃饭吧!”
薛难借着台阶就下:“好啊,刚才爬楼给我累的都饿了。”
她说完率先朝楼梯口走去,楼上虽然有灯,但是昏黄的小灯泡,光线并不好。
叶镜澜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体贴地给她照亮:“那你想吃什么?”
薛难感受到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心里微微一暖:“我都可以。”
她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笑着提议:“要不待会儿我们下去沿路走,就在遇到的第一家餐厅吃,怎么样?”
“好啊!”叶镜澜怕她摔倒,温声提醒,“好好看路,小心摔着。”
薛难收回四处张望的目光,乖乖地看着脚下的台阶。
从望江楼下来,天已经擦黑了,路上几乎没有出租车。
好在商业街就在这附近,二十分钟的路程,两人不想寒风中等车,便决定步行过去。
薛难憋了一路,走到商业街前的天桥时,她终于忍不住笑道:“叶教授,怎么那么可爱啊,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叶镜澜正在看桥边小商贩的摊子,闻声侧过头问:“什么?”
摊主是个老太太,看起来应该有七十多岁了,摊位上摆了一排造型各异花灯,其中有两个亮着灯,暖黄的灯光将叶镜澜的脸衬得美得不像话。
薛难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笑着给他介绍:“这叫皮影花灯,是康城的特产,别处买不到的。”
摊主奶奶见客人来了,赶紧向他介绍,说着一口地道的康城方言。
叶镜澜应该是没有听懂,不过他的神情却始终温柔而专注,仿佛在耐心地与人进行一场促膝长谈。
薛难在旁边给他翻译:“奶奶说,这些花灯是她亲手做的,很便宜,十五块钱一个。”
叶镜澜朝着摊主笑了笑,由衷地说:“您的手艺很好,做得很漂亮。”
摊主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普通话,只是对着他笑,皱纹都舒展开来。
叶镜澜侧过头对薛难说:“你跟奶奶说,我想挑一下,让她不要烦我。”
薛难把他的原话用康城话叙述了一遍,摊主听了,笑得更开心了,连连点头,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年轻人。
叶镜澜得到肯定答复,就俯身认真比对花灯的图案,一时不知选什么好似的。
薛难也不催他,抱着胳膊站在一旁乱看,视线扫到对面的摊位有人在卖石头。
她脑中刚有些疑惑,原主的记忆就涌上来了,这是汉江里的鹅卵石,据说能祛湿驱寒。
一块石头能有什么功效?看来无论在什么年代,都有人喜欢收割智商税。
不过好不容易来一次原主的故乡,不带点东西回去,好像也说不过去。
薛难抬脚走过去,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一看见她就热情的介绍:“囡囡,来看下这石头,都是我老公亲自下江捞的,我们这江里的石头可不是一般的……”
“我知道。”薛难笑着打断她,用地道的康城话说,“我是本地人。”
阿姨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那你随便看。”
薛难俯身认真看起来,展台上摆了大概有五六十块石头,大小形状各不一样,最大的有巴掌大,最小的只有拇指大小。
虽然只是普通的鹅卵石,但是被冷清的白炽灯光一照,倒显出几分光泽来。
薛难挑了两块鸡蛋大小的石头,然后从兜里掏了两百块钱递过去。
阿姨看清钱数,忙不迭还回来:“多了,一共二十。”
薛难没有接,笑着冲她说了声“新年快乐”,便转身走了。
叶镜澜那边也已经选好了花灯,他左手拿着花灯,右手掏出钱包,把里面厚厚一沓现金取出来,全部塞进老人的手里。
在老人开口拒绝前,他压了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推辞。
他没有像偶像剧里那些男女主角一样,悲天悯人地对老人说:“我把您这些东西全买了,您早点回家休息吧!”
他的表情仿佛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只是买自己想要的东西,其他事情并不由他来做主。
薛难看着他,胸口又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叶镜澜转过身,看见薛难已经买完东西了,正站在天桥中间霎也不霎地望着自己。
他微笑着走过来,把一个兔子造型的皮影灯递给她:“给你。”
“谢谢。”薛难接过来,“我也有礼物要给你。”
她把手伸到他面前,摊开手掌,手心里放着一块石头:“这是汉江里的石头,据说能祛湿驱寒。”
叶镜澜的表情有些意外,像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句无稽之谈似的。
薛难“扑哧”一声笑出来:“当然是假的,一块石头而已,能有什么作用。”
叶镜澜拿过石头,笑着问:“那你为什么要买?”
薛难认真地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这样看起来,比较像我这个年纪的女孩会做的事,天真、单纯,还带着一点傻乎乎的善良。”
叶镜澜闻言笑了:“你本来就是这样的啊!”
薛难心想我才不是啊,我十四岁就上阵杀敌了,我的心可比这世上的女孩子狠多了。
他那么善良无害,而她双手沾满鲜血,真的一点都不配呢!
薛难垂了垂眼眸,再抬头时眼底带了笑:“叶教授你真的太好骗啦,刚才那座望江楼就座普通的楼,没那么神奇。”
叶镜澜也笑:“因为是你说的,我才相信呀!”
他含笑的声音被夜晚的风吹进薛难的耳中,仿佛鼓点一般砸在心上。
薛难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胸口。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