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难猛地睁开眼,正对上小护士阿泱担忧的眼神。
阿泱见她双眼无神地瞪着天花板,跟她说话也没反应,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你没事吧?”
薛难这才回神,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没事。”
阿泱把一旁沙发上放着的大衣拿给她:“没事的话,起来去做个检查。”
薛难还陷在刚才的梦中没有回神,反应迟缓地穿上衣服,下床就要朝门口走去。
阿泱又开口叫住她:“把贵重物品都带上。”
薛难不知道为何做检查要带贵重物品,但还是乖乖把手机塞进大衣兜里,反正她也没有其他物品。
她和阿泱刚出病房大门,就看见电梯口蹲着一群记者。
见她出来,顿时一窝蜂想上前采访,却被医院保安拦住了,他们只好拿着相机对她一顿狂拍。
薛难还不习惯这种被焦点追随的生活,低着头跟在阿泱身后,匆匆往前走去。
经过电梯口时,有记者突然挣脱保安的阻拦,把话筒伸到她面前。
“薛难,请问这次绯闻事件是不是你的营销手段?这件事出了之后,你和顾钧宁的微博实时搜索指数已经位列前两名了,你们剧的话题讨论度也很高。”
薛难本来感冒脑子有点不太灵清,又被他突然窜出来了吓了一跳,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那记者见她不回答,继续咄咄逼人。
“云芍在微博上说大家都被你耍了,这话什么意思?”
云芍已经被锤爆了,竟然还有人因为她的一句莫须有的话还质疑她。
这些媒体为了流量,真是连底线都不要了。
薛难脚步一顿,侧头看向提问记者,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你觉得什么意思?”
记者被她反问住了,早上那些新闻报道里的薛难,看起来柔弱可欺,对记者好像带了三分讨好。
怎么现在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神看起来好可怕。
记者觉得很没面子,梗着脖子怼回去:“我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所以才来问你啊!”
薛难的视线往下一扫,在他脖子上的工作牌上停留了几秒,这才重新落到他的脸上。
“首先,这话不是我说的,你要问也应该去问当事人,而不是来问我一个受害者;其次,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微博置顶那条已经写得很清楚了,而且都有证据证明我所言非虚,你要是有什么怀疑的,大可以去找人求证;最后,关于这件事,我不想再做任何解释了。“
记者被她条理清晰的回答噎住了,原本采访提纲上列的十几个问题,都被她最后一条堵死了。
“好了,她要去做检查了,大家都让一让,别挡着路。”阿泱说着朝一旁的保安使了个眼色。
保安迅速上前,将提问记者拖到一边。
薛难在阿泱和保安的帮助下,这才成功逃脱。
上了电梯后,她才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阿泱察觉到她的反应,抬眼看了她一下:“很紧张。”
薛难朝她笑了笑,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别紧张。”阿泱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就是普通的检查,没什么。”
薛难在阿泱地安排下,晕晕乎乎地做了一遍全身检查。
检查结果最快也要两个小时后才出,薛难觉得有点饿了,想先回病房交个外卖。
她正要朝电梯口走,阿泱却拦住了她:“薛小姐,这边走。”
那个方向是通往高层vip病房的电梯,而她住的是普通病房。
薛难朝楼下一指:“我的病房在八楼。”
“你先跟我来。”阿泱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胳膊,朝vip电梯走去,“有人找你。”
医院里有人找她,肯定是陈西泽。
薛难下意识地想拒绝,转念一想,刚才的话她和陈西泽并没有说透,这种事情最好一次性说清楚,免得以后还纠缠不清。
她不会留在这个世界,所以不能耽误他。
就算退一万步讲,她再也无法原来那个世界了,陈西泽也不在她的选择之中。
vip病房区在二十楼以上,除了医生和护士,连病人家属都需要房卡才能进入。
薛难在阿泱的带领下,坐着vip专属电梯直达顶层。
一路上她都在心里打着腹稿,等下见到陈西泽该如何开口。
“到了。”阿泱把她带到一间病房门口,“你自己进去吧,我先去忙了。”
“好,谢谢。”
目送阿泱上电梯后,薛难深吸了一口气,才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她正准备再敲一下,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里面站着的人是叶镜澜。
薛难猝不及防看到他的面容,一时难以厘清这是究竟梦境还是现实。
“来啦!”直到叶镜澜温柔的声音响起,才将她拉回现实。
薛难理了理头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你怎么来了?”
叶镜澜侧身让她进门:“我妈想来看看你。”
为了不让薛难觉得有负担,他拿自家老母亲当幌子。
“阿难!”薛难刚跨进门,苏蕴就飞扑过来,一把抱住她,“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薛难听见她温柔的声音,鼻腔一酸,眼睛就红了:“阿姨。”
苏蕴松开她,看见她头上包扎的伤口,伸出手想要碰一下,又怕弄疼她,只好收回手。
“头上的伤怎么来的?”这么大的伤口,一定很疼。
可怜的小阿难,怎么这么惨啊!
薛难有点不好意地笑了笑:“我自己摔的。”
苏蕴显然不信:“真的吗?”
薛难见糊弄不过去,如实相告:“嗯,当时有点发烧,脚没站稳摔了一跤,磕到床头柜上了。”
“很疼吧?”苏蕴一脸心疼地望着她,表情比自己摔伤了还难受。
薛难感受到她真心实意的关心,心里就像被委屈泡发了似的,变得又酸又胀。
她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孩提时期,不小心摔了一个口子,非得跑回家,举着伤口向大人撒娇哭诉求关注,得到大人的安慰才能作罢。
“嗯,很疼。”那些被她努力压制的委屈,加倍反噬回来,她忽然就特别想哭。
然后她就真的哭了:“真的很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