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觅儿接到了信后,真是悔得全身发抖……
她真是鬼上身了不成?居然会觉得花念儿可怜!还给她送了五百两!
五百两啊!!!
那可是她的全部身家……
花觅儿红着眼,把花念儿的回信撕的粉碎,她此刻恨不得杀到她眼前,把自己的银子夺回来!
“小姐,您没事吧?”知晓花觅儿写字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房外值守的小丫鬟听见动静只是隔着门问。
真奇怪,大小姐走的那天三小姐就日日一封家书地往外递,从昨日起不再写了,可今日收到大小姐的回信应该高兴呀!怎么沉着脸在里头砸东西呢?
难不成,大小姐她不好了……
丫鬟这么一想,心里就乱了,忙贴着门又说了一句,“三小姐,您有什么事千万别想不开呀……”
花念儿恨得咬牙,知道自己的银子十有八九是收不回来了,又不甘心就这样让花念儿占这么大的便宜……
花念儿不是说她一切都好吗?那她这就去告诉花溶儿,看看她还能不能一直这么好下去!
她娉娉婷婷开了门走出来,眼圈红红的望着丫鬟柔声道,“无事,只是听说大姐姐一切顺心,为她高兴罢了,走,去内院和母亲请安,顺道儿再看看二姐姐,她一直在祠堂里,想必也很寂寞。”
丫鬟点点头,跟在她后头。
来到祠堂,看见紧闭的木门,花念儿深吸一口气,在门口软软唤着,“二姐姐,觅儿来看你了。”
只一声,门内便有了响动,花溶儿身边的大丫头阿芙开了们,白了她一眼道,“呦,这不是三小姐吗?这么久了,难为您还想起来过来看看……”
从前的阿芙是不会这么对她说话的,花觅儿有些难堪,她勉强笑笑,“我当初不晓得其中厉害,怎料到姐姐会这样受苦,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阿芙有些心软,毕竟当初她是看着花溶儿霸道要求花觅儿扛罪的,这三小姐一直两头不得罪,又一向软弱,但也知道那分明就是死路,花觅儿害怕也是人之常情,便抿了抿唇,“进来吧,我们小姐刚刚还在念叨你。”
花觅儿连连点头,感激朝她笑了笑,便往里头走。
堂堂嫡女自然不可能真住在祖宗牌位前,往后隔了两间厢房,才是她住的地方。
花溶儿坐在桌边,面前一堆零零碎碎的布片,花觅儿走近了才看清楚,那原来都是自己曾经送她的绢子和香囊手包,她手里还拿着剪子……
花觅儿步子一顿,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在,“姐姐,觅儿对不起你,你……还好吗?”
花溶儿像是才听见她的声音似的,徐徐抬头,杏眼中露出一抹冷色,她放下了剪刀,嘲讽道,“三妹妹稀客呀,怎么站那么远,显得多生分?哦,这两天实在是闲来无事,便绞点东西打发无聊……”
看她把剪子放了,花觅儿才敢走近些,她讨好地笑着,“姐姐,觅儿真的知错了,我该为姐姐上刀山下油锅的,要不是花念儿她蛊惑我哄骗我,我怎么会觉得姐姐连我也要一并除去?今日觅儿居然收到了花念儿的信,我这才转过弯来,她平素可是和父亲母亲最亲最近的,怎么会第一个给我写家书呢!肯定是知道我们姐妹分崩,特意看笑话!可气的是,她居然还说自己过的很好,这不是故意想气二姐姐您嘛……啊!”
啪——
一记耳光忽然甩到她脸上!花觅儿被她打懵了……看花溶儿又抬起手,她才尖叫着躲,阿芙只是冷眼看着花溶儿施暴,显然很习惯了。
花觅儿的丫鬟听见自家小姐的喊声,急得只往里头冲,却被门口的两个老嬷嬷给死死按住。
“啊,你们干什么……”小丫鬟徒劳挣扎着,“放我进去,你们听不到三小姐在叫吗!”
两个嬷嬷是花家老祖母特意派来照顾花溶儿的,根本就不理会她。
里头的花觅儿更是凄惨,被接连打了八九个巴掌,脸也肿了,头发也散了,她被阿芙拽着,不断惨叫……
花溶儿总算是除了一口恶气,她甩了甩发麻的手掌,抓住花觅儿的头发,让她看着自己脖子上那道长长的划痕,恶狠狠道,“贱妮子!你敢反咬我一口,把我害成如今的模样,如今居然还想蒙混过去!今天你不认了罪,我就把你剃成秃子……”
花觅儿吓的六神无主,拼命哭喊着,“姐姐,对不起对不起……真的不是觅儿,觅儿什么都不知道啊!啊……姐姐不要!”
一缕青丝飘落在地。
花觅儿看见她真的动了手,极恐之下,竟然眼皮一翻,昏了过去……
看她软倒在地上,花溶儿恨恨道,“瞧着这没骨头的样儿!”
“小姐,虽然有老夫人护着您,但若是真要对三小姐下了狠手,恐怕老爷回来又要责罚您了……”阿芙面带难色劝了句。
花溶儿扭头便剜她一眼,阿芙低下头不敢再说。
“大哥也太慢了,查了这么久都查不到人……”花溶儿不去管花觅儿,自己坐下喝茶,“这妮子向来胆小,刚刚还那么说只能说明她大约真的不知情。
想不到,根本不用她找人,这花念儿那贱人就这般不要脸,和人苟且不说,居然还能哄骗父亲信了她……”
阿芙抬眼看了昏迷不醒的花觅儿,对花溶儿的话不甚认同,但她不会多嘴争论,花溶儿有老夫人撑腰,从小到大脾气暴虐,丫鬟打死了好几个都没人敢管,老爷上次动那么大的气,还不是就是明面上关一关,又没有真拘着她,还是爱做什么做什么,说不定不出几日就能搬回自己院子里了……
她刚刚对花觅儿动手,本就是为了撒气而已。
***
自凤吾夷大败北坞后,北坞的使臣很快就来了京都,又拿出了打不过就联姻求和的老一套。
面对数年的安定和丰厚的贡品,皇帝还是同意了。
这次和亲的是长公主的女儿静安郡主,闺名安栀,七日后便要出发离京,嫁给北坞一个亲王。
这位郡主在京都名气很不小,所有的官胄子弟都知道她,所有的闺阁小姐也时常念着她的名字,并不是因为这位她交友广泛,也非才艺德行远播……
而是因为她胖。
据说静安郡主小时候误食了耗子药,好几位太医连翻诊治才给救了回来,但不知是药性冲突还是如何,小郡主居然越长越胖了,她如今十八岁,个子也不算高,却已经胖达一百五十多斤……越发难以嫁人了。
长公主心疼自己的女儿,把她圈在府里养着,因此这位郡主格外天真无邪,偶尔见到其他官家女子,也都和善相与。
但那些嘴没把门的,在郡主跟前装的低眉顺眼,一离开就大肆宣扬,将她说成和大象一般重的母兽,像脸连着肩膀,胖的走不动路……什么难听的都有。
长公主虽然颇有势力,但难以阻断坊间悠悠之口,便忍痛像当今皇帝请愿,想要将安栀嫁去北坞。
皇帝是长公主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两人岁数差了将近十岁,对于自己这个可怜的侄女也是心疼的,便仔细挑选了一番,最终定下亲事。
静安郡主知道后,并不是很高兴,但她知道母亲为了自己已经付出太多,更不忍心叫她难过,便应允下来,但连日里心烦意乱,身边的丫鬟晓得缘故,便提议郡主去开元寺走走,也好散心。
每年五月是开元寺做佛法的时候,不仅有高僧向普通众人开佛会讲授佛法,还一连整月的开素席,向香客们提供精致的素斋,次次都吸引很多人从全国赶来,其中不乏达官显贵,京都称之为开元盛事。
静安郡主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盛事,听完丫鬟说的,便有一些心动,便去求了长公主,长公主知道到时候人多,本不想她外出露面的,但耐不住女儿再三恳求,想到这可能是她在盛京华最后一次出游了,便答应下来,并允诺自己会亲自陪同。
静安郡主高兴坏了,她初七便要离开,明日就初一了,从京都赶去开元寺要将近一日的时间,明早出发的话,今晚就须得准备好……
次日,长公主携静安郡主出游,皇帝特命少将军凤吾夷陪同前往,以护公主和郡主安全。
京都的公子们知晓后都改了近日准备去开元寺的行程,唯恐怕撞见这位倒人胃口的郡主,而姑娘们想去却去不得,因为皇室前往,开元寺是限制了人数的,其人都会被挡在外头……
静安郡主坐在马车里,看母亲闭目养神,便悄悄撩开帘子去看前方那道挺拔的身影,丫鬟看见,连忙把她的手拉回来,无声摇了摇头,安栀脸上的欣悦便淡了许多,她听话的点点头,不再去看。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这般丑陋,是配不上他的,而且自己过几日就要嫁人了,他恐怕连自己的心意都不知道吧?
唉,不知道也好……
真希望凤吾夷能永远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漂亮模样啊!但就算那时,他也冷冷酷酷不怎么搭理自己。
安栀凝视着不透明的帷裳,思绪不由得飘远了,马车摇摇晃晃,她恍然又想起十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