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纲几乎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赵琢的大帐的。
自己是赵琢的朋友吗?
虽然赵琢是这么说的,但是燕纲却是不敢真正的相信。
赵琢在代郡中的人望很高,无论民间还是军队当中,人们传颂他的节俭,他的智慧,他的仁慈,似乎一切都是正面的赞美,但是无人知晓这个人的可怕。
方才赵琢的笑意甚至让燕纲有种感觉,如果自己说要离开这里,赵琢甚至会直接杀了他。
当初酒楼之中赵琢似醉非醉时说的一番话,给燕纲留下了相当深的印象。
印象之深,甚至深到了他自己不敢在赵琢面前主动提起赵琢的承诺。
燕纲不得不承认,他有些怕赵琢,不是惧怕赵琢的地位,而是惧怕这个十三岁少年本身。
可怜的燕纲,赵琢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当初的一番话竟然成了燕纲的心理阴影,天见可怜,赵琢方才笑只不过是觉得燕纲终于融入了代郡的集体而高兴而已,为自己下一步继续挖墨家墙角把大铁锤也收归麾下而兴奋,哪里有打算要他的命啊。
离开了大帐后,寒冷的空气让燕纲渐渐清醒了过来,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人让燕纲一愣。
这不是...
.......
从今日开始,燕纲或许还会有些迷茫,但的确算是真正加入了代郡的阵营,这让赵琢的心情变得舒畅了不少。
就在赵琢打算再次入定的时候,又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熟悉的脚步声让赵琢排除了巡逻士兵的可能性,但这又不是方才燕纲。
今晚的访客还真是不少啊,会是谁?
赵琢的疑惑在下一秒就伴随着门帘的拉起烟消云散。
赵琢略带着无奈的声音响起。
“唐七,我想我说过不止一遍,在见我之前,就算不通告一声,也应该先敲门。”
唐七有些困惑的回头望了望。
“可是,大王,我之前看过了,这帐子上没有门啊。”
“那通告呢?”
“忘了。”
赵琢顿时被这家伙如此耿直的回答气乐了。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回事,唐七为人虽然不错,但有个很大的毛病就是从来不会敲门,在府上他甚至曾经一不小心闯入过后院的茅厕——在有人使用的情况下。
为此赵琢专门说过他不止一次,为的就是怕他哪天在雪女换衣服的时候闯进去,那个时候头上冒绿光的小高恐怕就要化身赛亚人满地追杀唐七了。
可惜,没用。
赵琢的大部队此时还在蓟都附近,唐七是赵琢的侍卫,燕纲是燕国人,所以赵琢便带了唐七和燕纲两人轻骑简行,就连赵信都被赵琢派出去办事去了。
而现在赵琢就在怀疑自己带着唐七是不是个错误,若是这家伙在众将开会时闯进来,那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
“说吧,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唐七拍了拍脑袋,从身上的衣襟中取出了一支竹筒,神色带上一丝认真。
“这是司马尚大人让屈明快马加鞭送来的,似乎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哦?”
赵琢接过竹筒,打开后从中倒出了一根卷轴,在烛火的照映下,这根卷轴上写着小如蚊蝇的文字。
赵琢之前加快行军速度的命令文书今日下午方才送出,晚上就有司马尚的来信,显然不是司马尚的回信,而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了。
细细阅读之下,赵琢原本还有些严肃的脸上露出了几丝讶异,越往下看去,这份讶异就变成喜悦振奋以及...哭笑不得。
“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因为是这种缘故,我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赵琢的自言自语也是进入了唐七的耳朵,他颇为好奇的看向了赵琢手中的绢布,很好奇这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不过他还是没有这个机会,反应过来的赵琢干得第一件事就是将手中绢布垂放在了蜡烛的焰火之上,火焰迅速吞噬着可以吞噬的一切,转瞬间一切就化为了飞灰。
赵琢抖了抖手,将手中握着的绢布和灰尘抖落,以他的修为,小小的火焰还是无法伤得了他。
“走吧,我们现在去找燕丹。”
赵琢将轩辕剑别在腰间,随手将一件大袍子披在了肩上就准备出门。
唐七愣了愣,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应是。
这份不会多说多问的性格和行动力,才是赵琢真正看重的地方,当然如果没有不敲门的癖好就更完美了。
“代王殿下。”
虽然不少燕国将领就自己这个赵国冤家相当不爽,但是士兵中倒是没有什么这样的情绪,遇到赵琢的巡逻队都停下向着赵琢微微行礼。
赵琢和燕丹的营帐并不远,但其中的的守卫密度却是相当的高,短短百步路程赵琢两人就遇到了四波巡逻的士卒,这些士卒看到赵琢均微微行礼,毕竟白色的头发着实是个方便的辨认标志,如果是平时赵琢还会对这些冬日里依旧尽忠职守的士卒予以赞许,但现在却是没这个空闲了。
赵琢只是匆匆向着他们点头应是。
不一会赵琢便来到了燕丹帐前,这里只有十余位亲兵,不过这些亲兵倒不是燕丹从太子府中调来的,而是刚刚从各支军队中选拔而出的精英组成,这样子虽然确保了战斗力但忠心就有些无法保证了,毕竟那些不太对付的家伙绝对不会放弃在其中掺沙子的机会,也不知道燕丹是怎么想的。
“代王殿下...”
燕丹帐外的一位亲兵看到赵琢走来,疑惑的出声询问。
“我有急事见燕丹。”
赵琢脚也不停的回答道,抬手轻轻一推,挡在赵琢身前的亲兵的右脚后退了半步,前脚掌踩实,入地半寸,竟是稳住了身子。
赵琢微愣了半秒,反映过来了的赵琢仿若遇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嘴角勾起,还放在亲兵身上的右手瞬间抖了几下。
原本刚刚站稳的亲兵瞬时就感到了一股巨大的推力从肩膀上传递到了全身上下,身子不由自己的倒退了两步,在原本坚硬如铁的冻土上留下了几个深深的脚印。
赵琢的眼中欣赏的意味更加浓烈了,不过他眼下还有要紧事,他还分得清轻重,向着他笑着点了点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向了燕丹的大帐。
这位亲兵虽然知道赵琢的地位尊贵,但是身为赵琢的亲兵也是有那么一丝傲气,还想再次上前把赵琢拦下,他倒也没有为难赵琢的念头,只是觉得赵琢如此太过于不尊重燕丹了。
不过步子还没迈出去,身后一只手就抓住了他。
“你干什么呢?”
“代王琢也太看不起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的大帐怎么能是谁都能直接闯入的,我一定...”
“你疯了?”耳边的声音变得有些气急败坏了,“你这家伙,赵琢殿下可是太子殿下的女婿,两位殿下都是一家人了,我们这些外人管这些干嘛?”
亲兵这下子是真的惊讶了。
“什么时候的事!?”
“你之前到底是哪里的人,这可早就传开了,至少都是一个月前的事情,现在谁不知道代王是我们太子殿下的准女婿,否则代王也不会带上足足两万大军来帮忙了。再说了,你没看到代王殿下身上的衣服吗,如此着急显然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这些大人物的事情,我们就少参合了。”
这名亲兵这才点了点头,看向门口唐七的目光顿时热情了许多,搞的唐七颇感莫名其妙。
走进了燕丹的大帐,赵琢反而是不心急了,他翻了翻自己外袍的领子,缓步走向了燕丹。
燕丹似乎正在查看某一份军报,眉头锁的死死的,显然这场决定着燕国国运的战事给他带来了相当大的压力,见到这一幕的赵琢不由再次感慨,果然自己这位准岳父大人不是以为合格统帅,照他这样下去,恐怕战争尚未结束,自己就先愁死了。
好在现在这方面的问题已经被自己这边彻底解决了。
不得不说司马尚你这个家伙这次干得不赖呢。
赵琢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
燕丹在赵琢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来者,毕竟论其实力,这位墨家首领在七国明面中的人物哪怕排不进前十也是能够排入前二十的狠角色,连赵琢这个时期的两位师兄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可能也就只在伯仲之间罢了。
燕丹看着赵琢自顾自的整理衣物而后微微一笑,搞的他有些不明所以。
燕丹的眉头依旧紧皱着。
“小琢,你深夜来找我。”他看着赵琢宽大外袍内单薄的的内衣,“如此匆忙,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燕丹又叫自己小琢,赵琢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
为什么我身边竟是些不会听话的家伙呢。
不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
赵琢的眼睛转了一转。
“你门外的亲兵倒是不错,特别是刚刚拦下我的那个,身手不错,而且胆子也不小。”
赵琢的话让燕丹顿时愣住了。
以燕丹的修为,自然应该是能够听到外面的响动,可惜刚才全身心都沉浸在一份下属刚刚交给他的军报之上,又没有什么敌意杀意,竟然没有察觉的到。
“额。”赵琢瞥了眼仍然还被燕丹紧紧握住手中军报,微叹了口气,“你一会问问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我突然不想和你说这件事了。”
赵琢正色了一番,内力运作于双耳,真气运用到了极致,少数不能控制的真气让他的衣袍鼓了起来,这番内力虽然远远不及燕丹,但配上赵琢的年纪也让他为之动容。
然而赵琢接下来的话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快。
确认无人窥听后的赵琢缓缓开口道。
“燕丹,你能交出兵权吗?”
燕丹双目死死盯着赵琢,目中有了一丝淡淡的杀机,赵琢却视而不见,径直拿起了燕丹桌上的竹简和笔,在上面写了起来,寥寥数字让燕丹的脸色再次变化,这次,手中的军报不由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