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主手里紧紧攥着那青铜长杆,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挂满了不屑与轻蔑,他轻轻挥舞鱼竿,鱼线像是化作了风中摇摆的柳条,婀娜多姿却又威风凛凛。优美的舞姿荡漾而起,带动的则是散落的飞星,熠熠发光,如同星河降临。
涯主握着青铜古杆使了使劲,起初还有点动静但随后便好像是勾中万重大山一样,任凭他怎么使劲都无法有丝毫的撼动,唯一有动静的便只是那鱼线荡漾而出的曼妙星河。
“自在、江雪,你们守我四极方位,莫让哭更近了我身。”涯主开口道。
“明白,涯主。”
二人点了点头,面容凝重。
其实相比他们的面容之凝重,他们更在乎的是叶羡鱼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能让涯主几乎动用了压箱底的手段,而且是极有可能伤及性命的底牌。
“你我二人兄弟一场,若我有什么意外请照顾好羡鱼。”风自在走向了须弥古鼎的左前方,边走边说。
寒江雪走到了古鼎的右后方,二人站立在同一条直线上,他的面容像是千年冻土一般从未融化过。
“一样。”
寒江雪开口道。
风自在笑了,这次的笑很舒心。
随后,二人双手结印,这是一种繁杂而古老的手印,久到无法考证其出处更无法查明是何人所创,但这种手印却有着玄幻莫测之能。
这一次,涯主使出了看家本领随时都有可能危及生命,他们二人也不敢懈怠,他们可以死,但必须保证碧澜涯涯主安然无恙。
齐老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倒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这手印学会的人简直就是凤毛麟角,万里挑不出一人,可偏偏让这二人学会了,况且,他教人可以但战斗力就没有那么出色了。
“愿天兴我碧澜涯,信儿背负的太多了,需要有一个人来为他卸下枷锁了,只希望老天能让信儿、九命安然无恙,即使让老朽现在去死,老朽也是愿意的。”
齐老仰头望天寂静的眸子里竟有泪光闪烁,他活的太久了久到见证了碧澜涯的兴衰更替,他的一辈子就是为碧澜涯付出,即使是生命。
“好了没?”
涯主问道。
“嗯,涯主请施法。”
二人道。
“好!”
涯主点了点头看向了须弥古鼎的深处,猛然间嘴唇开启,喝道:“邪动!”
“九秘印决,开!”
当涯主喝出时二人当机立断也开启了九秘印决,刹那间,二人手中绽放刺眼的光芒,风自在手印中的光芒大盛延续化作了冲天大柱,然后光芒扩散开始向着寒江雪蔓延,直至与寒江雪手印蔓延的光芒相结合,刺眼的光墙形成四四方方的牢笼将三人围了进去。
当光墙将三人围拢时,涯主的眼睛慢慢发生了变化,由黑河一般的瞳仁瞬间变红,然后又是极限的凝缩,直至一滴晶莹剔透的鲜血从他的眼眶跳出,血滴闪闪发光像是血色的宝石一般,可是,霎那间,那滴鲜血由内而外的向着外面散发出浓浓的黑气。
血滴落入青铜古杆青铜变成了深沉的黑色,顺着古杆蔓延到那不知为何物制成的鱼线,染黑了白亮的飞星直至落入须弥古鼎,钻进了那铁锈斑斑的鱼钩。
叶羡鱼捧着一把黄土,黄土散发着厚重的光芒,他闭着眼睛抽泣之声若隐若现,“生死终究不能看透,若我能看透,羡鱼便变成了咸鱼,我是叶羡鱼,不是湖中等死的咸鱼。”
他轻轻松开了那捧黄土微风徐徐,吹起了漫天黄沙也吹走了他悲情的抽泣之声。他松开了黄土,又去抓取下一件物品,这里的一切都代表着血液最古老的秘密,他在感悟,也在沉沦。
当他的手即将摸到一条柳枝时,突然,一只黑漆漆的手掌贴在了他的额头,“小子,人生只是刹那花开、转瞬即逝,握不住命运也握不住希望,一生中要么碌碌无为要么威风八面。”
叶羡鱼惊了一跳,豆大的汗水顺着他的额头哗哗流下但却没有丝毫浸湿黑影的手掌,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知道,因为面前的黑影让他感到格外的恐惧,是死亡的恐惧。
他将所有力量灌注脚掌猛地一使劲蹦出老远,他盯着那道看不清任何迹象的黑影道:“你是谁,为何在此?”
黑影似乎没有听到叶羡鱼所说,幽幽的声音传来:“我们来自同一地方,这就是你对待老熟人的态度吗?”
叶羡鱼面目僵硬,呆滞而木讷,修长的手指忍不住的颤抖心脏像是被大山狠狠的砸中一般,“你是说,你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
“嘿嘿,小子,我们一脉相承,又怎么不是来自同一地方。”
“轰隆”叶羡鱼内心犹如雷击,崩溃的一塌糊涂。当年因为他的贪玩不小心跨入了这方世界,从此他就变成了流浪儿,好几年的风霜雨打,好几年的世态炎凉,又是好几年的坎坎坷坷,这不是一个孩子该承受的可偏偏他又承受了所有的一切。
“能带我回去吗?我想念他们!”
好久之后,叶羡鱼长叹了一口气,带着希翼却又担心的语气说道。
“嘿嘿,你这小子就是懦弱,男儿好汉天涯事,豪杯痛饮仇敌血,又岂能为情感所束缚!”
“我想回家,我不要饮什么仇敌血。”叶羡鱼抽泣道,眼角带着泪水一种渴望回家的泪水。
“嘿,终究还是孩子不明白大丈夫之所为。”黑影叹道,似乎有点惋惜叶羡鱼的表现。
“小子,你要知道,你的家要有能力去守护那才叫家,不然只是废墟一堆,黄土一捧。”黑影斥道。
“我只想回家,求求你,求求你带我回家好吗?”
叶羡鱼哭泣的道,流浪多年他吃了太多的苦,如今碰见“老乡”完全压抑不知自己的情感,即使那“老乡”似乎并没有怀什么好意。
“呸,天地都没有了要家何用,真蠢。”黑影陡然间声音变的严厉。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诗词虽好,可你毕竟不懂。你不明白的太多,与你说来便是废话,我还是执行我的懿旨吧!”
黑影像是不耐烦了,不在想与叶羡鱼再说什么,想来也对,黑影本来就对叶羡鱼就没什么“好意”,他要做的是诅咒,是一种传说的诅咒。
黑影不在犹豫,不待叶羡鱼有何反应便化作了黑雾向着叶羡鱼的额头冲去,本来叶羡鱼对着个所谓的故乡人还有些许好感,可是看到他突然间的黑化即使他再笨也该想到黑影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能做的便是逃跑,头也不回的逃跑。
然而,他的脚步还未抬起便看到一个铁锈斑斑的鱼钩落在了黑影的身上,而鱼钩上的线也是黑漆漆的两团黑就这么揪在了一起,黑烟翻动,墨迹滚滚,一时间这一片红色的世界竟有了黑化的痕迹。
好久之后,两团黑色的烟雾没了动静,像是死了一般。
“嘿,邪玄机的传承,没想到万年后竟还有人得到了这门传承,可惜啊,得了传承也逃不掉哭更的日日侵袭,真不知道当初你得到传承时是高兴还是悲号。”
寂静长久之后黑影终于说话了,但始一开口就是赤裸裸的嘲讽和轻蔑。
“可是你似乎是搞错了吧,邪玄机当初他活着的时候也不敢在我面前放肆,如今一个得到传承的蝼蚁竟还敢挑衅苍龙?活腻了吧!”
黑影突突变化,时不时的有各种千奇百怪的形状展现,但那鱼钩似乎也不是吃素的,黑影的爆发引动了鱼钩的气机,铁锈点点脱落,露出了一条十分渺小的鱼儿。
鱼儿刚一露面便惊了黑影一跳,“鲲鹏!不对,是刻画出来的,不是真鲲鹏印记,能刻画出如此逼真的鲲鹏,莫非是,伏界云杆。”
伏界云杆,杆如其名,伏尽万千世界,以世界为猎物,以捕猎世界为乐。
“嘿,幸亏是仿制品不然今天就栽这了,伏界云杆可不是邪玄机的传承能比的。既然如此,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黑影上下打量看清了伏界云杆的底细,心中放缓,他胸口处一道红光闪过,红的发烫,红的发黑。
此刻,若是叶羡鱼能够看见,便一眼就能认出那是落进须弥古鼎的太阳,也正是舍三河带来的那滴血液。
“有点棘手,不过,哼,你也太小我碧澜涯了吧!”涯主见鱼钩久久没有反应,当初的轻蔑减弱了几分,但是轻蔑还在,似乎并不在乎那传说中的诅咒。
“江雪,自在,结皆字印。”涯主道。
“是。”
二人手指变化形状,不一会又是一道复杂而神秘的古印。
这时,涯主脚底下一道白色的气体顺着他的大腿往上,慢慢的缠绕了他的身躯,他黑发如瀑猛然间一声怒喝:“邪动,聚揽无尽。”
鱼钩露出了小鱼,猛然间鲲鹏睁开了眼睛,一闪一闪的带着灵性的光芒。一声长鸣,鲲鹏飞了出来,身后拖着巨大的黑色罗网,罗网上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那是刺钩,密密麻麻的刺钩。
黑影跳跃,一条黑色的苍龙横跨虚空挡住了鲲鹏的去路。
外界。
涯主眉目一皱紧咬牙关,可是嘴角溢出的鲜血似乎已经证明了他此次已经失败了,“砰”涯主倒飞而去,狠狠的撞在了那道光墙上。
“舍三河,我定要宰了你。”
涯主面目阴沉,死亡的气机从他的体魄里慢慢溢散了出来。
血液灵性世界。
叶羡鱼面目狰狞,脸上青筋暴起,黑色长发倒飞如悬挂的瀑布,他紧紧的压着牙,鲜血从他的口中流出,一道黑色的人影正在顺着他的眉心慢慢钻了进去,而且还有红色而妖异的血滴,那是黑影的心脏。
“啊······”
叶羡鱼终于忍不住了,惨烈的叫了出来。
这一刻,他的脑海也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那是红色的天地,山是红的,河水是红的,碧草是红的,乌鸦是红的······这里的一切都是红的,那是人的血,那是妖的血,那是仙的血······那是亿万万众生的血。
血色的天地之中,一个人拄着长枪从远方走来,黝黑的枪尖在红色的大地上划出了巨型沟壑,划出了深渊峡谷。
“守我万里河山,护我万生之灵,壮我天地意志,兴我百族盛世。”
人影拖着长枪暴起而奔,面容之上是悍不畏死,面容之上是无坚不摧,面容之上是铮铮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