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楠躺着的地面,一大滩鲜血,还有一些碎肉末伴随着一些指骨,看起来很是可怖。
陆婳一边慢条斯理的砍人,一边平静的诉说着自己这一千年来的遭遇。
站在一边的梦梦眯着眼睛,盯着陆婳那双眼睛,神色复杂。
而站在陆婳身边的封寒,却早已经是眼眶发红了。
一千年,整整一千年。若是中途陆婳有过一点疏忽或者说是放弃的念头,那么他们便再也不可能有重见之日。
封寒被差一点就彻底失去陆婳的事实攥住了心脏,恐慌不已。
这里最平静的人,大抵就是陆婳身后不远处的湛风了。
这里的人,唯有他是了解所有事情经过的。
那个眼里冒着坚强不屈光芒的女孩,那个义无反顾的进入禁区的女孩,那个说永不背叛他们的女孩……她所经历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他们魔族之人自愿臣服在陆婳的脚下,不仅仅是陆婳带着他们走了出来,还因为陆婳做到了他们魔族之人做不到的事情。
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咋那片土地,早已被磨光了斗志,像陆婳曾经说过的那样,早已被驯养了。
是陆婳唤起了他们骨子里的血性,是陆婳将他们从行尸走肉变成了人,是陆婳让他们重新拥有了意识。
所以,整个魔族都自愿臣服于她,且忠心耿耿绝不背叛。
封楠一开始还叫着‘杀了我吧’,但是在听到陆婳的讲诉之后,却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他一边颤抖一边对陆婳道:“我早就说了,当年只要你跟我走……是你自己选了忘川井……”
这句话,直接激怒了陆婳。她手起刀落,一刀砍掉了封楠的右手。
当年在九重天那里,她之所以跳下忘川井,就是不想成为封寒的弱点,成为敌人对付封寒的武器。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仍旧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忘川井。
陆婳将一千年前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我宁愿死,也绝不会让你得逞。”
封楠颤抖着,他微微的一偏头,脸上戴着的面具竟是哐当一声落了下去。
陆婳原本正待落下去的匕首,在看到封楠那张脸的瞬间便僵在了半空,再也落不下去。
这张脸,她太熟悉了。
这明明,就是和师傅一模一样的脸。不,并不是一模一样,而是足足像了九成。
两人唯一不像的地方,便是眼睛了。
陆婳握着匕首的手一点点的收紧,攥的咔擦咔擦直响。
她终于想起了封楠的另一个身份:封寒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他一直戴着面具,便是因为这张和封寒像了九成的脸吗?
面具一掉,封楠脸上痛楚的表情便再无处可躲,尽数暴露在陆婳的面前。
陆婳握着匕首的手,隐隐的有些发抖。
封楠看见了,又是嗤嗤的笑起来,嘲讽的说:“下、下不了手吧?我这张脸,是不是和他很像?哈哈哈……”
陆婳怒不可遏,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封楠的脸上,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和他相提并论?”
封楠见她生气,却好像更加开心了,道:“我的却不是个东西,但是怎么办,我就是有一张和他如此相像的脸啊,睡觉咱两是亲兄弟呢?陆婳,你要杀我吗?你仔细看看我的这张脸,你真的要杀我吗?”
陆婳又是一巴掌扇在封楠的脸上,骂道:“贱婢肚子里出来的小贱人,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也敢这般耀武扬威?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这般嚣张的,是你那个不知廉耻的卑贱娘亲吗?”
这是陆婳第一次用这么恶毒的言语去攻击一个人。
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理智,唯一的想法便是用尽一切办法让他痛苦,用尽所有语言让他伤。
“我要是你,我就躲起来不见人或者干脆自刎谢罪。自己的老娘不要脸犯贱勾搭有妇之夫,儿子也这么不要脸跟嫡子争宠,甚至恬不知耻的喜欢嫡子的未婚妻。封楠,你和你娘可真是蛇鼠一窝啊,贱都贱的这么异曲同工。”
陆婳骂完之后又是一巴掌扇在封楠的脸上,顺带啐了一口,不屑的道:“我若是玄阴仙子,我也选封寒,绝不会多看一眼你这样出生的贱种。被你喜欢,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陆婳这后面的几句话,每一个字都戳到了封楠的痛脚。
不管是母亲那见不得人的情人身份还是自己私生子的出生还是自己对柳月眉那不可告人的心思,都是封楠埋在心底最深的痛。
如今被陆婳拖出来暴露在众人的面前并且被狠狠的践踏,这让封楠怒的快要疯了。
他直接怒火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在不断的颤抖着。
他仰头看着封寒的方向,喊着:“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封寒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像是陆婳的一个最忠诚的守卫。
见他如此,封楠终于崩溃,喊道:“大哥,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这一声大哥喊出来,陆婳明显能感觉到封寒的身子僵硬了片刻。
封寒动了动,却是对着陆婳,道:“累不累?需要喝水吗?”
封楠:“……”
陆婳顿了顿,说:“不需要。”
于是,封寒便又不说话了,继续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封楠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绝望。
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快死了,他竟是奇异的平静了下来,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说:“陆婳,对不起。”
陆婳一愣,随后便皱着眉头看着封楠。
封楠微微的眯着眼睛,缓缓的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从未得罪过我,但是却因我受罪千年……不管如何,在所有的事情中,你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陆婳没吭声,只是盯着封楠的眼神没有半点动摇。
她要的,不是一句对不起。
不,是她根本就不需要这句对不起。
难道说,一句对不起就能将她所遭受的一切苦难都免掉吗?
不可能的,伤害已经造成,再多的言语已经无法弥补,更何况是这一句苍白的对不起。
陆婳不想要他的对不起,就想要他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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