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繁生睡醒了以后发现外面天色已黑。房间里也已经没有景十一的身影了。
景繁生翻身坐起,从怀中掏出特制的法宝日晷看了看,自己大概只睡了两个时辰。
对于十一的感应还比较强烈,说明那小子并没有走远。
景繁生气得大骂:“这臭小子,明明说不让他乱跑!”
他下了床,将屋里的烛火点上,发现景十一因为上药而摘下的面具还摆在桌上,便知道他不会走远,觉得更加安心了。
坐在桌边把铜镜掏了出来,将因为睡觉而变得凌乱不堪的发髻重新整理了下梳好,又兀自盯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才将这铜镜收起放好。
慢腾腾地从乾坤袖中掏出了个小小的琉璃瓶,将从里面倒出来的一小颗药丸吞下。
刚刚把琉璃瓶收起来,景繁生忽然觉得景十一跟他之间的联系变得微弱了起来。
这种情况的发生,一种可能是十一正以极其迅猛的速度远离他,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对方的生命在急速流逝……
无论是哪一种都足够让景繁生心惊的。
他本来想着让一个小孩子在这狭小的房间内呆一下午也是很累的,腿长在人孩子自己身上,他想趁着这个功夫出去溜溜也没什么。
可是……
几乎是那一瞬就冲出了房门,景繁生祭出那把破剑,向着十一所往的方向飞去。
###
景繁生不知道在他睡觉的期间,那几个镖师已经又悄悄地潜回了幽州城中,并与那几名白衣少年和那小沙弥汇合了。
这群白衣少年虽然都已经上了药,但脸上的伤青青紫紫的还十分醒目。
几名镖师和子觉小师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几个白衣少年也自觉丢脸,并没有向他们解释什么。
倒是楚云观这次也出现在了这群白衣少年当中,颜玲珑则跟着她舅舅,准备等他们动身出发的时候就远远的坠在后面。
陈亦翔对那群镖师解释道:“之前听说是景繁生作案,我们怕他再出现应付不来,就发出了门派的联络响箭,幸好楚师兄就在附近,也可与我们一道回宗门。”
这群少年现在想着的是,如果想要引出景妖邪,他们的宗主就势必不能跟在队伍里,但多了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却不会让那景繁生胆怯止步。
毕竟当年景繁生面对上百名金丹和元婴期修士的联合围歼,还不是完好无损、大摇大摆的脱身了?
……不只是脱身,他还魔性大发地以妖术废了所有人的修为。那些本来是去讨要说法先礼后兵的修士,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全都成了废人。
当真是妖邪!
而那些镖师想的却是,反正不过多了个金丹期的修
士,他们这几个人中光元婴就有两个,而金丹和元婴之间可是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的。既然这小子想死,那就一并杀了!
修士都可以不吃不睡,因此对夜晚赶路也没有什么忌讳。等到都准备妥当了,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幽州城是幽州界最繁华的城市,但在城外也只有临着城门的几里空地上视野还算开阔,再往外依旧是一片荒山野岭,显少会有人烟。
出了城,众人就纷纷祭出了法宝和飞剑。金丹期的修士尚不能凭空飞起,更何况这群人里金丹以上、元婴修为的人只有两名镖师。
古往今来,兵家百种唯以用剑者居多。
除了子觉小和尚,所有人都是用飞剑的。
小沙弥的法宝是他的那根禅杖。这禅杖是个灵器,可以伸缩,平时的长度与他的身高差不过,只有用来充当飞剑的时候才会变长变粗。
由于几个少年的修为尚低,所以御着剑也走不快。使用法宝也是相当耗损灵力的,大约行了一个时辰,便有人提议要休息。
一行人便在崇山峻岭里头落了脚。
此时月色高悬,他们仍处于幽州境内,四周荒无人烟。
月黑风高,正是行恶之人作乱之时!
一条捆仙索从一个元婴期的修士袖中悄悄地滑了出来。出手的正是这几名镖师当中被叫做老大的那个人!
捆仙索由一名元婴期的修士操控,自然不是几个凝脉期的小孩儿可以躲开的,一瞬间,包括子觉小和尚在内的所有小少年都被那一根长长的法宝捆了个结结实实。
楚云观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但他也只来得及堪堪躲过,还没有出言提醒,另一名元婴期的修士便向他袭来。
一个金丹单独对上元婴是没有丝毫胜算可言的。就算楚云观出身于无论功法剑法都最纯正的无量山,就算他身上有许多助战的法宝。
“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那名元婴期修为的镖师得意地笑道。
楚云观自知没有胜算,如果只是他自己一人,倒还可以通过自爆法宝运用传送符等途径逃走,但那些小辈现在通通被抓了起来,他便不能独自离开,就只能站着不动了。
“啊?这是怎么了?”有的白衣少年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心思细腻的柳亦踪最先反应过来了是怎么回事,他恨得咬牙切齿,骂道:“无耻之徒!”
这时候几名镖师都掏出了捆仙索,上来把他们绑的更结实些,保证没有任何人会有挣脱的可能。
看着那几个镖师得意洋洋的嘴脸,几名少年就是再蠢也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子觉跟一群少年被背靠着背地紧紧捆在一起,手也被束住,只能张口念了一句佛号。
“唉,要我说你们这些大宗门出来弟子就是没事吃饱了撑的,喜好多管闲事儿!”那个身材偏瘦弱的镖师走了出来说道。
此时正看着楚云观的那个相貌年轻修士也说道:“大宗门果然跟我这些市井散修不一样,瞧他们这群小孩的衣着打扮,他妈的,咱们这么多人身上的法宝都没有这小子一个人身上的多!”
“老二,别在那废话,把那小子也捆起来!完事儿以后把他们身上值钱的法宝全部拿走,一个不留!”老大说着,便从袖中又取出一条捆仙索扔给了老二。
“你们想干什么?!”陈亦翔皱着眉头问道。
“干什么?”那偏瘦弱的男子奸笑了一声:“既然是景繁生作案,自然不能留下活口。放心,我们会把你们的尸体妥善处理的,毕竟我们兄弟就此失踪,没道理你们的尸体还留在原地啊。”
“你……你们一直在是在骗我们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妖邪作乱?”子觉小和尚脸色惨白地说。
“还不是你这多嘴的小和尚惹出来的事端!本以为你是万象寺的和尚,说出的话容易叫人信服。可你跟什么人说不好,偏偏要跟无量剑的人说!”那老大怒道:“放心吧,你们死后我们会再散布些风声出去,绝对不会让你们白死的!”
几个少年虽然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心里也很害怕,但他们知道自家宗主就在附近跟着,倒也没有表现出很惊慌的样子。
可是他们到底还是十几岁的小孩儿,第一次被捆得手无缚鸡之力地扔到或是元婴或是金丹修为的人面前,心里难免会觉得有些害怕和惊慌。
几名镖师本就都是些散修,自来拥有的资源就比不上在大宗门里头修炼的人,因此便时常需要混迹在市井当中做些活计赚点灵石。是以个个都是老江湖了。他们见几个少年脸色惨白,神情虽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慌张但也差不了多少,便没有多作怀疑。
那老二拿着捆仙索一步步的向楚云观走去,其他几名镖师也都纷纷驱着自己的剑出鞘——本就想毁尸灭迹了,也不用在意是否需要伪装下伤口这类的了。
颜玲珑一路跟在颜萧然的身边,虽然她只是筑基的修为,却不用刻意收敛声息。
两个人在远处的天边把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颜萧然甚至让她拿着一个可以刻录一段时间影像和声音的法宝,将远处地面上发生的一切都刻录了下来。
“舅舅?”
眼瞅着那些镖师要动手了,颜玲珑扭头仰起脖子看了一眼颜萧然。
颜萧然几乎是在她发声的同时动了,只是他没有向那群少年的方向移动,而是回了个身,抬手将一个黑色的物体接住了。
双手将那“东西”接住,颜萧然看都没看,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原本是他们后方的方向。
颜玲珑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直到颜萧然把那“东西”放在飞剑上,颜玲珑才发现那并不是一件什么东西,而是一个黑衣少年!
这少年的身量不高,明显还没有长开,看起来最多也就十五六左右的样子。一身黑衣,身上挂着个黑色剑鞘的普通宝剑,面容却是及其俊秀的……虽然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带着伤,尤其是一只眼睛的周围,那眼眶更是紫的可怕,好像半张脸都肿起来了似的……可这并不影响别人判断他是个相当俊俏的小公子。
这正是她之前在两仪城遇见的那个少年!只是他为何没带面具?颜玲珑心里这般想着,已经伸手去扶这小公子了。
可谁知道这人刚刚落到飞剑上,就自己倔强的爬起来,像只被攻击了的小兽一样,虎视眈眈地看着远方。
颜玲珑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一白一黑、一高一矮两个背影并肩而立共同剑拔弩张地看着同一个方向的样子,不禁觉得这画面有些莫名的和谐……
然而一切都只是发生在一瞬间而已。他们共同盯着的方向眨眼间便出现了一个一身锦缎蓝衣、腰挂蓝色剑鞘,手拿折扇的贵公子模样的人。
又一眨眼间,那公子已经到了近前。
他“唰”的一声打开折扇于胸前扇了几下,轻挑起嘴角,那样子,三分俊俏里头带着七分邪气:“萧然君何必如此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