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点,到你们了,到你们了!”区妈妈从外头跑进来匆匆催促道。
“没问题吧?”秦姝问这话时并不显得有多担忧,反而像是给了萧思尔最大的鼓励。
“没问题,你们呢?”萧思尔点头,方才她已将舞步大致的过了两遍,身子虽还不至于达到最灵活的状态,但好歹也算是流畅了。
“我没什么问题!”小莲点头。
雪儿也点了点头表示没什么大碍。
“那就上吧!”萧思尔吸了一口气雄赳赳气昂昂的率先走了出去,只是当她看到外间舞台放着的那一面大鼓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什么那面大鼓会在上面……?!”萧思尔欲哭无泪。
“你跳的难道不是鼓上舞?”由于小莲问的实在理所当然,一时间萧思尔竟是不知如何作答了。话说,她连在平地上头都不一定能顺利玩儿转,更何况在大鼓上??
……
“这是什么做什么?敲鼓的?”
“不晓得,敲鼓的话,这鼓也忒大了些吧?”
“我瞧着这鼓不像是用来敲的。”
“啧,鼓不用来敲,还能用来作甚?”
“没听说吗,下个上台的是卿香苑的秦姝姑娘,这秦姑娘啊不仅人长的漂亮,这舞跳的也是一绝呢!”
“难道你是说,这鼓不是秦姑娘用来作曲子的而是用来跳舞的?!”
“鼓上舞?”
“这个倒是从未见过呢!”
“等等!这个我在书上瞧见过,说在后汉那会儿不是有个赵飞燕吗,她便是有个鼓上舞的绝技……”
“啊!原是如此!”
“竟不知……”
“……”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而这一切俨然准备了妥当,若此时再叫人将那大鼓抬下去,说不得是一桩丢人现眼事儿,所以萧思尔思量几番后,决定硬着头皮上了,好在那鼓面还算宽敞,她在上头小心收敛一下动作,应该也还是能够应付过去的。
只是还没上的台去,萧思尔又想到了一个硬伤般的问题,话说那到了她腰间的高度的鼓面,她该怎么上去才能算的上是‘得体’又‘优雅’?
真是个……
“有鼓凳么?!”忽地,萧思尔想到一个可行的法子,随即匆忙朝一旁的区妈妈问道。
“鼓凳?你拿鼓凳做什么?这时候该你上场了!”区妈妈俨然也是个着急的,这时候看萧思尔还不上去,也是急眼的斥了她道。
“我要是上的去那么高的鼓面,还用你催吗?”萧思尔觉得用上天给她的黑眼珠翻白眼是件非常浪费的事情,但不翻白眼她又觉得便宜了区妈妈。
“……”区妈妈显然没想到得到的结果会是这么个……没有水准却又非常具有说服力的,顿时脸上一僵,一句话噎在胸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笛子这种乐器,因着本身的特性,曲调上总是长长细细,缠缠绵绵,悠悠扬扬的,所以此时忽地闯入一番大气磅礴的乐感来,顿时便叫众人都震住了,然而随着那磅礴大气的笛音突入,那不输笛声的琴音又是乍然响起。
而混合着笛音之后又是错错落落的琵琶声起,那声声慢慢的错综声响当中,那一曲磅礴的,声势浩大的乐感铺面而来,众人皆是心神一震,没想到竟是在这脂粉黏腻的勾栏小院儿里也能听到如此撼人心魄的声音来,却是这一遭并未白来呢!
踩着这声响,有四个装扮俏丽的小丫头一人端着一个鼓凳翩翩跹跹上得台来,随着四人陆陆续续的顺成一线,萧思尔一甩长袖莲步轻移迅速上了台去,后又借着那一个个鼓凳旋身轻跃总算是有惊无险的上了那鼓面去。
并且托了白雪和小莲乐声的福,大家的注意力都还在那边,所以直到她上了鼓面去的时候,众人才恍然的发现了她的举动,并随着她那飘飘扬扬的纤长水袖眼前一亮,惊艳不已。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越宴罢前溪,吴姬停白纻。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
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
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上台之前,萧思尔未免自家这容貌引来不该有的麻烦,所以覆了一层面纱,未留下一双黑白分明如黑曜石般的杏眼,灵动逼人。不过也正是这样,大家便是直觉的将她认作了卿香苑的秦姝,便也没太多的在意。
抛袖,借助气流让那袖子落下之时在空中划出如流水飞燕般的洒脱弧度,敛回袖子的时候敛下眉目,躬身蓄势,半侧之时眉目含笑,忽地一扬身,那水袖如翠鸟如空,后又如鸿雁展翅,纷繁散落之时,又在空中划出一段妙曼悠扬的弧度。
先是那不急不缓的旋转,萧思尔低垂了眉目,却在那不断加快的速度中缓缓的抬起头来,正如那九天之上的凤鸟,美艳夺目,惊鸿蹁跹。
绵长的笛声绕着那大气磅礴的琴声,一时间竟是将人们所有的听觉与视觉调到了极其震撼的一个点。
明明是那样大的一个场子,明明坐了那样多的人,可此时除了那场中不断旋转的惊艳身影以外,再找不到另一个动作的人影。也除了那笛声琴声交错的声乐而外,再听不到任何的声响来。
只深怕一个眨眼一个晃神,便会少瞧了那惊若蹁鸿的身姿一眼,一个嘈杂之音便是错听了那恍若仙音般的乐曲。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此舞亦只能是那瑶池之中的仙子才能舞出的吧?
而此时那众人眼中因得了莫大的缘分才得以瞧见的这一支舞,跳舞的那人却因着不断的旋转,一口气险些接不上来,脚下不稳竟是踏到了鼓面边缘,眼看着就要重心不稳栽到了地上,却不知为何腰后被一股力道柔柔的一拖。
脚下稍微凌乱,却也不至于前功尽弃的毁了这一段,一个旋身回归到了鼓面,恰巧这曲音也到了尾声,萧思尔收敛了水袖,在最后一段音节的时候往上一跃,将手上的水袖统统抛到了天上。
而后又随着那水袖的撒落,她缓缓跌落到了鼓面,水袖落地之时,她也恰好沉寂到了鼓面,几与那水红和洁白融为了一体。
舞罢,乐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