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道:“……离千羽国不远的西方,有个衢(qu)仙城,禹东兄便是衢仙城中最大的修仙世家——欧阳家的第四代嫡长子欧阳禹东。只是一百年前,他因被发现与妖连理而遭到家族的重大惩罚,直至千羽国大难我也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如今……真不知他是否安好……”
娴儿听至此,牵着凤九鸢的手紧了紧,凤九鸢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对谷主道:“谢谢!”刚要朝宅门走去,她又顿住脚道:“若是我的师兄安然无恙,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祝你摆脱妖兽之性的控制!”
谷主张嘴一声长笑,喃喃念道:“铁马银戈,
噩噩魂殇。
冷月离枝,
犹卿明铛。
秋高风凉,
竽瑟浩倡,
后皇无道,
猃狁无良。
浮云蔽目,
黯然神伤。
骙骙啾啾,
别时,夜……未央……”
凤九鸢与阎罗大人对视了一眼,朝宅门里走去,然而,才刚走出不远,谷民们忽然一声“谷主”,三人转过头去,就见躺在地上的谷主只手凝出一团灿烈的浊光来,猛地击向自己的胸口!一颗发着光的内丹顿时从腹部钻了出来,声如翡翠碰撞般脆裂开来,溅向四周!
要阻止早已来不及,凤九鸢几人只能惊心动魄地站在原地,或许,谷主早就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阎罗大人,之所以选择背水一战,不过是为求一死!
“谷主!谷主!”谷民们纷纷跪了过来,哭声一片。
而附近的灌木林里,凤九鸢先前救过的那头狼躲在里面朝外面看了一会儿,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附近有个闪光的东西,于是走过去嗅了嗅,原来竟是谷主破碎的内丹,于是将其叼了起来吞了进去,又继续寻找下一块碎片。
凤九鸢心中叹了口气,转身朝里走去。
她带着阎罗大人与娴儿来到谷主已经塌了一半的书房,来到那幅巨大的山水画轴旁,对阎罗大人与娴儿道:“展开一点儿,入口就在你们脚下。”
阎罗大人与娴儿看了看自己脚下,连忙让开到一旁,就见凤九鸢将画轴右边的流苏轻轻一拉,他们原本站过的地方便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暗门。
阎罗大人抱着娴儿与凤九鸢先后跳了下去,随她走到暗道尽头,拉开那扇木门,一阵白茫茫的热雾顿时迎面扑来。凤九鸢朝里走了好几步,来到温泉池的边缘,看向被绑在圆形铜柱上的采卿,又看看笼罩在温泉池边缘若隐若现的结界,抬指轻轻碰了碰。
谷主已死,阎罗大人口中这无人能破的白焰阵应该如何破解?
她转头望向阎罗大人,只见他掌心凝出一股醇厚的仙力,只是一掌,这“无人能破”的白焰阵便轻而易举地破碎了。
“哎?你不是说这白焰阵无人能破吗?”凤九鸢纳罕道。
阎罗大人背着手昂头一笑,“本王只说这白焰阵几乎无人能破,再说本王又不是人。”
凤九鸢抿了抿嘴,斜眼扫了他一眼,下了水,走到中央雕着符文图画的铜柱旁,轻轻唤了声采卿的名字,见他依然双眼紧闭,没有一丝半毫的动静,于是拔出沉渊剑,稍稍站远一点,双手握紧,一剑将捆着他的铁链劈成两截!
阎罗大人帮他扶住采卿往岸上走去。
刚走出谷主的书房,原本双眼紧闭的采卿忽然间睁开眼来,眼中银光一划,直勾勾地不知道盯着哪里。
凤九鸢见他醒了,当即喜道:“采卿!”
采卿没有反应。凤九鸢朝阎罗大人看了一眼,“采卿……怎么感觉有点怪?”
忽然间,采卿的双手抽搐了一下,双拳缩紧,骤然间一阵刚烈的妖煞之气冲向四周,乱发疯扬,将完全没有防备的凤九鸢震到了一丈开外!阎罗大人则反应敏捷,抱着娴儿避了过去。
他大步走到凤九鸢身边将她扶起,再看向采卿时,他的身体正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双目变成了银色,额骨凸出,皮肤变成了粗糙的深褐色,嘴里的牙齿变成了尖锐的兽牙,而手掌,指甲慢慢变长……
“采卿!”凤九鸢遏制不住心中的惊怵,刚要跑过去又被阎罗大人拉了回来,他道:“他已经被妖性侵体了。”
凤九鸢闻言,瞬间热泪盈眶。
一声发狂的咆哮声从采卿张大的口中爆发出来,一阵阵恶风扫得周围尘飞树摇!阴森的双目斜向凤九鸢和阎罗大人,双腿一弹,四肢着地地朝外奔跃了出去!
“采卿!”凤九鸢连忙去追,阎罗大人见状,立刻将娴儿抱提起,身影一闪便到了凤九鸢面前,拉着她朝采卿消失的方向飞速而去。
他们追着采卿的踪迹来到那片竹林里,凤九鸢心急如焚地四处张望着,手都在颤抖。
“在那里!”阎罗大人指着一个方向。凤九鸢连忙跑过去,就见采卿正背对着他们蹲在地上做着什么。
她轻轻地走过去看向地面,采卿的手中正抓着一只正在抽搐的野兔,他茹毛饮血般疯狂地啃着,嘴上全是鲜血与兔毛。
凤九鸢顷刻间泪如雨下。
她轻轻地蹲下身,含泪微笑道:“采卿,是我,我是丫头,你看看我啊。”
采卿没理她,继续啃着兔子,血水顺着他的下巴流到衣襟上,样子狼狈至极。
阎罗大人就站在离凤九鸢不远的地方,以随时护她周全。
“采卿,对不起,都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对不起!”凤九鸢声音里带着颤抖。
采卿稍稍停顿一下,继续连皮带肉地将兔子啃到嘴中大口咀嚼,看得凤九鸢心如刀割,她一把抓住他手中的兔子,“采卿,不要再吃了!”然而,采卿却一口狠狠咬在了她的手背上。
阎罗大人刚要出手,她连忙抬手阻止,忍痛咬牙闭上眼来,泪水涟涟。
本以为采卿会像啃咬兔子一般连皮带骨头将她的手吞下去,却没想采卿啃到一半却滞住了。
凤九鸢抬起眼来,就见采卿那双透着银光的眼睛正讷讷地望着她,她以为他醒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兔子从他手中扯出来扔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