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笙过薄聿铮和陆风扬这边来看望的这当口,亦筝的病房里,盛太太看着昏迷不醒的女儿,不住垂泪。
“这没几天就是亦筝和纪桓的婚事了,偏偏出了这样的事,这可怎么办才好?”
盛远航也看着病床上的亦筝,虽然他对这个女儿不及对小女儿那样爱若性命,但毕竟也是心疼的,与孙曼祁一道问了医生许多方渐渐放下心来,见太太又在一旁哭,于是劝道:“医生已经说了没什么大碍,你不要太担心了。”
盛太太情急之下也不顾及太多,脱口而出,“要是床上躺着的人是亦笙,你还说不说这样的话?”
“你这是什么话?”盛远航又惊又怒。
一道赶过来的孙曼祁眼见形势不对,连忙劝道:“姐夫,姐夫!你别和我姐计较,她是急昏头了——姐,你也不对,我和姐夫正在谈一桩生意呢,一听到亦筝出事,姐夫急成那样,什么都顾不得了,立刻就往医院这边赶,你再担心也不能这样口不择言呀!”
盛太太其实话一出口,便开始懊悔自己的沉不住气,听弟弟这样一说,连忙顺着他给出的台阶往下走,“仲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给急糊涂了——亦筝胆子本来就小,这一下子不知道要吓成什么样呢,还有你看看她身上这些伤,虽然医生说只在表面不碍事,可亦筝毕竟是女孩子家,这万一要是留疤了,可怎么办呢?”
盛远航明白太太这个时候心里面肯定不好受,也就不与她计较,开口安慰道:“你放心,不管花多大的代价,咱们总要想法子让亦筝恢复得好好的,即便果真会留一点儿疤痕,我想纪桓那孩子也不是肤浅之人,他不会太在意的。”
盛太太点点头,不再做声。
盛远航又问:“通知纪桓没有?”
盛太太又点了下头,开口道:“我刚到医院的时候,你们还没来,我便让香云给纪家去了一个电话,纪桓没在家,纪太太倒吓了一跳,说立刻给银行那边挂电话叫上纪桓一起赶过来的。”
孙曼祁闻言,眉心不为人所察觉的蹙了下,作势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便对盛远航道:“姐夫,你那儿还有一大堆事要忙呢,亦筝现在情况也稳定了,没什么大碍,有我和姐姐守着便成了,你快去处理那批货的事罢,一会儿耽误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盛远航的确有要事缠身,却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女儿,走到床边去看了一看,略有迟疑。
而盛太太看到弟弟递过来的眼色,虽然有些纳闷,却还是开口劝道:“仲舍,你先去吧,亦筝现在没醒,你留在这儿也没用,有我陪着便成,要有什么事我再差人来叫你。”
盛远航听太太如是说了,又看了看病床上的女儿,交代了几句,方起身出了病房门。
孙曼祁见盛远航走远了,方回到自己姐姐身边,急急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听着是薄少帅冲进火场救的亦筝?”
盛太太也有些糊涂,一面回忆一面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当时都慌了神了,赶来医院的时候只有那小丫头在,我也是后来听仲舍问她了才知道的。”
孙曼祁沉吟片刻,开口:“我瞧着那边密密匝匝的全是人,估计薄少帅还没走,我先过去探探虚实,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咱们回来再说。”
盛太太眼看着弟弟出去了,独自坐在女儿病床前,虽理不出什么头绪,却莫名的有些焦躁。
好容易盼着弟弟回来了,她一下子站起了身,以一种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急迫问道:“怎么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错,就是这位薄少帅救的我们亦筝!”孙曼祁的眉目当中暗蕴了几分欣喜和自得。
盛太太“啊”了一声,正要说话,却见弟弟递过一个眼色,遂闭了口,转而随便找了个借口将房内服侍的香云和瑾儿打发出去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不顾危险冲火场里救了亦筝呢?”见丫头们走了,盛太太迫不及待的问道。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清楚,不过确然是他无疑,我问了医生,少帅为了救亦筝,自己还受伤缝了十七针呢!”
“你见到少帅本人没?”
“要没见到我敢这么肯定?”孙曼祁说着,又带了点儿自得笑了起来,“我刚才去向少帅道谢的时候,一开始那些保镖根本不让我过去,后来我说我是亦筝的舅舅,请他们转告,没多久人家就把我客客气气的请去了,少帅待我的态度那是一点儿架子也没有啊,就怪那个小丫头也在,有些话也没法问,只能以后再找机会罢。”
盛太太显然也甚感意外,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惊喜,不由自主的开口道:“还真是他呀,这也算是我们亦筝有福气,怎么就遇上薄少帅这样帮忙呢,他这样的身份,我简直想都不敢想,就跟做梦一样。”
孙曼祁又道:“姐,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在家里,这位少帅可是亲自俯身替我们亦筝拾帕。他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肯这样放下身段?我当时心里面就是一动,但毕竟他的身份太显赫,我的那些念头压根儿连冒都不敢冒出来。”
他一面说着,一面转过头来,一双眼睛当中掩不住兴奋,“可是这一回,他为了救亦筝那可是连自个儿的安危都不顾了,瑾儿不是也说了吗,他是一下子就冲了进去的。这两件事放一处想,恐怕不是巧合吧,我想着他必然是对我们亦筝存着心思的——姐,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姐夫生意出了问题,不也是这位少帅出面转圜的吗?虽然在他那儿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人家凭什么帮咱们?当然不都挺纳闷的吗,可现在想想,难说就是因为亦筝也不一定哪!”
盛太太被弟弟说得越来越惊喜莫名,却还是有些糊涂,又不敢置信,“可是亦筝这孩子你也知道的,胆子又小,性子又懦,平日里都不爱与人交际的,她有什么机会去认识少帅,我看着那天晚上,她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他的呀!”
“这一点上,我也不清楚,但盛家毕竟是大家,你又把亦筝教养得很好,兴许是他听人说过亦筝,就存上心了呢?男人嘛,在外面玩得再开,内心里谁不是想娶个大家闺秀?什么样的女人逢场作戏,什么样的女人应酬交际,什么样的女人娶回家里都心里有数着呢,难说少帅就是看上亦筝的敦静持家了呢——哎,我也说不准,反正我们亦筝这一次可真算是因祸得福了,等她好了,你可得带着她亲自去给少帅道谢,也好给他们两人制造点儿机会。”
盛太太叹了口气,“还制造什么机会呢,亦筝和纪桓的婚事都没几天了,不过能有机会认识薄少帅也总是好的,‘总理一颗印,不如薄聿铮一句话’,若是他日后真能关照着亦筝点儿,我也能放心些。”
孙曼祁急道:“姐,我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怎么还是没转过弯来呢?这个时候还理会纪家做什么?虽然纪桓不错,日后也必然会有出息,可那日后的事,谁说得清楚,纪家又怎么能跟冯家去比?要是亦筝能嫁了薄少帅,不单是她和盛家,就连我们孙家那也是只有好的!”
盛太太皱眉,心烦意乱的开口道:“我难道会不知道吗?只是纪桓和亦筝的婚事都已经定下了,这要有个什么变故,受拖累的是亦筝的名节,她以后可怎么办?况且亦筝那孩子又是个死心眼的,一颗心全在纪桓身上,你又不是不知道!”
孙曼祁却全然不把他姐姐的烦恼当做一回事,开口道:“姐,如果果真如我所想的,薄少帅真的是对我们亦筝有心的话,你说的那些问题就统统不是问题了!不管是纪家也好,婚约也好,薄仲霆是什么人,他如果有心会处理不了?会让亦筝的名节受损?至于亦筝,她性子懦,从小就温顺听话,她会明白我们是为她好的,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探清楚薄少帅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有,要尽量想办法让亦筝和薄少帅有机会多见面……”
姐弟俩正说着话,忽然听见病房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孙曼祁住了口,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纪家夫妇和纪桓。
“怎么会这样,真是太可怕了,我听到消息简直要吓死了,亦筝呢,可怜的孩子,她怎么样了,快让我看看!”纪太太一进门,便握住了迎上前来的盛太太的手,急急的说着。
盛太太看了弟弟一眼,又转眼去看仍旧陷在昏睡当中的女儿,停了好一会儿,方抬手抹了抹眼角,一面叹道:“可不是吗,这都要到两个孩子的好日子了,偏偏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亦筝伤成这样,她胆子又小,这次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子呢……我恐怕这婚期,就只能往后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