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你没事吧?”见晏双飞神色凝重伤感,段祁沨忍不住问出声。
晏双飞摇摇头,苦笑道:“我没事,只是回想起以前同梁烨相处的日子,觉着有些讽刺罢了。”
“七七同二皇子似乎很是要好?”段祁沨也突然想起梁烜大婚那几日,晏双飞就是去找梁烨一同度过的。当时,他还为此介怀了很久。
“曾经是的,只是我不知道,他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或者说,他一直都只是在我面前演戏罢了。”晏双飞似是自嘲地笑了笑,头又不自觉地靠在了段祁沨的肩膀上。不知为何,只要能够靠在他身上,就会感觉很踏实很安心。
段祁沨抿了抿唇,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淡笑道:“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七七也不必太过伤怀。”
一听见这句话,晏双飞倒是笑了起来,她又挪了挪身子,盯着段祁沨的眸子,认真地问道:“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现在我看到的段祁沨,和我曾经认识的那个完全不同呢?你确定你是段祁沨?”
“不然呢?”段祁沨也跟着笑了起来,眸子如星辰般闪着好看的光。
“你是变了,还是从来都没变过?”晏双飞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却又挑着眉头,提起了吹画同她说过的那句话。“听说宫主大人还说过一句名言——无论遭遇了多大的不幸,都不能抱怨。日子总是要过的,快乐和不快乐却是自己决定的。”
“吹画那个丫头……”段祁沨无奈地笑笑。
“那真的是你说的吗?你还会鼓励人呀?真没看出来。”晏双飞一本正经地问道。
段祁沨却没有被晏双飞的玩笑话再次逗笑,轻叹了一声,便站起身来,目光眺望着天边纯白色的云彩。
“沨哥……”晏双飞以为他生气了,忙忙跟了过去,拉住他的衣角。
“无影宫……”还未待晏双飞继续说下去,段祁沨却突然开口。“无影宫于我而言,是我另外一个家,而我在这个家中,是另外一个身份。我不是段祁沨,我只是无影宫宫主。”
晏双飞轻声一笑。“那你是喜欢做‘段祁沨’呢,还是喜欢做‘无影宫宫主’呢?”
“如果可以,我宁愿只是无影宫宫主,永远不要做回……段、祁、沨。”段祁沨的声音低缓沉重,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在心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晏双飞没有想到段祁沨会突然这般感伤,又是讶异又是疑惑,眉头也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做‘段祁沨’,有什么不好吗?”晏双飞犹豫了一阵,还是问出了口。
段祁沨轻笑一声,眸子里的哀伤却渐渐转浓,蓝天白云印入眼底,却失了几分色彩。
见段祁沨沉默不语,晏双飞也只好默默地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站在一旁,却下意识地抱紧了他的胳膊。
良久之后,段祁沨的身子稍稍一动,头也稍稍一篇,看向晏双飞,问道:“七七,你信不信‘天命’?”
晏双飞的身子猛地一僵,目光霎时投向了段祁沨略带严肃的脸,轻启朱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段祁沨当晏双飞是疑惑,也没有细想,只是自嘲地笑了笑,轻声道:“所谓‘天命’,无论是世人杜撰,还是真有注定,到头来都是牵绊人的东西。”
“沨哥……”晏双飞紧蹙着眉头,不敢多说一句,生怕多说一个字,便会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天机不可泄露,若是她将老奶奶的话告诉他,他会不会受到伤害?
可是,为何他突然会提及到这个话题,难道他知道些什么吗?
晏双飞恨不得马上同他问个明白,说个清楚,可是却忌讳太多的东西,不敢随意开口。
段祁沨并没有察觉出晏双飞的不对劲,他的目光从晏双飞身上移开,又投向了那遥远的天际。
青鸟于天边驰骋,连蜻蜓也可轻巧立于荷叶之上,池中鱼儿在水中也是自由游动,嬉戏游玩——只是为何,人却这般无奈?连自己的命运,也无法掌控,只能听由所谓的“天命”。
“若我不是‘段祁沨’,该多好……”白衣男子的衣袂被轻风带起,连空气里也充斥着他身上那带着哀伤的淡淡香味。
晏双飞怔怔地看着段祁沨,这一刻,她竟然不知该同他说些什么。段祁沨的身上,有太多她不知晓的秘密,那些秘密都深埋在他的心里——她知道,至少现在,他不会把那些告诉她。
那是他的决定,有他的苦衷,她不会问。
“七七,你我新婚之夜,你曾说过,我并非你的命定良人……”追溯起那名不副实的“洞房花烛”,段祁沨不知是该微笑,还是该悲伤。“七七,也是相信‘天命’的吧。”
“或许吧。”晏双飞终于鼓起勇气,从口中淡淡地吐出这三个字。她握紧了段祁沨的手,目光定定地看向他,又一字一句地喃道:“可是就算我信,我也不怕它。若是要为了追逐或服从那所谓的天命而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抑郁寡欢地过完一辈子,我宁可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或许得不到永恒,却能收获自己想要得到的美好。”
段祁沨目不转睛地盯着晏双飞的眸子,那眸子清澈灵动,没有一丝做作和虚假的色彩。
或许得不到永恒,却能收获自己想要得到的美好……
回味着这句话,段祁沨愣了许久,这才慢慢地抬起手,轻轻地触碰着晏双飞的脸颊。“七七,你当真不怕……不怕我会……”
“我不怕。”晏双飞急急地打断他的话。
或许在他的心里,也埋着有关于“天命”的一个秘密,她不想知道,也不要知道。她只要知道她和他是真心相爱,这样就够了。
段祁沨怔怔地看着晏双飞,却又听她坚定地说道:“天长地久有时尽,真爱绵绵,却无绝期……”
“七七……”一阵温热的感动骤然涌上心头,段祁沨将晏双飞揽入怀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再无他言。
你不怕,可是我怕。若此时是在将军府,我还能以“段祁沨”的身份,这般将你拥入怀中吗……
轻风掠过,带起池面淡淡波折。谁的心里,又是疾风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