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的灯飞速闪烁,车内寂静无声。
时敏平稳加速,超车,淡淡提醒道:“给个反应。”
骆明镜问:“为什么?”
是个好问题,时敏笑道:“反应不错。”
骆明镜蹙眉:“你之前……见过我吗?”
不然不会这么突然吧。
时敏撑着头,单手开车,答:“前天第一次见,这就足够了。”
“然后就看上我了?”骆明镜满脸惊奇。
“对。”时敏说,“你是我喜欢的那款,非常。”
骆明镜收起惊讶,表情无比认真,说:“其实,如果你说,你只是想睡我,我会觉得更符合逻辑……”
时敏笑:“比起一见钟情,你更相信见色起意?”
骆明镜愣:“一见钟情?”
“不信吗?”时敏压低嗓音,“你有让我一见钟情的资本,骆明镜。”
一时无话。
时敏按了下喇叭:“回魂。我应该先自我介绍,但我认为,介绍不如相处来的快,相处之前,能看到的都已经看到了。我喜欢你的外貌气质,并且性格也在可以考虑的范围内,目前来看,你给我的感觉不错,可以深入交往。你对我还满意?”
她带跑了骆明镜的思路,骆明镜沉吟道:“你指外貌吗?实话说……出乎意料,我以前听过你名字,但从没想过你有这么漂亮。”
很认真的在评价呢。
时敏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见他认真的表情,轻轻笑道:“既然这样……”
我们就能进行下一步了。
骆明镜恍然回神,惊觉自己被带跑了,谈话时的主动权一直在时敏手中。
这样不行。
骆明镜抢先道:“我需要朋友。”
“嗯?”
“我现阶段,需要朋友。”骆明镜说,“如果时总……”
时敏纠正:“换个称呼。”
“如果时……姐,想相处的话,就先交个朋友吧。”骆明镜还算流畅的换了个称呼,说,“我们可以从朋友开始,过程中……慢慢了解。”
骆明镜说完,发现时敏的表情很玩味。
她沉默了好半晌,眯起眼睛问:“你今年有多大?”
“……二十七,我叫错了吗?”骆明镜想问她年龄,但想起年龄是女人不可告知的秘密,没开口。
转念一想,自己这把奔三的年纪,也确实不是被包养的料。
时敏说:“随你高兴。”
骆明镜问:“那就先做朋友,时姐同意吗?”
“没问题。”时敏说,“反正对我而言都一样。”
话题结束,时敏的车也减速了,窗外是别墅区,骆明镜心中一慌,故作镇定问道:“我们去哪?”
时总裁察觉到了,沉声道:“怕我把你卖了吗?”
“不是……”
嘴上这么说,可骆明镜还真有点怕。时敏给他的感觉迷之靠谱,所以她说上车,他也没细想就上了车,路上聊的话题又太消耗精力,等看到人烟稀少连灯都没亮几个的别墅区,骆明镜忍不住开了脑洞。
他很怕这些地方会忽然钻出一群健硕的墨镜打手,一棍子闷晕他,塞进别墅里玩富人游戏。如果他失踪了,除了神经大条的堂妹许倩倩,不会再有人惦记着找他。
对他这种孤家寡人而言,跟着几乎算是陌生人的人上车确实有些欠考虑,即便他有自保能力……
时敏把车停进车库,说道:“我是正经人。”
她应该猜到了他的顾虑。
其实,骆明镜看到眼前这个种满花的温馨小院时,刚刚的那个‘富人游戏’的脑洞就破碎了。
这个地方太像家了,完全没有危险气息。
骆明镜惊讶道:“这是你家?”
时敏锁车,开门,回答:“理发师家,过来给你修头发,进来。”
骆明镜一头雾水。
进了玄关,饭菜的香味飘来,屋内很暖和。
时敏换上拖鞋,浑身放松,听到厨房的动静,问道:“在做什么?”
“煎蛋。”厨房里,一个男人冷冷回答,“没你的,回来前不打电话。”
骆明镜好奇,指了指厨房,时敏笑而不语。
她示意骆明镜到客厅坐下,自己则靠在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削苹果。
刀刮过果肉沙沙响,骆明镜专注地看着,时敏余光轻瞥,笑道:“没见过左撇子?看得这么认真。”
“我现在还……有点摸不清情况。”骆明镜说,“来这里剪头发吗?”
“嗯。”时敏轻轻发笑,“为什么剪了?”
“之前的太长,不方便。”骆明镜说,“就剪短了些。”
时敏想起他睡在躺椅上,长发垂在地板上的画面,微微遗憾,说道:“这次要修很短吗?”
“不用,修整齐就好。”骆明镜说,“时姐,这是……谁家?”
“……理发师家。”时敏一本正经玩笑道。
厨房一阵轻响,声音像极了遥控车玩具车轮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刚刚那个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我不想多做饭,你要饿了就自己找东西吃。”
时敏说:“我等会儿就走。”
骆明镜抬头,和房主四目相对,惊愣。
房主是个穿黑毛衣的瘦削男人,眼睛和时敏是一样的凤眼,配上修长入鬓的眉,更是凌厉。
只是……骆明镜点头示意,目光收了回来,没再往下走。
那个男人也表情淡淡,操控着电动轮椅绕过沙发,放下自己的晚餐,问时敏:“这谁?”
时敏像是故意的,最后一点苹果皮削干净,才慢悠悠说:“朋友。”
“哪种朋友?”
时敏不答,把削好的苹果放在黑毛衣男人的餐盘上,说道:“吃完饭,帮忙修一下他头发。”
男人冷声道:“家里破产了吗?”
时敏:“蒸蒸日上。”
“造型师开天价了吗?”
“要请就请最好的。”时敏说,“请赏脸。”
男人冷笑一声,吃饭。
时敏歪在沙发上,这才对骆明镜介绍:“这是我哥,亲的。你有兄弟姐妹吗?”
骆明镜愣了一下,摇头:“没。”
“哦,独子。”时敏说,“那你日子过得应该很舒心。”
黑毛衣男人冷冷刮了她一眼,转动轮椅,调整姿势,递过来手,自我介绍:“时楚,楚河汉界的楚。”
“骆明镜,明镜高悬的明镜。”
两人都只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时楚坐着轮椅,腿上盖着薄毯,骆明镜没问,也没再看。
吃饭期间,时敏给骆明镜削了个苹果,兄妹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偶尔,时楚会问骆明镜一些问题,信息套的很自然。
饭吃完,时楚说:“你坐。时敏,过来帮我送碗。”
到厨房,关上门,时楚问:“你签的艺人?”
“不是。”
“带回来几个意思?”
“怎么样?”时敏说,“我要和他谈一段试试。”
“……你缺母爱?”
“小心舌头。”时敏冷声道,“如果是他的爱好,我无所谓。”
时楚呵呵:“女装。”
“好看就行。”时敏说,“他喜欢,我不会干涉。”
“……多久了?”
时敏:“前天刚认识。”
时楚皱眉:“上过床了?”
“没有。”时敏挑眉,强调,“我前天刚认识。”
时楚眉皱得更很:“没试过长短,你就要跟他谈一段?谈什么,感情吗?”
沉默片刻,时敏:“……你是不是太open了些?”
时楚:“你是不是太傻了些?怎么,想先费时间精力谈好感情,然后再睡?万一不搭拍呢?那你就是浪费时间。”
时敏转了话题:“他好看吗?”
轮到时楚沉默。
时敏道:“看来是很好看了,得你承认真不容易。”
“你当心点。”时楚说,“真想好好谈感情,就得十二分小心。”
时敏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又说:“他的外貌是我理想型,不觉得很贤惠吗?长相。”
“不觉得。”时楚说,“他长得很危险。”
“那是因为头发剪坏了影响了你的判断,所以你帮忙修一下。”
时楚转动轮椅,取出一包理发工具:“我要把他的头发全剪了。”
时敏转着手中的切菜刀,看着窗台上修剪精美的花枝,似乎在考虑从哪儿下手:“你敢。”
时楚妥协,时敏的目光也从花枝上收了回来。
看到时楚拿着一包剪发工具出来,真要给他剪发,骆明镜说:“这……不太好吧。”
“他的爱好。”时敏说,“当初从名校辍学,跑到外地拜师学艺,起了个艺名从十八线发型师混起,最后成了影后的专属造型师……就是他干出来的事。”
时楚一把把摆好剪刀,拉出一把小板凳让骆明镜坐。
“学历对我来说没用。”时楚一边说,一边拿起喷壶迎头喷上去,“千金难买我乐意。”
水雾扑来,骆明镜闭上眼睛,轻蹙起眉,时楚哼笑道:“表情不错。”
时敏在旁边坐着,双手搭在沙发两旁,像坐着一把龙椅,轻飘飘道:“你别变态,吓跑了人我找你算账。”
骆明镜问:“时大哥剪一次头发……大概什么价位?”
时楚:“要么时楚,要么楚哥,时大哥是谁,我不认识。”
骆明镜改口:“楚哥。”
时楚挪动轮椅,说:“给你剪不能算钱,我们换一种计价单位,就以时敏现在的身价,换算成小时的话,我一剪子,相当于你陪她一……”
时敏抬头,淡淡道:“闭嘴。”
时楚笑得狡诈。
两个小时后,两人回到车上,骆明镜说:“我今天,是不是被你哥调戏了。”
时敏说:“你是在向我告状吗?”
骆明镜问:“他原本想说什么?他一剪子,我要陪你什么?”
“一晚。”
沉默一会儿,骆明镜由衷道:“好贵。”
这可能是他剪过的最贵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