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若看着她骤然消瘦的面庞,轻轻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秦长庚也不是短命之相,也可能我的猜测错了,他们顺利回到了大秦界,并没有遇上合山门伏击呢。你且放宽心,跟仙君过去看看究竟。”
太始仙君去过千龙界数次,平芜宫穿梭在各界之中,转瞬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月。
苏浅若一边问着界名一边在舆图上做着标注。眼看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苏浅若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平芜宫突然颤了一下,剧烈的摇晃起来。
“发生何事?”
太始仙君神色凝重走过来对着众人解释道:“因为魔族打破了那个小千世界的原因,有一些大千界已经将界壁相连,平芜宫可能无法再撕裂梭,我们得通过传送阵转界去千龙界了。”
这一次,风魂令凡再也不肯陪白憀呆在空中,蓝少颜也觉得日子无趣,与风魂令凡一起坚持要跟苏浅若一起。
于是,祁琉迦,太始仙君,明少遐,苏浅若,蓝少颜,风魂令凡一行六人便将平芜宫留在云层之中,交给白憀看守着,众人缓缓选一个僻静的山野收拾了一番。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苏浅若听到几十里外人声鼎沸,好像是个热闹的小城,大家便朝那处行去,打算在城中歇息一晚再说。
来到护城河前时,正是日暮。
斜阳余晖返照山光水色,交织成一幅飘动着的画面,瑰丽无比。
日落之际,天空一片深红色的云霭,映照在水面上,把河面染成了蔷薇色。
一座小城的轮廓遥遥在望。
百丈城墙疑是龙卧于陆,成为山九仞之功,鄙夷天下之势,使城固若金汤。
沿途随处可见金戈铁甲的军队,气氛有些紧张。
穿过城门,门内却是一片车水马龙,平安喜乐的景象。
苏浅若眯起眼,盯着城垣上的累累刻痕看了片刻,这才随着太始仙君等入城安置。
城门上写着九仞二字,正是这座城的名字。
九是帝王之数,在凡俗界,这个字可不是轻易能刻在一座边境小城的城门上的字。而且,九九仞这个名字,是一种计量,代表着七十二尺,通常用以形容极高或极深的地底之下。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苏浅若莫名地想到了这句话。
祁琉迦突然回头,停下脚步,将神识放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才面色凝重地道:“还真的是九仞之城。
看来先前太始的推断并不正确,并不是因为魔族出现,大界相连,平芜宫才撞不破这一界的界壁。
从九仞之城开始,到九沮之地结束,这其中有数千个世界被设下了禁制,在这禁制内,是不允许飞行法器之类的东西穿行的。”
太始仙君进城的时候根本没有细看城名,此刻听祁琉迦神色难得的凝重,心瞬间往下一沉。
因为他也想起了九仞城是什么地方。
沾了沾唇,太始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既来之,则安之。
我们只是过客,只要谨言慎行,不要去管此界此城中人的闲事,应该没有大碍。
九仞城是封禁之城,是被三十三天遗弃了的罪城,这里面的人,是罪人的后代,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烙印,无法随意通过城门。
入九仞,行勿言,食不语,独善其身,挥一挥手,不可带走一片烟火。
这是这座城的忌讳,九仞之城允许外人进入,但是只能白天进白天出,夜间城门那边便是鬼门关,近者死。
大家尽量不要与此界之人产生什么牵扯,以免节外生枝。
长生门在其他界志名显赫,在罪界,却不要轻易提起。
因为当初封禁这几千界,长生门的开山祖师长生大帝是参与了的。
他们与我们,是对立的。”
祁琉迦听完这话,眼睛微微一眯,鼻子里陡然发出一声冷哼。
太始仙君以为祁琉迦这是对他的话不以为意,遂笑道:“药帝你不需要忌惮,但是我这些小辈不懂,提前叮嘱一番,可能会少很多波折。”
苏浅若却感觉到祁琉迦似乎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他好像对罪城这两个字,有些抵触
众人在一家客栈包了一间安静的小院,安置下来。
苏浅若也谨记着太始仙君的叮嘱,约束着蓝少颜与风魂令凡,让他们俩也好生呆在院中,不要随意出门。
始料未及的是,一个时辰之后,苏浅若自己破了例,推开院门一个人出去了。蓝少颜和风魂令凡听到开门声,也随之追了上来。
“小姐,你要去哪?”
苏浅若没有作声,只是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她侧着耳朵边听边走,穿过了几条阴暗的小巷子,又向城北走了大半个时辰,眼前出现一片低矮的棚屋区。
密密麻麻的低矮棚屋,挤在方圆十里不到的狭小空间之中。苏浅若凝神数了数,一共三百二十间。
每间小屋都很简陋,用的全是自砍的树木砍成一人多高的木头桩子,削尖了底部,插入地面之后,又用山间的藤蔓在这些木桩之间密密麻麻的缠,直到缠成一间小屋的样子。
屋后堆满了砍成一块块的木柴,屋前两侧也堆满了枝枝杈杈,只在中间留了个勉强能容一人通过的走道。
这样的房子,夏天可以说是凉风送爽,通风透气。一到冬天,那可是挡不住寒风呼啸,只能冻成冰棍的。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的屋子,引起了苏浅若的注意,牵动了她的回忆。
大部分的小屋都已经熄灭的灯火,苏浅若沿着屋子与屋之间狭窄的檐沟向前穿梭,蓝少颜和风魂令凡片刻不敢懈怠,紧紧地跟随着她。
罪城之所以称为罪城,是有原因的。
除去他们是罪人的后代,还因为他们都很暴戾,曾经引发过很多流血事件。
所以九仞这种城池,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外人敢进入。
非必要,没有人愿意来这个地方。
苏浅若停留在一间快要垮塌的棚屋前,屋子里传来低低的悲伤的抽泣声。
声音很压抑,似乎是从指缝里溢出来的。
苏浅若深吸了一口气,抬脚猛地踹开了门。
里面瞬间传出一个凶恶的男声:“谁他妈不要命了,敢来坏老子的好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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