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被直接甩得撞向一棵参天大树,那棵树竟然是青杠木,是天地间最为坚硬的一种树木,一蓬血雾喷薄而出,老虎惨叫着悲呜着,蹬了两下腿便咽了气。
苏浅若劫后余生,捂着脖子腾地爬了起来,愕然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
虎背熊腰,头发向后箕张着,脸上长着半尺长的也不知道是毛还是胡子的玩意儿。一双眼睛黝黑黝黑的,正好奇地盯着她看。
上身穿着一丛芭蕉叶直接剪了个三个洞做成的短上衣,下身披着一整块豹皮,腰间用一根藤蔓扎着。
知道穿衣服的,脸上长的应该是胡子,不是毛发!
苏浅若下意识地想着,转念却腾地笑了起来,这刚从鬼门关转悠回来,研究人家脸上是毛还是胡子这事儿重要么?
“谢谢你救了我!”苏浅若感激道。
那男子却直勾勾地看着她,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脸,问道:“是…女的不?”
苏浅若怔住了,然后往自己的胸前看了看,难道不明显,所以被怀疑是男人了?
男子不耐烦地咆哮了两声,又绕着苏浅若跳了两圈儿,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了个全,又问道:“是…女的不?”
苏浅若被打击到了,不自觉地昂首挺胸,闷闷道:“是女的!是女的!你看不出来么?”
男子瞬间便默了一下,沉默之后便是突然一下子跳起来老高,直接蹦到了一棵树上,用两只手臂将自己挂在一条横着的枝干上,两腿不停地兴奋地乱蹬着。
那种奇怪的忽哨声激烈地响了起来。
山林间突然传来洪水般的轰鸣声。
这个季节,发山洪?
不会吧?
苏浅若又凝神听了听,终于听到这轰隆隆的声音当中夹杂着树被撞得哐哐直响,还有灌木丛被践踏着发出来的吱吱声。
后面连绵不绝的声音还在不断加入这个行列。
“野兽大暴动了?”苏浅若吓得面无人色,看了看眼前几人合抱粗的树干,想着是不是让这男人拉她上去,还有这树能不能扛得住无数野兽狂奔和撞击?
听着那些树被无数道撞击冲击的力量撞倒后发出来的剧烈砰啪之声,苏浅若呆若木鸡。
躲树上也不安全。
跑,自然两腿是跑不过四条腿的。难道才脱虎口,又得被一群野兽踩扁或者直接冲死不成?
命怎么这么苦啊。苏浅若腿脚发软,直接又跌坐在地面上抹起眼泪来。
男子还在兴奋地唿哨着,猛不丁低头看到这女的在抹眼泪,连忙从树上跃了下来,猫在地上,好奇地看着她道:“哭了?”
苏浅若头也没抬,已经快被这老天给玩疯了,神智直接归了零,赌气地叫道:“是啊,哭了,好稀奇么?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哭啊?”
男人两手搭着地面,弯腰弓背像只猴子似的坐在地上,粗长的手指不断地按着地上的蚂蚁,一按一个准儿。
过了片刻,他才似想起怎么回答般缓缓地道:“稀奇,没看过,为什么…哭?”
苏浅若顿时止住了眼泪,定定地看着他,“也对,这深山野林,除了猛兽,根本没人会来。你没见过女人哭也正常。”
“我哭,是因为害怕那些野兽过来踩死我。我哭,是因为我刚刚从老虎嘴里逃出来,还没来得及高兴,没来得喘口气儿呢,又得死在百兽奔腾的铁蹄下,我感觉上天似乎在耍着我玩儿似的。”
男子伸手挠着头顶上的头发,又唿哨了几下,这才坐近了一点,眼神灼灼地盯着苏浅若细看。
苏浅若觉得他那眼神就跟饿了看到烧鸡,渴了看到水源,打霜落雪看到避雪的地方,还有火烤一样。
她有点毛骨悚然。
她终究没忍住,直接问了,“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男子指着自己,“占卜…”
又将手指着苏浅若,意思好像是要问她的名字。
苏浅若想了想,她在这个世界那些人不是叫她黑茶就是叫她少宗珠,闻烨非叫她珠珠儿,十五叫她珠…珠…儿,反正每次都要拖长声音喊。
也不能说每次,他总共就叫过她一次。就是在浮殿中要掐她喉,不太确信她是不是那天在凉亭中看到的那个浓妆艳抹,打扮得像珠宝库的女人时。
死都要死了,总得让一个人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吧。万一哪天有人会找她,也好知道她已经死了,不会无止境的浪费时间找下去。
当然,这都是她想太多。谁能到这里来找她呢?
“苏浅若!我叫苏浅若。”
占卜点了点头,又凑得近了些,脑袋几乎要挨到苏浅若的额头了,他盯着她的眼睛,再次问道:“是…女的不?”
苏浅若彻底被打败了。
甚至忘记了自己马上就要被野兽踩扁的命运。
她叉着腰凶巴巴地看着占卜,“你一二再再二三的怀疑我是不是女的,有意思么?我问你有意思么?”
占卜好像终于确信了她是女的,嘿嘿笑着朝树上招了招手,“毛毛,快下来,是…女的!大王有女人了!大王有女人了!大王终于有女人了!哈…哈…哈…哈!”
苏浅若瞠目结舌,如被晴天霹雳劈中了似的。
一只巴掌大的小灰猴儿卷着尾巴哧溜哧溜地下了树,一下地就狗腿般地伸着一点点大的手掌给占卜捏起腿来。
“大王,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大王终于有女人了。小的也很开心!”
“等等!你说的大王有的女人…不会!不会是指我吧?”苏浅若伸出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尖。
占卜和小灰猴儿都点头如捣蒜,“就是你,就是你。”
这下轮到苏浅若傻眼了,思绪又开始乱滚。是要当这野人的女人强还是被那些野兽踩死强?
想到野兽,苏浅若眉头跳了跳,怎的突然没动静气儿了?好像暴动的野兽瞬间就温顺下来,仔细听听,很多很多的呼吸声,都集中一人地方,却是固定的。
不,不跑了?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跑又突然不跑了。为什么她突然变成了占卜的女人?
就在苏浅若愣神的这会儿工夫,小灰猴已经将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块草标,直接插到了苏浅若头发上。
草…草标?
这又不是演卖身葬谁谁的戏!用得着给她插草标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