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过后,金泽滔清了清脑袋,调整心情,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就没必要无精打采。
金泽滔自己取了停在别,挂西州车牌的一辆车,直奔孙朝晖部长家。
孙母在厨房里忙碌,孙父在客厅里闷闷地抽烟,孙雅文不知躲哪,门虚掩着。
金泽滔一进房门,孙部长就郁闷地说:“早知道就不让你进省城,还是大意啊。”
金泽滔倒想得开:“孙部长,只要还是越海的干部,就算我躲钱湖底下的蟹壳里,还是会被挖出来的,再说,这次我上省城也是有任务的。”
孙部长摇了摇头:“云部长最担心你这个环节出差错,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啊,很多时候,不是你想回避就能回避得了的,现在想想还是怎么应对吧。”
金泽滔坐在他的斜对面,说:“孙部长,麻烦不一定非得找上门来才叫麻烦,自始至终,我都是受害者,我们想一千个办法,麻烦还是存在。”
孙部长又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他之所以接受云部长这个委托做金泽滔的工作,不仅仅他跟云部长私交颇笃,更在于,他不希望,把这个麻烦从金泽滔身上传递到女儿孙雅文身上。
金泽滔说:“就象今天,铁司令一召唤,我还不得乖乖地上门去,即使不在大庭广众露面,如果他希望别人知道,那还是会让人知道的,所以避免不了的。”
进了孙部长家门,金泽滔算是彻底想明白了,其实从云歌飞进入西桥,金泽滔拒绝云歌飞低价收购的要求开始,他就别无选择地站在云家的对立面,至少这一次是这样。
孙部长纵然有一千个应对措施。铁司令也会有一千零一个办法让他无法拒绝。
比较云部长鞭长莫及的威胁,铁司令的压力更直接,也更正面。
孙部长凝视着他说:“电话是云部长打过来的。他很担心,现在有这样一种说法。方记可能上调京城,而京城副记目前是云部长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金泽滔淡淡一笑:“孙部长,这个层次的竞争一旦展开,天动地摇,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我怎么说,而在于方记他们怎么做,我们坐这儿能商量个什么应对办法?”
孙部长喟然长叹:“也只能如此。我跟云部长正面解释这件事,走一步算一步,神仙打架,你是跟着遭殃。”
此时。孙母正走出厨房,看到金泽滔已经来了,顿时就眉开眼笑:“小滔来了,不知道你什么口味,就比照着昨晚上的咸淡调味。”
这是金泽滔第二回上孙家。第一次赴他们的家宴。
金泽滔连忙站了起来,礼貌说:“谢谢阿姨,我这人吃东西酸甜苦辣,百味无忌,你做的菜。我肯定爱吃。”
孙母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拍着金泽滔的手说:“当县长工作辛苦,不要仗着年轻,就挥霍身体,还是要注意自己的休息,工作是干不完的。”
孙母唠唠叨叨说了很多,直到紧闭的画室打开,孙雅文出来,孙母才停止了念叨,张罗着准备吃饭,孙部长特地开了一瓶收藏多年的茅台。
孙雅文看到金泽滔又惊又喜,说:“你来了。”
看样子,孙雅文事先也不知道金泽滔要过来吃饭。
金泽滔皱着眉头说:“你又是整个下午把自己关在画室里,这样不好,要多把自己释放出来,多和父母说说话。”
孙雅文嫣然一笑:“知道了,走,我穿新衣服给你看。”
“吃过饭吧。”金泽滔看着忙碌的孙父孙母,疑问道,“干么要穿给我看?”
孙雅文惊诧地问:“不穿给你看,给谁看?”
金泽滔无语,简单的逻辑,却让金泽滔心里沉重,这病越来越严重了。
孙雅文洗了手,也不管父母的忙碌,只管挽着金泽滔的胳膊,喜滋滋地坐等开饭。
金泽滔实在如坐针毡,连忙帮忙铺碟放筷,孙雅文袖着手,看着金泽滔在餐桌跟父母一起忙碌。
在她的眼中,父母好象成了背景,而金泽滔是她唯一需要用心关注的主角,金泽滔看在眼里,心里却实在不是滋味。
孙父孙母,已经习惯孙雅文家庭生活中的淡漠,餐桌上,除了孙母偶尔会夹些菜给女儿,孙雅文很少主动跟父母交流。
反而金泽滔为了调节气氛,频频和孙部长干杯,不住地说些轻松的话题,逗得孙父孙母开怀大笑。
金泽滔跟孙父孙母说话,反倒把孙雅文冷落在一边,她也不恼,大多数时候,就是认真地倾听金泽滔跟她父母说话。
金泽滔说:“对了,雅文,你要是入学了,准备回家来住,还是住学校里?”
孙雅文事实上并不排斥和人交流,昨晚上跟顾大爷女儿小粉就相处得很好,只是不习惯和父母交流,这都是什么病啊。
孙雅文拧着眉头思索一阵,说:“还是住校方便,大学里并不鼓励学生走读。”
“只要你觉得住校好,那就住校,学校里多交些朋友也好,一个人闷在家里总不是个事儿。”孙母神色有些黯然。
金泽滔连忙说:“没课的时候,或者想家的时候就回家住住,你还没有独立生活的经历,学校里不象在家那么方便。”
孙雅文嗯了一声:“我会的,周末我就回家住。”
孙母这才又开心起来,寄希望经过大学学习和生活,女儿能慢慢恢复过来。
孙部长其实酒量并不怎么样,喝了三四两茅台的时候,就已经微有醉意,说:“泽滔,你们西桥县委记现在还空缺吧,有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金泽滔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上午的时候,铁司令说了,明年第二舰队军港基地建设启动后,省里面会考虑。”
孙部长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突然举杯一饮而尽:“两不得罪,两不得罪,最后都要得罪,你有这样的选择,也不能说错,只是以后要夹紧尾巴,埋头苦干,千万不要被揪住尾巴。”
金泽滔点了点头,说:“孙部长,我明白,回去我就专心搞建设,两耳不闻窗外事。”
“你总以为自己很明白,其实并不明白。”孙部长突然语气转厉,神情可怖。
不但金泽滔惊诧,就连孙母和孙雅文都十分奇怪,孙朝晖怎么就突然发起火来。
孙部长咬着牙说:“宣传舆论,大多数时候是锦上添花的工具,但有时候,它却是杀人于无形的软刀子,古时候称搞宣传的人为刀笔吏,不是没有道理,用刀子杀人大家都看得见,软刀子杀人不见血,才最可怕。”
孙部长的担心不无道理,云部长在宣传系统工作数十年,人脉广泛,资源庞大。
媒体渲染,真的可以成假,善的可以为恶,现在的人,很少有应对负面新闻的经验,目前的宣传舆论,还是以正面报道为主。
金泽滔哂然一笑:“孙部长,我真的明白,软刀子杀人,手段不外乎无中生有,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现在是法制社会,纪律队伍,只要自己行的正,就不怕别人抹黑,我们还可以提请组织调查。”
后世的网络宣传,铺天盖地,甚至你都不知道谁是幕后推手,网络抹黑,那才叫灾难。
跟网络宣传相比,现在的宣传工具就显得单薄苍白,报刊杂志报道都有迹可循。
孙部长定定地看着他,说:“真明白就好,做好西桥工作同时,还要管好自己的人,负面新闻,很多素材都是内部先捅出来,媒体做的都是一些添油加醋,似是而非的文章。”
孙部长不愧是老宣干,从他的专业素养上,提醒了几句,已经是酒意上头,早早就回房间休息。
孙雅文吃好饭,就急不可待地拉着金泽滔进自己卧室,孙母还鼓励说:“去吧,去吧,小涛你是过来人,跟雅文说说迎考的一些注意事项,过几天就要参加校考,寿长他们虽然答应下来,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孙雅文的房间布置得确实温馨,墙上挂着的都是她的习作,床头上,是一幅大幅头像素描,目光坚毅,表情严肃,面部肌肉轮廓分明,一副铁血男人的形象。
金泽滔一看就知道肖像画的就是自己,金泽滔瞄了一眼,装作没看到,孙雅文似乎也无意要跟他炫耀。
孙雅文从衣柜里找出昨晚上刚买的新衣服,先是拿出一条裙子,一件无袖衬衣,说:“这衣服我觉得搭配这条裙子一定好看。”
金泽滔敷衍说:“嗯,挺好看,色调也很和谐。”
孙雅文转了个身,就悉悉索索地宽衣解事,金泽滔吓了一跳,连忙纵到门口,不知道该夺门而逃,还是掩门自守,孙雅文转身说:“没关系的,爸妈他们从来不进我房门的。”
孙雅文现在穿的是他上一次见过的白色连衣裙,侧开链,此刻,正打开一半,上半身衣领下滑,正露出半个胸脯,白晃晃得直刺眼眸。
金泽滔连忙回头关上房门,心里直懊悔,真不该随她进房,孙母要是知道女儿领他进闺房是换衣服给他看,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算不算监守自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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