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钰看向身侧开口女子,一身湖绿『色』锦裙,隐隐约约可见红『色』抹胸,高耸的胸口挤出的沟壑若隐若现,眼角淡淡纹路表明此人年纪当在三十许,丹目、秀鼻、樱唇,若非眉『毛』细长且微微上扬,只会给人想要霸占的**,正因这眉『毛』,也给了人想要,又不敢过于靠近福
李思钰有些讶然看着此女,片刻才微挑了下眉『毛』,道:“原来如此。”
着又转身拿起一个胭脂盒,依然凑到鼻尖去闻。
刘氏顿感好奇起来。
“都了,并无多少香气,怎么还去闻?”
李思钰无奈放下胭脂盒,叹气一声。
“婶娘……”
“唉……”
李思钰无奈道:“你们这些女人选些胭脂水粉,不但要看颜『色』,还要沾些在手上,涂抹几下,仔仔细细去选,侄总不能弄的一手通红吧?看到喜欢的颜『色』胭脂水粉,给媳『妇』们选些,给阿蛮留着也就罢了,若是涂抹的一手通红,他人还当侄儿有男媚之风呢,到时候,侄如何与人解释?”
“若是不仔细闻闻,多花费些时间,等侄看完了架子上的胭脂水粉,婶娘才仅仅看了半,总不能推着婶娘去看其他的货架吧?或者尴尬站在一旁,与婶娘讨论胭脂水粉成『色』吧?侄又不是真的是『妇』人!”
听了他的解释,刘氏一阵无语,心中又有些感动。
一同前来逛街,他人皆入胭脂水粉铺子,自己却无法进入,心下的失落怀念也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已经病的不能站起身子,纵然由他人推着进来,哪怕是李璇或是那些女卫们进来,也会影臭美”流言流语,反倒是这个高大男子推着进来,即使有些流言,也只会转移到了他身上,自己已经不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不是当年娇媚之时,又只能坐在木车上的病残之人,相比“臭美”流言流语,与他北地王身份进了胭脂铺子相比,如同炽阳下的萤火,只会让人看到他的背影,只会流传他的放『荡』不羁……
如今更是照顾自己感受,明知这些胭脂水粉并无香气,还是凑到鼻尖去闻许久,看着不再去闻胭脂盒,而是蹲着在李裕脸上涂抹胭脂,眼中也湿润了些。
与她一般感动地不止她一人,大丫、李璇也觉得自己有了些过分,在自己相公入了这间胭脂铺后,刻意与他保持零距离,当她们听到这些话语,又羞又愧。
“少爷……我……”
“钰郎……”
两女来到李思钰面前,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看着低头扯着衣角的大丫,李思钰微愣了一下,看到的李璇也是这般模样,顿时明白了过来,摆手道:“你们看你们的,个人喜好不一样,兴许你们喜欢的与我不同亦不定。”
着也不去理会她们,指着一个盒子,对着李裕道:“试试这个,为师觉得这个盒子里的应该不错,你娘皮肤白皙,不宜太红了,白里透红才是最佳,人也精神,好看!”
“老师,是这个么?”
“嗯,你皮肤随你娘,你涂一点,为师仔细看看。”
李裕抱着木盒,抓了一把涂在脸上,顿时“红里透白”了,李思钰却点头不已。
“不错不错,抓了这么多才这么红,明这个应该是淡妆,最适合母仪下之人。”
“不错不错!”
李裕大喜,忙盖上盒子,捧到李思钰面前。
“老师!”
“买!今日老师掏钱!”
一旁的绿衣女子,大丫、李璇、刘氏,甚至围了上来的众女,看着李裕脸上嫣红,不由捂嘴笑了起来。
“这个……白『色』的,你阿蛮师姐皮实,脸也黑些,这个应该会喜欢,也买了!”
“嗯……这个比较艳红,应该是涂在唇上的,嗯……你大丫师娘『性』子有些冷淡,剑眉星目,抹在嘴上……冷艳、妩媚交融,想想就心动不已,也买了!”
“这个么,怎么是紫『色』的?涂在脸上肯定不行,也应该是抹在嘴上的吧?你姑姑头发雪白,脸上还有斑点,不过身材还算火辣,比较异类,口唇抹上紫『色』的好些?还是血红的更有征服感?”
“裕儿不知道。”
“这样啊!那两样都买了,回家试试。”
“阿蛮姐姐、大丫师母、姑姑都有了,老师,是不是也给大师母买些?”
“那当然是要买得了,不过你大师母可难办了,你大师母与你张婶婶有七八分相似,生妖娆,可自生了你师弟后,就成了观音菩萨模样,不施粉即有倾城之姿,老师怕啊,万一施了粉,老师被你大师母倾城一笑,勾了魂可咋整?”
“难办啊!”
众女看着坐在地上摆弄几个胭脂盒,听着两人话语,看着李思钰挠头,一脸不知该如何,皆是一阵无语,大丫与李璇更是羞红着脸,不敢看他人怪异目光,唯有绿衣女子神『色』复杂看着他。
“梆!”
“哎呦!”
李思钰捂着脑袋,抬头去看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敲自己爆栗,一见是赵生男赵氏,正横眉冷目盯着他。
“混账子,你怎么也是北地王,一军主帅,如此胡闹,让军中将勇如何看待你这大帅?”
李思钰眉头微挑,冷意骤闪,赵氏猛然后退一步,手按腰间,却『摸』了空,这才意识到自己今日是身着女装。
刘氏与赵氏同是战阵之将,李思钰骤闪冷厉杀意,如何会不被她察觉,不过她不是赵氏,赵氏与他相处时间不长,而刘氏更了解眼前男子,你看着他与李裕娃娃坐在地上摆弄着『妇』人才用的胭脂水粉,看着他嘴里胡闹,有时委曲求全的令人难以置信,但你要真当他好欺负,那可就大错特错,俯卧的猛虎,有时安静的可以让猴子在身边跳来跳去,那是因为这头猛虎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但若真的『摸』了这头猛虎的屁股,你就会知道猛虎终究是猛虎,屁股是『摸』不得的。
刘氏微笑不语,她比谁都清楚,眼前“半大孩子”不知做了多少异类之事,可是营州军却从无半点质疑,哪怕营州军只能被“禁锢”在潼关,营州将只是营州将,而不是一地节度使!
她知道,哪怕眼前的男人真的自己在自己脸上涂抹成了丑模样,营州将最多在饮酒时,调笑几句他们的大帅,如之前军中流传他“爬墙头”、“瞎猫碰死耗子”
调笑,也只能是调笑,该听令行事的,依然听令行事,哪怕韩都、马屿战死,哪怕万余军卒战死汾水雁门关,无一人敢质疑他们的大帅军令错误。
这就是营州军!
刘氏早就知道,知道这些营州前来的军卒不同,不同于下各军,根本就不能用常理去置评。
冷厉杀意骤闪,除了少数几人有些察觉,其余人只是奇怪,奇怪这个高大女子怎么突然后退一步,摆出戒备姿势来。
看着低头依然与李裕摆弄胭脂水粉的男人,众人很是不解,不解周边人为何都沉默起来。
“若是太原晋军,汴州宣武军,或是下其余各军,赵婶婶话语是对的,本帅这么瞎整,的确会让军中领军将领感到难堪,会让他们觉得本帅是他们的耻辱,如穿着『妇』人衣物搔首弄啄大帅,如何可统领三军?”
“可是我营州军不同,与你们不同,自安禄山叛『乱』后,带走了营州军精锐,我们营州军百年来就没有一时一刻不在厮杀,男女老幼……全都要拿着刀枪棍棒厮杀!”
“安禄山叛『乱』后,大唐虽日渐式微,但总还有这么几年平稳的时候,大唐真正陷入绝望的时候是在乾符五年,是在黄巢叛『乱』后,而这才多久?可有二十年?而我们却有百年,在百年绝望中厮杀……”
“百年啊!”
李思钰一边盖上胭脂盒,一边低头叹息。
“谁又能想到,百年绝望又是怎样的苦痛难忍?”
“若不自嘲,不自己在绝望中自己找乐子,谁又能承受百年绝望之重?”
李思钰抬头去看赵生男,一脸平静道:“赵婶婶,你自幼生于马匪,后又随黄巢,可否告知侄,马匪中可有侄儿慈之人,黄贼中可有?”
李思钰看着赵生男沉默不语,摇头苦笑。
“应该也有不少吧?”
“我们营州人与他们也没有太多区别,不,也是有些区别的,他们是放纵自我的毁灭疯狂,而我们是在黑暗汁…寻找一丝慰藉的那丝灯火……”
“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
“呵呵……”
“起来,可能没人会相信,悍不畏死的营州军将们,在家中大多都是妻管严,大多都畏惧家妻老,犯了错,跪在媳『妇』床前有之,给自己媳『妇』洗脚倒水有之……”
“丢不丢人?”
“呵呵……兄弟们喝酒时,相互嘲笑对方一副熊样,甚至会脸红脖子粗,诅咒发誓,回去要狠揍一顿自己娘们……”
“可那又如何?”
“该跪床头的,依然跪床头,该洗脚的,依然洗脚。”
“丢不丢人?”
“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啊……”
“丢不丢人?”
“自拿起刀子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卒者,死也,自披上甲胄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是个死人,活一,赚一。”
“保家卫国,守卫乡土,我们对得起,对得起地,对得起对祖辈的誓言承诺,我们没有丢失营州……”
“可……可我们唯独……唯独对不起家中倚门而望妻儿……”
……
“战罢而还,陪着妻儿老胡闹,又如何?”
“真丢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