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宛城附近的一个系统小镇上,数千乡民往t似乎一切都与别的系统据点没什么两样。
然而,仔细留心一下,还是能看到其中的不同,最显而易见的便是镇上百姓的抑郁情绪,除了那些仍懵懵懂懂不知何谓愁的童子少年,其余百姓大多脸色阴郁,愁眉不展。
从街上百姓衣饰和坊间仅卖一些最普通的日常用品来看,这个乡镇并不繁荣,否则百姓们也不至于大多衣着简朴,连置办一点与奢侈品稍稍沾边的衣饰和家当都很难。当乡民们大多仍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时候,诸如酒馆和茶馆之内的店铺,生意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镇上仅有的一间小酒馆内门可罗雀,一脸愁容的掌柜,与唯一的一位熟客同坐一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难熬了!”掌柜的长吁短叹,眼神中的迷惘清晰可见,为自己和客人将酒杯斟满,然后自顾着端起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他倒不是借机占客人便宜,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这壶酒本就是掌握奉送。
客人是一位行商,奔走于附近乡镇和村庄之间往来贩货,虽说手头上比普通乡民稍为宽裕,但行商过程中着实辛苦无边,还需时时提防那些落草为寇的强人,也算是提着脑袋在乱世中行走,颇懂得察颜观色。但他毕竟与酒馆掌柜是故交,眼见酒馆内再没有什么外人,再加上又喝了几杯酒,也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绪。
“老哥说的是啊,最近几年不仅你这酒馆的买卖难做,我行商所得也大为缩水,若不是身无长技,一家老小还等着赚钱养活,这走街蹿户的买卖,我也早就不想做了。前些年南阳闹腾黄巾的时候,大家日子过得据些倒还说得过去,黄巾起义被扑灭了七八年,南阳也没有经历什么大战,大伙儿反倒越来越穷了,哎。。。”
掌柜冷笑了两声,“还不是拜后将军所赐!这位袁氏后人当真是没拿自己当外人,把南阳百姓的家产都当成他自己的了,刮起地皮来无比利索。南阳有三十七城五十万户,总计过24o万人口,比另一大郡汝南还多了1o万户3o万人口,是公认的全国第一大郡,以前我们南阳的农业、手工业和商业都非常达,可现在。。。不提也罢!”
行商也颇多感慨,也没有阻止掌柜泄心头的抑郁,事实上,包括行商本人在内的大多数南阳人,对贪婪的袁术都心有怨忿。
袁术一到南阳,摊到百姓身上的税赋一年比一年重,私立名目巧取豪夺,南阳百姓早已苦不堪言。
“后将军在南阳掘地三尺,积累了数之不尽的钱粮财货,说是要组建义军保卫乡里,其实说穿了还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老哥守着铺子消息比较闭塞,怕是还不知道吕布也已投到后将军帐下了吧。”
掌柜的反应完全出乎行商的意料之外,撇了撇嘴,叹道:“老弟真当老哥不知那吕布么。”
“老哥听说过?”
“不光我听说过。咱们镇上每一个都听说过。”
掌柜地叹了口气。补充道:“吕布来到南阳才几天。地皮都还没有踩熟。就已经纵容手下兵士四处抢掠了。听说前两天南面已连续有好几个村镇遭到抢掠。镇上地郡国兵和百姓有些想阻拦。结果被吕布地士兵杀了十多个。还公然抢走了好些年轻女子。后将军也没有出面管一下。从此以后。南阳境内又多一匹饿狼矣!”
“南面地村镇?”
行商大惊失色。南面正是他接下来几站目标。若那几个村镇刚刚遭遇劫掠。他地生意自然大受影响。
他还没来得及为此噩耗头痛。更大地麻烦已找上门来。
忽然之间,镇上响起一片尖叫惊呼,混杂着马蹄踏地声和一声声粗犷的厉喝,平静的镇子突然间沸腾起来。掌柜的跑出店外,拦下了一位镇上的乡民询问了几句,回来时已是面色苍白。
“来了,他们来了!”
“谁来了?”行商暗道不妙,催问道。
“吕布的兵来我们镇上抢掠了!”
宛城,城主府。
“太不象话了!昨日才跟他打过招呼,不想那吕奉先今日居然又纵兵行抢,还杀了七名郡兵,惹得附近各县纷纷上状,吕奉先何曾将我的话放在心里?”袁术气急败坏地道。
“吕布于长安城破时势穷来投,幸得主公不计前嫌收留,他才有了容身之地,本该循规蹈矩知恩图报才是。此人屡屡无视主公劝戒,纵然麾下将士外出掳掠,多半是希望以此结士卒之心,否则,那数百名士卒是否还愿追随于他,殊难预料。”
话的是严象(演义中无此人
近三旬,聪明博学素有识见,历史上曾被袁术置为扬深得袁术信任。
听严象这么一说,袁术倒也一下子明白了吕布因何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纵兵掠夺,穷困潦倒的吕布,似乎也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挽留那些仍跟随自己将士的心了。想到这里,袁术心头的火气消了一半,虽对吕布丝毫不顾及自己颜面的做法颇为不满,却也不似先前那样暴怒。
“如此说来,吕奉先这番作为并非故意悖逆于我,倒也情有可原了。”
严象并没有直接回答,犹豫了一下,沉声道:“主公,有些话,某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严象目露坚毅之色,决然道:“属下以为,并不能因此判断吕布没有异心。”
“哦?”
“吕布无论出于何种原因纵兵抢掠,都是违背了法纪,破坏了南阳的正常秩序。自彼等来投,主公待他不薄,吕布若担心士卒离心,大可将主公赏赐分于众人,或者干脆向我南阳府提出需求,何须行那不法之事?何况此前主公刚刚提醒了他便又犯事,藐视主公之心多少都有一些。”
“属下近日观那吕布,言行间均颇为倨傲,想是还没有忘记他在长安时的风光无限,尽管势穷来投,打心眼里却并未将我等放在眼里。主公不妨想一下,吕布若真心投靠,一应物资补给和随从都有主公拨付,何须如此在意那不足三百人的亲随队伍?他如此煞费苦心地保留一支精锐的亲兵力量,又是为了什么?”
袁术似乎此前从未以这样的角度解读此事,闻言大惊失色,“吾冒着与凉州军系正面冲突的风险,给了他一个容身之所,也从未薄待于他,皆因重其勇武,难道这厮竟有反意?”
“有没有反意现在还不好说,但主公切莫忘了丁原与董卓是怎么死的,想那董卓能将悍勇桀骜的凉州诸将收拾得服服帖帖,又挟持天子和百官多年,也算是一号人物,待吕布同样不薄,到最后还不是。。。那二人皆收其为义子,当初何尝不是爱其才?然以吕布的狼子野心,手刃薰卓后又一度执掌了大汉兵权,已赏到了权势的滋味,再想让他象从前那样心甘情愿地屈于人下,只怕是难上加难了!”严象淡淡地说着。
袁术冷汗淋漓,他爱吕布之才不假,却更爱惜自己的小命。
古人有云: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何况睡在旁边的并非普通人,而是吕布这样的人危险人物,袁术动摇了,这位袁氏后人还有些犹豫,“是不是先利用吕布的勇武将洛阳拿下,以消心头之恨”。
严象接下来的一番话,让袁术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几日南阳各地多有流言,就连宛城也传得沸沸扬扬,主公可知?”
“什么流言?”
“很多人都在讲,言那吕布欲重施故伎,暗中谋害了主公以便夺取南阳,以南阳为自己安身立命、争霸天下的根基;又有人说,主公打算擒下吕布以讨好凉州军系,以换取南阳的和平,和未来的展机会!”
“胡说八道!”
听到严象讲吕布欲杀自己夺取南阳时,袁术面色阴沉不一言,但听到后面半句时,袁术终于忍不住怒喝:“凉州军确有暗中派人来向我讨要吕布,但都被我严辞拒绝,想那些凉州人早已被我们吓破了胆,我才不相信他们敢打到南阳;再则,他们挟持天子和百官,纵矫诏以示天下,关东群雄又有谁会将那些伪诏当一回事,南阳未来的展机会岂是那些凉州人想给就能给的?我何须擒吕布以结凉州军?分明是有人离间!”
“主公息怒!属下也认为是离间,十有八九是凉州军希望借此挑拨主公与吕布的关系,否则怎会突然之间两则消息都传了出来?”
严象轻声劝慰着。
毕竟也是历史上的智谋之士,看破离间之类的小伎俩并不难,不过,他错误地将矛头对准了凉州人,却分明是失算了。
严象劝了几句,随即话锋一转,沉声道:“以主公之能,一眼便看破此为离间之计,但吕布一介武夫,又是反复无常之人,未必能看透此事啊!现在吕布多半也听到那些传言了,主公最好早作布置,切莫掉以轻心。”
这番话时,严象心头无奈至极。这条双向离间之计厉害之处就在于,就算明知是个坑,也只得硬着头皮往里跳,谁也不知道对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为求自保,总得有所行动。
袁术眼眸之中,迸射出几分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