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春”的那个季节,终究还是不顾一切的选择了离开;而叫做“夏”的这段时光,亦是义无反顾的降临在了思凯沃城里。
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苏牧一边巩固着在学院中的影响力,一边也继续散布着关于深渊狂潮的消息。
并且在那份巨大的压力下,苏牧更是再度将自身也置入了无尽的训练。
关于灾难的流言,其实已经潜移默化的深入了每个联邦居民的脑海,只等着一个引发质变的转折点,便会顷刻成为所有人认同的事实。
至于苏牧在学院中的大肆拉拢,失去了麦迪奇家族的注视,并且又被议长官邸所刻意的无视,自然也就再没有任何人真正察觉。
如今唯一让苏牧有所担心的,其实也反而只又早就决定好的深渊探索本身。
“我来到这个世界,至今为止刚好便是一年!”
关于苏牧自身的真正来历,曾经在那阳光下的屋檐之畔,苏牧其实已经对当时正摇晃着双腿的苏潼、无比坦诚的流露过。
如今算来,距离苏牧意外的出现在那个海边小镇,已然过去了一整年的时间。
一年前的苏牧,还只是孤身一人流落在这片陌生的大陆,既对这片大陆上的一切都充满兴趣,也始终思考着能够回归原本世界的办法。
而如今的苏牧,身旁却已经有了无数的同伴,也有了必须由他去保护的女孩。
已经再也无法……好似一年前那般的肆无忌惮。
某种名为责任或是决心的东西,它们即是苏牧之所以敞开心扉的理由,但同时又是压在苏牧心中的重担。
“关于三大学院的联合探索,大概最近便会被确定下来,继而分别送到每个参与者的手上。并且无论是因为我对进入深渊的渴望,还是因为那份即将降临的那份灾难,我与路晰都一定会加入探索团队。”
苏牧说到这里,已经微微的侧过了脸庞,静静的看向了自己身旁的苏潼。
然后才带着三分怜爱、又夹杂着几分庆幸的说着:
“唯一的好消息是,我们毕竟提前就知晓了那个灾难。而你的身旁也不但着秦无怜,并且这座府邸中也还有秦栋坐镇。就算真的有什么意外发生,至少在我和路晰离开的日子,我们倒也不用担心你的安危。”
很显然,如果深渊狂潮一旦爆发,则无论它们究竟将优先侵袭任何方向,但作为唯一与深渊接壤的三大国而言,它们却必然成为第一波受到冲击的存在。
而这样冲击,显然将直接打破鲜有的平衡。
真到了那种时候,无论是三大国之间的和平联盟,还是苏牧如今建立的所谓声望,其实都只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真正能够让苏牧所相信的,终归只有最切实的存粹力量。
“在我们进入深渊之后,我会让秦无敌来到云上区中……秦栋之所以一直追随着你,其实只是因为他对于公主身份的忠诚。所以在更加隐秘的事务上,秦栋显然会下意识的心有芥蒂,而你也必须拥有最值得信赖的人手。”
由苏牧所孤身解救出的秦无敌,无疑也才是苏牧麾下最锐利、也是最忠诚的骑士,甚至还是单体执行力最强大的一名骑士。
并且因为秦无敌从帝国中的叛逃,已经失去了探索深渊资格的他,显然也最适合成为苏潼手中的隐秘力量。
如此也才能在苏牧和路晰离开之后,也仍旧令苏潼拥有着博弈的资本。
“至于奥秘会方面,艾维娜的出面已经决定了它的稳定,联邦上层总不至于对自身出手;而关于污手党和缇娜的餐厅,此后也将直接和你保持联络。”
“不过这些东西其实也都并不重要,奥秘会是一个极为长远的布局,却根本影响不了当前的状况,如今应该并没有什么人会注意到它。至于污手党和餐厅,必要的话可以让两边都保持静默,根本就没必要站到台前。”
“唯一值得注意的……”
然而苏牧啰啰嗦嗦的交代还没有说完,苏潼却是已经轻轻的转过了苏牧的身体,继而将那无比软糯的脸蛋靠在了苏牧的胸膛上。
“这些我都知道,并且我没有记错的话……至少在关于用人和运筹这些方面,你和路晰姐可比我稚嫩多了,哪里还需要你来亲自提醒!”
苏牧闻言一窘,心中也明白刚才的那番交代存粹是因为心中的不安。
虽然被苏潼轻描淡写的戳破,也还是有些微微尴尬。
不过也就在苏牧的尴尬中,将脸颊深深埋入苏牧胸膛的苏潼,却是已经深深的将苏牧的气息给吸入鼻腔,然后才极为笃定的说着:
“我会照顾好自己,当然也会照看好我们一起建立的所有东西,你只需要做你该做的就好,并不需要总替我想那么多。”
“毕竟……我可从来都没有打算成为你的累赘!”
……
苏牧正进行着的种种准备,以及他与苏潼间那甜得发腻的爱情,其实除了苏潼的贴身护卫秦无怜外,便再也没有旁人所知晓。
在整片大陆的眼中,一切都还是如此的平静如常着。
就连早已传遍了那道消息的思凯沃城,人们虽然也微微有所怀疑于消息的真假,却并没有真正的深入去思考过。
毕竟对于整个联邦、乃至整个世界而言……如今的这个时代,都是一个丰衣足食的美好时代;而春逝夏临的这个时节,也正是最让人期待的一个时节。
早已习惯于世界安定的人类,无疑已经都忘记了大陆历史上的创伤,只是各自的享受着如今的安逸生活。
如今整片大陆所最关注的,其实也根本不是那些暗巷中的流言,反而是随着夏日降临即将来到的深渊探索之旅。
如果说三大国度间的学院交流大会,乃是对天才的选拔活动。
那么随着这份结果而产生的深渊探索,便是考验天才们成色的真正试金石。
就算是而今的学院十三席路晰,她虽然第一次得以展露头角的舞台,也同样是三大学院的交流大会上。然而真正让她位列圆桌、并确切踏入强者行列的因素,却无疑正是两届前的那一次深渊探索。
正如黑暗吟游者们对“天选者”的定义,只有绝对的天分加上适时的机遇,才能真正成为影响世界的人物。
所以那即将开始的最新一次深渊探索,它甚至都还尚未真正的开始,便已经成为了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去关注的东西。
……
“教皇国的探子回报,关于深渊狂潮的流言已经开始在暗中流传,并且教廷还专门装模作样的公开否认并禁止探讨,根本就是在推波助澜于消息的传递。”
“并且我没有猜错的话,作为教廷名义上精神领袖的教皇本人,近期也应该会刻意发表一些语焉不详的言论,为之后的灾难预言提前做出铺垫。”
议长办公室内,联邦议长怀亚特随手再度签发了一道调遣物资的命令,脑中却是在思考着教皇国这一些列举动背后的意义。
“也就是说……教皇国不但准备通过教皇之口确认讯息,并且也准备通过透露讯息的事实,将早已被边缘化的教皇再度放入权力中心?”
仅仅是几道无比零碎的讯息,便能够得出这样的一种判断,不得不说在玩弄政治这种方面,怀亚特的确拥有着完全不逊于苏潼的天分。
不过怀亚特的判断虽然锐利,但其身旁的艾德里安、却依然有着另一种见解:
“也许那就存粹只是一个目标,一个用来在危机中令国民产生信仰,并且也用来分散其余国度注意力的目标。”
“毕竟只要没有掌握到最实际的兵权,其实无论是作为议长的你、还是再度被推出的教皇,终究也都只是和平时代的弄权者,却根本无法成为混沌之中的裁决者。”
对于艾德里安的另类判断,怀亚特在沉思了数秒之后,便也默认了对方的这番说法,算是认同了对方的最终结论。
下一刻,便已经略过了眼前这个问题、转而又问道:
“关于源自思凯沃城底层的那些声音,如今已经查到是来自哪里了么?”
怀亚特的这个问题,自然便是指的关于污手党所散布的言论……虽然官邸本身,也早就做好了将消息传播的准备。甚至那些刻意显眼的物资调动,也正是欲拒还迎的等待着有心之人发现其中的怪异。
然而对于有人正和官邸做着同样的事情,这一点却极为令怀亚特所惊觉。
不过很显然的是,对于怀亚特的微微怀疑,艾德里安却根本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担忧,反而是略显戏谑的说着:
“消息的来源,乃是社会最底层的污手党。而那些本来不曾统一的污手党,更是最近数月中被人强势统筹在一起。甚至在我们开始运作之前,那人便已经通过被其收编的污手党,把消息给作为类似谣言般的形式散布了出去。”
怀亚特闻言一愣,没想到有人竟会将目光瞄准社会底层,并通过污手党那无孔不入的性质,以此来传播这条惊人的消息。
但真正让怀亚特意外的,显然也并不仅仅是关于消息的来源。
在解释完消息的传播之后,艾德里安更是略显感叹的看向了怀亚特,然后才将另一个更加重要的讯息给袒露:
“虽然关于收编污手党的人,他已经做得足够的隐秘和小心,甚至污手党内部也都不知道他们真正的收编者。不过在散布这件事情上,对方似乎依然有些操之过急,终究还是给我们留下了些许证据。”
“污手党幕后的影子……大概便是被你强行剥离出联邦政治的苏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