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颜夕笑着笑着就哭了:“我不是只有一次一次被你们撕碎玩弄于股掌间的份,我也可以……毁了你们……我原想……痛到极至就是欲哭无泪,没想到都这么痛了,我还是得哭……”
楚歌思索着怎么办,没有理会她。Www..Com
顾不欢看着她,没有一丝表情波动。
颜夕开始慢慢站起来,将近一个月来的病痛折磨,已经让她瘦到骨节十分明显,她摇晃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楚歌,你一直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有多恨你。”颜夕咬牙切齿地道。
楚歌微笑:“我想我大概能知道。”
颜夕冷冷道:“放屁!你一直都在逃避顾不欢,你也不知道他为你做了多少,他有多爱你我就有多恨你——你知道他有多爱你吗?”
“这个,”楚歌讪讪道:“能别矫情吗,我掉了鸡皮疙瘩--好像数量还不少。”什么爱来爱去的,嫌天气不够冷吗……
“哈哈哈哈哈……”颜夕大笑:“我矫情?哈哈哈!顾不欢,你为她做了那么多,一件都没告诉她?”
顾不欢阴沉着脸,嘲讽地直戳颜夕痛处:“我和她的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颜夕表情一变,随即道:“对啊,我一个外人。你当我傻?我为什么要告诉她你对她多好?让她感动然后爱上你吗?你大可不必担心。”
顾不欢沉默,楚歌静静看了他两秒,:“你做了什么?”
顾不欢不回答。
楚歌转向颜夕,颜夕冷笑一声,也不回答。
“这样阿,”楚歌笑吟吟道:“不错,两个人都挺有骨气挺拽。颜夕,你不是要和我们同归于尽,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让他的付出白白牺牲?你不是爱他吗?除了这个幌子您还能来点有新意的吗?”
颜夕恶毒地盯着楚歌:“你说什么都好!反正我们就快一起死了!”
“所以这就是你伟大又深沉的爱?”楚歌继续嘲讽:“默默守侯十几年,在他身后仰望,默默关心,默默离开,默默地恨,默默地嫉妒,默默地哭,默默地同归于尽--你搞出点爱他的动静能死啊?”什么都能加个默默的,楚歌现在明白为什么顾不欢老是看不到她,因为人家压根不知道她还存在啊……
“我……你懂什么!”颜夕恼羞成怒。
“我懂什么?别逗了,”楚歌笑容灿烂:“太幽默了。顾不欢至少让我知道他多爱我,你呢?”
“他让你知道?你才逗!他根本什么都不说!”
“不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他身上每一天都带着手套和热水袋?你知不知道他去找你之前都要把热水袋装满了,车里的暖气提前开好一个小时了,买好咖啡了,检查好了才敢出门?”
套话成功。
楚歌眼神一动,看了顾不欢一眼,诚实答:“不知道。”
颜夕冷笑:“你连这些都不知道你还知道什么!”话说完发现自己又一次给楚歌套话了……
气极,颜夕干脆大喊:“你不是想听吗!我他妈可怜你!说给你听!”
楚歌看着颜夕,颜夕出乎意料地平静下来。
“回国之后,你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天晚上,他开车经过咖啡店,又退回去,”颜夕感觉到冷,把棉衣披在身上,坐下来,“他像店员要了两杯热咖啡,当时我就在店外看着他,他对店员准确地说出糖份和热度,那么地熟悉。
“他在你家楼下等了半个小时,你才慢悠悠地下来。他跳了跳,装作刚到,拿手套和热水袋给你,又把咖啡给你--我猜那温度刚好,因为他不停地看时间,直到你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颜夕陷入回忆当中。
楚歌惊异地看了顾不欢一眼,顾不欢整张脸陷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每年冬天一到,他身上就随时带着手套,连你失踪那段时间也不例外。我知道他总在期盼某个时候可以突然遇见你,他想给你温暖,他怕你喊冷的时候他不束手无策,而你,从一开始就只会无视这些。
“有一次穿正装开会,会议结束以后他一转身,手套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掉出来。我想帮他解围说是我的,他先我一步和大家道歉,笑着说是女朋友的。他是董事长的孙子,是未来继承者,是众目所追的公众人物,最重要的是,他是顾家人。
顾青铭为了这事罚他,告诉他想成功就要先忘了女人,他当时,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那我不想成功了’。”
颜夕看着楚歌,一脸鄙夷和愤恨:“你到底哪里好?”
“哪里都好。”楚歌答,难掩眼中的惊异和感动--颜夕说的这些,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你的手套他要自己洗,可是他从来没有洗过东西,打电话来让我把步骤告诉他。可是他洗了半个多小时,手冻得僵在一起,洗出来的时候肥皂泡还没有冲干净,只好再洗一遍。”
“他为什么不用热水?”楚歌问。
颜夕有一瞬间的惭愧,“那时候……我听到他要给你洗手套,所以……”
楚歌眼睛一眯,讥讽:“好伟大的爱,我快落泪了。”
顾不欢也阴沉了脸。
颜夕不理会楚歌,继续说:“每次和顾微斗嘴,讲到你名字的时候都在笑。
“他找了你两年,每次一找就是个把月,期间没有一天的睡眠超过四小时。我当时以为他快死了……
“你走之后,他要看着你的照片才能睡。我给他盖的被子,第二天总是在桌子旁边的地下,或被椅子卷了或被他踩在脚底”
“他给你织围巾,第一次,查百度,和一些老妇女套近乎,最后才堪堪织成,却被你一句话扔到谷底。第二次织,让顾微帮忙,他忙着顾青铭的事,在每天四个小时的睡眠中抽出两个小时来弄那些针针线线。”
“你一句话,他为了让马玉榕入狱费了多少周折?最后不惜以自己的真实势力相逼,顾青铭勉强答应。”
“你杀了顾青铭,他杀了黑子--你知道吗?”
一件一件事抛出,楚歌越来越震惊,直到最后一句才惊讶出声:“杀了黑子?!”
黑子是他唯一信任的兄弟,跟了他十年,感情深厚默契十足,兼着顾不欢的贴身保镖和司机。
“为什么?”楚歌问,突然有些不想听到答案。
“为什么?”颜夕嗤笑:“不要告诉我你想不到。顾青铭是在哪里死的,怎么死的,顾家人不知道,他们只知道顾青铭得了传染病,最后一个接触他的人被处理了。”
楚歌恍然大悟,难怪顾不欢最近自己开车或步行,难怪那天她问顾不欢为什么没有听到顾青铭死亡的消息,顾不欢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我控制了”,难怪最近没有看到黑子,难怪他能变魔术似的拿出手套水袋,难怪……这些都不是偶然。
“他在顾家威望下降,没有人完全相信顾青铭真是病了,他扣着消息不放,因为如果谷青铭死迅一出,有心人会查到顾青铭最后出现在哪里,顾家虽有钱有势,也大不过国家,所以他毁不了监狱的监控。要是监控被调出来,发现你楚歌是和他一起进去的,顾青铭最后是倒在你楚歌手上的,没有什么也会联想到什么,毕竟楚家顾家对立已久--何况确实有什么。顾青铭是你杀的,我亲眼看到,你袖子里藏着匕首,顾青铭倒下前一刻,我在你袖子里看见反光。当然你做得堪称完美,单看监控绝不能看出什么。可是顾家人数何其庞大,一旦联手对付你,虽然你身后还有一个足以与之抗衡的楚家,但是万一出现意外,顾不欢怕的,就是那个万一。
“所以他把自己爷爷的尸体扣下,偷偷焚化扔在山里。所以他杀了忠心耿耿地保护自己整整十年的弟兄,寒了全部手下的心。黑子无辜,他不过是知道了你和他一起去监狱,知道自己抱过顾青铭的时候他已经是具尸体,因为顾不欢不容许你有任何万分之一,所以他只能死也必须死。”
楚歌身子一震,久久没有缓过神。
“现在你还敢说,你知道他有多爱你吗?”颜夕痛苦地说。
楚歌被巨大的铺天盖地的恐惧攥住,她知道自己彻底动摇了,她又害怕交出自己……
对于顾不欢几乎算是丧心病狂的爱法,她在震惊感动之余,确确实实畏惧。
她想起自己发的那条短信,想起那句“杀死我爸的医生”,想起她极尽手段的逼迫,想起自己接近顾不欢,重新和他在一起的目的……
突然感动,突然不耻,突然惭愧,突然心悸,突然……
“顾不欢,是真的吗?”楚歌问。
半晌,阴影里传来顾不欢极轻极轻的一声。
“恩。”
楚歌鼻子一酸,有些难受,“为什么不说?”
“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爱而已。
当你全心全意付出,甚至不顾一切地付出到了病态的地步,也不过是,爱惨了而已……
楚歌转头,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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